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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过不去的坎 ...

  •   突然之间,心里头就耸起了一座大山,严大妈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过不了这个坎。
      最近几天,天气炎热,村里有很多人睡不好觉,而严大妈则是日夜失眠。半夜三更,她一个人坐在院子的石凳上自言自语,有时还低低的哭泣。河边吹过来的风,把院门楣檐上的油毡刮的“莎啦啦”响,仿佛与严大妈的声音相应和。
      这时,对面的小叔子严立正房里的灯亮起来,昏黄的灯光透出窗纱、窗栏,映照在严大妈的脚边,严大妈安静下来。听那屋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人摸索着起床,又轻轻的走动,过了一会儿,一切声音又静下来,灯也关上了。
      院子里只有凉凉的夜风打着卷,从院墙上进来又出去,钻进院外黑魆魆的橘树林子里,呜咽着往河边吹走了。
      严大妈“唉”了一声,又说起了话:“也不知小元这这个中秋要不要回来,嫁的那么老远,一年到头见不着几面。前半年去给她带孩子,我得了感冒,人难受啊,就想回家,她拉着不放。我也知道她难,可有什么法子,她又不肯把小孩交给我。我知道,我回了家她生气了,这么长时间才给我打过两回电话,话也不肯多说。唉,当初不让她嫁那么老远,什么都不肯听,现在弄到这样辛苦:老公常年在外打工,她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多累啊……”严大妈又开始低低的抽泣。
      黑暗里,妯娌王琴的声音从窗子里传出来,粗噶缓慢而小心翼翼的,但又带着她一贯的着三不着两:“嫂子,哥哥也不管管你?”
      听听这话,我需要人家管吗?我干嘛要人家管?我快七十岁的人了,辛苦操持一辈子,养大四个女儿,现在她们个个家大业大,我何曾需要人家操心过一星半点儿?
      严大妈心里十分气愤,可却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窗子里严立正又小声的问了一句:“大哥还睡着呢?”
      “睡着吧?谁晓得呢,他才不会管我,多早晚我死了,他也不放在心上。”严大妈气愤的咒道。
      矮矮瘦瘦的严大伯早就坐在大门里的小凳子上,听到这话,就打开大门走出来,对妻子说:“我哪儿睡啦?老早就醒了。我跟你说,回屋里去吧,夜里坐在这石头上,要是生了病,不是让小元、小梅他们担心么?快回去!”
      “不用你管!小元小梅担心,你不用担心!我死了也不用你来管,时候到了,你买只棺材来,我自己爬进去死在里面,一点也不需要你劳心。你乐得一世安乐,做个好命人!做个好人!活千岁活万岁,拖个长尾巴做人精!”
      严大伯不敢接腔顶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低声喃喃自语:“说什么呀?真是……”
      “说什么?说的是人话,你听不懂就不要听!”严大妈厉声喝道,声音高起来。
      严大伯不安的来回转,小声的说:“你也不怕人家听见笑话。”
      “笑话就笑话!”严大妈态度强硬,声音却放低八度:“我还怕人家笑话?要笑话人家早在背后笑话了。想想我这一辈子,做什么都是个笑话,都引人发笑。当初嫁给你就是个笑话,你家里一穷二白,结婚时连张像样点的床都是借来的,这是不是笑话?我姐妹们的丈夫哪个不是人长臂大?只有你像个偷油老鼠,瘦丁丁就像讨饭脑壳,要笑话,我早被人笑话的几十年了!”
      严大伯搓搓手,喃喃道:“千年陈的烂谷子……”小小的院子里堆满了水泥、砖块、沙石子,还有泥瓦匠的各种工具,他找到一块横在地上的水泥预制板,坐下来,茫然地对着严大妈。
      窗子里传来小雯气恼的声音:“妈,我想睡觉了!”王琴便斥骂她:“你睡就是,谁敢管你睡觉了?”
      “可是这样吵,我睡得着吗?”
      严大妈听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就是这个二十多岁的侄女小雯,提出来要她家里造房子。借了自己家的老房子在住,借了自己女儿小梅的钱在用,造房子的时候,一声不响就动工了,还是趁自己夫妻俩住到女儿家的时候,什么便宜她都要占尽,这些天没到自己面前说一句半句,认个不是或者讲几句好话。现在还说这样的话,真是吃了骨节草,烂了坏心肝。
      大妈生气,却什么也不说。只朝大伯又咒又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死男子,你这个没良心的死男子!我为你一生一世受苦,你一点都不心疼我,什么事都瞒牢我做,都瞒牢我!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说我活着干什么?我活着都没意思。呜呜呜……你个挨千刀斩肉酱的东西,人家给你吃了迷魂汤了,让你不管自己的老婆?呜呜……”
      严大伯一声不敢吭,窗子里的人也安静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严大妈在厨房里忙碌,大伯走出院门给二女儿小梅打了个电话,让她下班后和女婿一起回家一趟。等他走回院子,大妈站在门口,瞅着他问:“你给谁打电话?”
      “没谁。”
      “哼,你是欺负我瞒牢我习惯了伐?打电话还装鬼,你想气死我!”
      “哎……嗯……小梅打电话给我,晚上要回来。”
      “小梅要回家你也想瞒着我?你个老东西,女儿要回来你不去买菜,杵在那儿干什么?”
      晚上,小梅和她老公叶永国开着黑色大奔从城里回来,
      吃过饭后,嫁到隔壁村的大女儿元梅和她的老公林发财也回来了。多半是看到村口停着小梅的车子。
      林发财对着妹夫叶永国满脸满眼都是笑,殷勤的给他端茶送烟,滔滔不绝的和叶永国谈起他在村里竞选村委委员的事。
      严大妈收拾碗筷,小梅要帮忙,大妈阻止她,自己用脸盆端起来往院子里去。元梅便一把夺过脸盆,说:“我来洗!你去擦桌子,再给他们泡个茶。真是老懵懂啦?连茶也不泡给客人了。”
      大妈嗫嚅着:“这不是才吃过饭吗?等一会儿。”
      元梅不容分说:“泡茶去吧。我来洗碗擦洗厨房。”她风风火火的在压缩井边洗碗,又钻进厨房里忙碌。
      严大伯坐到八仙桌的上方,左右两边正在谈话的女婿便停下来,这是大伯有话要说了。小梅也在永国身边坐下来。
      大伯朝门口努努嘴,老房子的灯亮着,严立正一家三口正从新造的楼房二楼下来,他们看到井边的元梅,当做没看见,悄没声的拐进屋子里。
      “他们造房子,你娘不高兴了。”大伯看门见山。
      大妈正给林发财端上茶水,听见这话,炸开了:“你说什么鬼话?你兄弟造房子,我不高兴,你把我说成什么样的人了?”
      大伯的声音却更高:“谁说你因为立正造房屋不高兴了?因为他造房子起了一点纠葛,你心里过不去了。我说的有错?”
      大妈便不做声,在女儿女婿面前,她很给大伯面子。严大伯当过几年的村支书,老来最好的就是面子。
      其实这点纠葛,元梅小梅都了解,叶永国和林发财也听说了。
      小梅笑嘻嘻的说:“妈,你住在我那里时,不是常念叨让小雯回家造房子吗?这事还是你提的头呢,小雯向我借钱你还跟我说,这个钱要紧的,叔叔婶婶的老房子漏风漏雨,墙壁塌了个大洞,是危房。”
      大妈说:“本来就是。这老屋,我们一半他们一半。你看看,我们的房屋年年整修,到现在好好的。他们只顾好吃好玩,不拆掉重造,只能倒掉。他们住在里面的人倒不担心,有两个钱到手里照样好饭好菜吃掉了,造房屋都只靠别人!”
      小梅说:“妈,这些有什么好说的?”
      几十年了,同住一个院子里的严立正一家是整个村里最不上进,最好吃懒做滥没用的一家。村里人们都说,娶怎样的妻做怎样的家业,看看严大伯两兄弟,哥哥勤劳又能干,早三十年就造起二层小楼房,女儿养得个个漂亮又有出息。弟弟是见到人避到屋檐底躲起来,家里有钞票得一顿吃,没钞票就歇,灶头漏雨就放床底烧吃。一母同胞竟生出两个天悬地隔的人来,究其原因是两人娶得妻子大不相同。严立正的老婆王琴不会做事、不会做家,更谈不上做人,却挟制的严立正服服帖帖,领导着一家人走向穷困破败。
      这些是没什么好说的,路人皆知。
      大妈说:“他们造房子我举双手赞成。但他们做的事实在不成样子,真是一点也不把人放在眼里。几十年不跟他们计较,随便什么事能过去就过去,他们是越来越不像样了,现在是老的没样子,小的更加没样子!这家人……”
      对面老屋里走出个人,是王琴手里拿着两个红萝卜到井边洗菜。大伯就说:“好了,也没什么大问题。你娘认为主要有三处:一是你叔叔的新房宅基没有往里面收半米,紧挨我们楼房的地基挖了地基;二是紧挨我们房子的檐头滴水,下面并没有排水沟,水难免往我们房屋的墙上流;三是你叔叔拆屋造屋,屁股大的地方要造二层楼,还要浇混泥土,材料机器把院子屋前屋后弄得乱七八糟。好了,就这几点。”
      “你讲的好!你讲得好听!没什么大问题?”大妈不服气,可是对门口看看,又止住话头。王琴洗好了两个红萝卜,拿在手上使劲甩水,甩到了出了厨房门的元梅身上,元梅大声呵斥:“做什么?你不长眼睛啊?”
      “眼睛长的哎,就是看不见你。”王琴悠闲地甩萝卜,轻蔑的笑道。
      元梅就要炸了,大妈赶紧叫她:“快进屋里!什么人你都搭理呀?”元梅撇撇嘴,气冲冲的回屋里。王琴笑着,得意洋洋的进了老屋。
      大妈唠叨:“这样的人,你怎么跟她计较?狗养熟了会冲你摇尾巴,她跟你熟了就张嘴咬你。”
      元梅说:“你脾气好,惯得。凶她一顿,看她还会作死不?”
      小梅说:“算了,这样的人跟她计较,让人笑话咱们。”
      元梅说:“笑话啥?我也是个老农民,没什么好讲究。犯到我头上,我没的客气。不比你当老师的,要修养好……”
      叶永国笑着说:“大姐好比孙二娘,是女中豪杰。”
      林发财也笑着说:“真是一副强盗像……”
      大妈说:“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反咬它一口?你以为我是怕她才不跟他们撕破脸?”
      大伯说:“这一点你妈做的好。这么点事,弄得大家不好意思,不好!”
      大妈听这话又气坏了:“这么点事!这么点事!这是小事吗?我问你,你当时给他们签字,同意他们造房时什么也不说。这样的地基挖起来,谁家里能容得下!谁家里会答应!我们的楼房三十年前造的,当时是从嘴角落头省下来几个钱。我养了一年的猪,到年关卖掉去,自己没吃到一块肉,卖猪钱买了六根杉树做楼板。这房子的地基是我兄弟和你,一块一块从石头山上凿下来,一块一块用绳子抬回来的黄沙石,如今我兄弟都过世十几年了。他那年冬天住在我们家里帮忙一个月,天天就吃点冬菜腌菜,连豆腐都没吃到几回。你们那搭不着调的婶婶,经常买肉吃,那时小元五六岁,看着她吃肉眼馋,做婶婶的连肉汤都没舍得滴一滴给她,倒叫她回家里缠着要吃肉,后来是你们舅舅从他袋里掏出钱来,买了肉给外甥女吃……”
      “这样啰嗦,翻着这些旧账算什么?……”严大伯忍不住插话。
      “我告诉你,这不是旧账。我们三十年前的黄沙石地基,比的上人家现在用水泥浇筑的?他的地基靠着我们的地基,檐头水又往我们墙上流,我们的房子早晚倒塌!这么点事!这还是小事么?”
      女儿女婿都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态这么严重。
      沉默了一会儿,严大伯说:“哪有那么严重?我们的房子哪里说倒就倒了。就是水冲刷墙壁,没个二三十年,房子也倒不掉。到时候我们早不住在这屋子里啦。”
      元梅嗔怪:“没话说了么?乱讲!”
      大伯说:“谁能活个千年万年?都难逃一死。”
      “可不是嘛……”几个男人谈论起生死无常的人生
      来。
      严大妈冷冷的看着大家,这些人就想这么嘻嘻哈哈错开话题。她懊恼的叹了一口气,觉得头痛,回到房间躺下了。
      大妈这一走,更让大伯和儿女们觉得事态严重,严大妈在儿女面前向来最耐心,从没有翻过这样的冷脸,尤其是在女婿面前。
      小梅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再造一所新房嘛!也就十几二十万,我来出钱!”
      大伯抽着烟,叶永国笑嘻嘻的,谁也没说话。
      “造什么房?七八十岁的人,折腾啥?”元梅发话了:“造房子要费多少心思,要用多少力气,你们住在商品房里的人,根本不知道!”
      小梅说:“也不会啊,我的同事也有在老家造房子的,只要出钱,让人家包工包料,省心的很。我们比人家多花点钱呗,……”
      “你不要说的这样轻松。我的房子才造好五年,我还不清楚,新房子造了三层,我足足脱了三层皮。划算材料、安排师傅小工、管吃饭吃点心,我天天都累到腿酸脚软。又没个人帮我,林发财那时候在给永国帮忙,说走就走,公司里的事一刻也不能耽误的;老娘又在城里帮你带着小孩……”
      “你还真啰嗦!”林发财制止老婆,随后又对着叶永国笑着说道,“公司里的事我一直是放在第一位的。那时候刚起步,人手少,我是自家人,不积极一些,其他人带动不起来的,所以我跟你大姐说,家里别指望我……”
      小梅对元梅说:“你造房子时,玲玲和小老虎不都是妈在带着吗?那年暑假在我家里,小老虎和我家的鹏鹏打起来,磕破了头皮,把妈妈急死了。”她笑起来嗔怪道:“你还说妈妈没有帮忙吗?”
      元梅有些气恼,又无话可说,就转移话题,问妹妹:“你不是又要在城里买个店面吗?钱不紧张呀?”
      “钱再紧张也不能让爸爸妈妈们着急呀,这么二十来万,应该没什么问题。再说那个店面已经买好了,只花了五百多万,比原先预计的少了一百万呢。”
      元梅只管呲牙,抽气,不说话了。林发财笑脸如花,说:“小梅,你们夫妻两人的资产,没的说,咱们方圆十里的村里是排头号交椅的。我这个当姐夫的,面上有光。这次我要选村委委员,人家说你在妹夫厂里上班挣多少多少,我说,挣多少那都是我妹妹妹夫能干,公司工厂办的红火。我这边选村委委员也是为他们争脸面的事,妹夫那么大的老板,当姐夫的也不能太落后。刚刚我和永国说,让他跟朋友同学打打招呼,我们村里想进你那厂里工作的人也多。”
      小梅夫妻两笑而不答。
      大伯咳了一声,慢条斯理的说:“其实,房子是不用造的,……”
      元梅连忙答话说:“就是。造房子不比买店面,签个合同就搞定。有钱人不知道农村人做点事业有多难……”
      小梅说:“你让老爸说完话行不行?”
      大伯说:“地基是改不了了,这檐头滴水还能改改。上回我跟立正说了,过了两天,他回话,说檐头虽然没造上去,但要改,还得请师傅改下边的梁,还要请人设计,这些没个六千块钱做不来的。听这话,大概王琴是想让我们出六千块钱给她 !”
      元梅说:“那就给她呗,当作喂狗好了。”
      小梅说:“那不行!有这样的道理吗?妈肯定不答应。”
      大伯说:“你妈死活不同意!”
      小梅说:“肯定不答应,还不如咱们拆了房子再造呢!”
      元梅气恼起来,说:“造房子,造房子!你以为有钱就能一切省事了?真要造房子,爸妈年纪大了,你在城里教书,小元嫁的那么远,梅梅身体那么差,到时候肯定是我一个人跑前跑后。杂事无功,做死了也没人看的见!”
      大伯阻止元梅:“你这是什么话?没说要造房子呢,你就喷出一堆废话。”
      元梅还气恼难止,这个妹妹小梅是有钱,又大方,家人个个得了她的好处不少。可是她也越来越不考虑别人的想法,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处处拿钱摆,也没个大小,对姐姐姐夫也是一副老板娘的面孔。其实,论起对家里的贡献,两位老人的生活起居,还不是自己这个老大最操心吗,平日里做的好吃的,买点好菜,洗晒大件的衣物,自己都顾着两老,可谁看见了?杂事无功!
      元梅可是从不藏话的人,心里想着,嘴里就蹦出来了:“造吧,造吧!就图点虚名,也不怕折腾。七十多岁的人不服老,你还以为自己是佘老令婆,八十岁还挂帅呢!反正,我有话在前面,能省事就把我的事都省掉啦。我先走了,人家还等我搓麻将呢。”
      元梅风风火火就走了,林发财叫了两声,她理也不理,林发财摇头苦笑:“就这样的臭脾气,没办法。不过没有关系,岳父家里的事我是放在第一位的。永国,你就管理好公司,家事我为主。家里有什么需要元梅的,没二话,我自然会让她做的。”
      林发财是个精明人,每年从叶永国公司的废旧材料清理倒卖的生意里,他挣不少钱,他可得好好供着这财神。
      小梅却因为元梅的离去情绪低落,说了几句闲话,便各自回家去了。
      大伯坐到房间里看电视,大妈嫌他太吵,于是他戴上老花镜,看《隋唐演义》小说,大妈怪灯太亮,他只好扳倒头睡觉,大妈喋喋不休:“你看看,养儿养女养冤家不是?家里的事一个个都帮不上忙,反倒怪我们老了不中用了。”
      大伯说:“你是说元梅?那孩子,你跟她计较道理干什么,她会讲道理,你的膝盖也会说话了。但她心里装着咱们,这就够了。”
      大妈说:“就你是个好人!知道好歹,我全都不知道!我这心里头跟盐搅拌着似的,难受啊。人活一世,到底图点什么?老来还要被村里人看笑话,指指点点的,说这王琴到底把嫂嫂压倒了……”
      “要不就让小梅造起房子来……”
      “你到脸皮厚,给你一根竹竿你就顺着往上爬。你没看见永国坐那儿一声不响吗?他的老家老两口接到城里住去了,没在他的老家扎根造房子,反而在你这里花钱?”
      “小梅哪就做不了主了?”
      “小梅不懂事,你能懂点事儿吗?”
      严大伯被说得口服心服。可是,通情达理的严大妈辗转反侧,又是夜不成眠,让大伯看着心疼。第二天,大伯瞒着大妈打电话给小元。
      小元是大妈最小偏怜的女儿,小梅和元梅都觉得自己对家里贡献大,其实,大妈心里,小元才是。小元初中毕业那年,大妈得了一场大病,那时候元梅在城里打工,小梅在外地上学,家里的事落到了小元肩上,小元没任何怨言。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的同学,有的学手艺,有的读中专技校,有的跟哥哥姐姐外出打工看花花世界。小元就在家里围着锅台转,天天把三餐给娘端到床头,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时常跟大伯到地里干活。
      可是乖巧的小元也很倔强,那年不知怎么认识一个当兵的,后来也不管人家的家里一穷二白,还离自己家几百里之远,说嫁就嫁了,根本不看看严大妈哭得红肿的双眼。
      小元接到电话,听完后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她告诉大伯:“我正烦着呢,兔子的眼病又复发了,前天刚从上海回来。”
      兔子是小元的大女儿,去年眼睛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差点失明,折腾了将近一年才好。
      大伯忍不住叹气:“怎么会这样呢?小元,张建能回来帮上忙不?”
      “不能,家里不能少了他挣钱。”
      大伯不说话,小元说:“爸,你和妈妈都过来吧,我最近身体很不好,快撑不住了。”
      大伯不敢答应,回到家让大妈打电话。大妈听到这状况,急了,她安排大伯在家里守候,自己火速赶到小元家里。
      小元和两个孩子看得到了大妈,心里踏实,病就好了一半了。大妈忙碌了几天,突然想起来,自己失眠症突然就好了,以为这个坎过不了了呢,谁知竟然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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