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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谈判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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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就像一根锋利的尾刺,扎得薛眠顿时就不困了:“你、什么?”
费南渡放下酒杯,他脸上似乎总挂着一种很淡的笑,道:“你想和他们去玩?”
这不是想不想的事,是沈桓肯定会来约自己。薛眠将目光避开费南渡,迅速投向另一边:“沈桓会来找我的。”
“你可以拒绝。”费南渡看着他,话说得不紧不慢:“教过你的,不想做的事可以拒绝。”
薛眠咬着嘴唇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了。”
费南渡看着他:“想说什么,大点声。”
薛眠没应声,拿过酒杯喝了一口。这话题暂时进行不下去,便找了个别的话头:“我来的时候听司机说这餐厅要提前预定,你下午不是在忙么,怎么还有时间定这个?”
费南渡倾身过去给他添酒:“Dylan定的,我借花献佛。”
薛眠四下一看:“那他人呢?”
“我跟他说不喜欢人多,”费南渡拿过手巾擦了擦手:“他就带着几个股东走了。”
薛眠愣了两秒,脱口道:“他找股东作陪显然是奔着溢价来的,你让他们走不会有影响吗?”
费南渡道:“资本市场,出钱的才有话语权,我不着急。”
说话间服务员开始上菜,待菜上齐,服务员为薛眠介绍道:“先生您看上去是第一次来,这几道菜都是我们餐厅的特色,这是巴东牛肉,牛肉是本地的,肉质非常可口,但会有些辣,不知道您能不能吃辣?”
一盘上好的牛肉,香料十足,香气扑鼻,色泽更是红亮透光。薛眠不挑,点头道:“可以吃一点。”
“好的。”服务员便继续介绍道:“这道是椰汁咖喱鸡,辛辣里带一点点甜。可能第一次尝试会有些不适应,但其实味道很好的,点单的人很多呢。”
服务员热情地将五菜一汤一一作了介绍,薛眠刚开始是困,这会儿面对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多少也有些饿了。
费南渡将餐布铺到腿上,问:“需要帮忙么?”
“不用了吧。”薛眠心道自己又不是残废,吃个饭还要人帮忙。
席间一餐饭用得安静,二人各吃各的,少有言语交流。薛眠是真饿了,但吃相规矩,食不言寝不语。费南渡更是仪态周正,连剔下的鱼骨都按同一方向归类在骨碟里。
薛眠投喂了自己一会儿,突然想起费南渡之前说的话。
他说明天要带自己去过节,是这个意思吧?
可这……他怎么会突然有此一举,故意的吗?
正出神间,费南渡用公筷剔开一段带长刺的鱼肉,夹到薛眠的餐盘里。
薛眠瞳孔微张,有点被惊到了的感觉。
费南渡又夹了一块带胶质的牛筋肉放到他餐盘,道:“时间还早,不着急。”
薛眠埋下头,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脸上伤怎么样?”费南渡问。
“皮外伤,”薛眠没抬头,表情有点僵硬:“不要紧。”
“我看看。”费南渡道。
薛眠猛地呛了一嗓子,刚下意识想偏过头,费南渡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指尖微凉,指腹柔软,在嘴角那块被粉底掩饰得很好的伤口上轻轻擦了一下:“消肿了。”
薛眠触电般迅速弹开脑袋,一脸慌乱地往两边看:“过几天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伤。”
“还是要多注意。”费南渡收回手,扫了一眼满桌的食物:“是我疏忽了,这菜里辣椒太多,对伤口恢复不好。”
薛眠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刚才被对方抚过的伤口火辣辣地烫。他瞥了眼面前的盘盘碟碟,不在状态道:“只是一餐而已,也没那么娇气。”
晚上九点,路上的车水马龙声渐渐喧腾,一顿饭也到了尾声。薛眠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费南渡招手服务员买单,薛眠抬表一看时间,诧异问:“姜蒙不过来了吗?”
费南渡推开椅子起身:“她去见个朋友。”
薛眠跟着起身:“今天晚餐……谢谢了。”
略过这句感谢,费南渡道了一声“走吧”,先一步朝门口走去。
餐厅一楼路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司机正站在车外,薛眠认出正是之前接他过来的那位华人大叔。费南渡上车坐进后排,薛眠本想拉副驾驶门,费南渡却放下了车窗:“坐后面,位子宽松点。”
要说薛眠也不胖,坐哪个座位宽松度并不影响,正要推辞,费南渡却一伸手臂,替他从里面打开了门。
司机还在等着,没必要因为一张位子拉锯。薛眠咳了一声,绕过车尾上了车。
车厢里的香水是佛柑橘,薛眠本就犯困,这味道仿佛一剂安神香,越闻越觉得困意汹涌,头一沾座枕便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睛。
困顿感非是酒足饭饱后的慵懒想躺倒,而是一种无故袭来的疲惫,就在上车坐定后的一瞬间,从身到心,一寸不遗。
薛眠感谢周围环境够安静,从闭上眼睛开始就没人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司机贴心,选了条人少的路,外面的车水马龙慢慢减了下去,一切归为宁静,长梦就此开始。
座椅枕头很软,座位很宽。薛眠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歪着头贴靠在椅背上。佛柑橘的味道尤其好闻,以后可以考虑在家里也放一点,这样失眠的时候就不用抱着枕头数羊了。
头碰到一个暖暖的东西。
很暖,而且有点软。
循着这股暖流源头,已在梦中的薛眠像猫一样弓起身体,头微微蹭着那片给他带来无限舒适的肩,嘴里低声嘀咕了两句,终于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带着一缕满足的微笑安静睡了过去。
他并不知道那暖流的源头是什么。
就像睡醒后他也一定不会记得,有只手曾始终托着他的脸,黑色的眼睛里盛着淡淡的光,一直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