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搭》有诗无酒

7、第 7 章

　　陈铮那时说再见，是想着如果以后再遇不见秦磊，要对这段意外发生的令人愉悦的相逢做一个正式告别。

　　在上班路上刻意冒出来的这个人，恰到好处的温暖了他一程。

　　尽管他只问了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目的，但陈铮直觉相信，他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

　　于是第二天，当陈铮在熟悉的时间再次坐到熟悉的出租车里，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

　　显然，突然出现的秦磊并没有打算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

　　陈铮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看着开车的秦磊，表情困惑。

　　秦磊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正赶上一个红灯，他猛地踩了一脚刹车，陈铮的身体跟着猛地向前又回到原位。

　　陈铮有些不舒服地“唔”了一声。

　　秦磊想到他的身体可能会不适应这种急刹车，转头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慢点。”

　　陈铮摆摆手，脸色还有些苍白：“没事，习惯了。”

　　过了一会，陈铮缓过来，又继续盯着秦磊。

　　秦磊不得不开口问他：“你一直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什么吗？”

　　陈铮用手撑着微微靠过去，用晚上广播节目的低沉腔调说：“我在研究你，秦师傅，我觉得你很神秘。”

　　“呵——”秦磊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神秘形容自己，虽然明白陈铮话中的意思，还是忍不住被他逗得轻笑了一下。

　　见他笑了，陈铮一双桃花眼也骤然弯成了月牙。

　　他又换了个语气和调子，略带诱惑地问秦磊：“秦磊，说说吧，你每天接我发布的单子，浪费自己的时间送我上班，究竟是什么目的？”

　　有那么一瞬间，秦磊想把接近他的真相和自己复杂的心情都讲给陈铮。

　　他不想撒谎骗陈铮。

　　他觉得以陈铮的为人，或许是可以原谅自己的。

　　秦磊在开车的间隙看向陈铮，陈铮也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秦磊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

　　陈铮对陌生人毫无戒心的态度，说明他现在的生活很幸福，自己不应该随意撕开他过去已经结痂的伤疤。

　　于是秦磊一边开车一边平静地开口说道：“我没什么目的，就是想送你上班，挣一份钱。”

　　陈铮看出秦磊刚刚欲言又止，心想他似乎是真的有目的接近自己，最后却说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理由。

　　为什么呢？陈铮眉头微皱，思索自己与秦磊可能会有的渊源，却不得其解。

　　坐秦磊车的第五天，陈铮决定换个角度思考问题。

　　他继续观察秦磊，试图想看出秦磊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陈铮是个GAY，并且大学时交过男朋友。

　　遇到秦磊这样莫名的行为，他难免会有别的想法。

　　陈铮：“秦师傅，你结婚了吗？”

　　秦磊干脆利落地回答他：“没有。”

　　陈铮：“那你，有女朋友或是喜欢的人吗？”

　　“没有。”秦磊不明白陈铮为什么突然询问自己的隐私，这些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确实，秦磊这几天除了和他随意的聊聊天——大部分时间是他在说话，就只是体贴的替他搬运轮椅——这是任何一个合格的出租车司机应该做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陈铮情感上虽然忍不住猜想秦磊或许是为了追求自己，但经过理智的分析，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陈铮觉得自己像是个蒸锅中被沸水煮过的螃蟹，挫败的放弃了挣扎，不再寻找答案。

　　周六，陈铮在中午起床后接到4S店打来的电话，说被撞的车子已经修理好，他有时间可以去取了。

　　陈铮本来可以立即去取，没有车的生活，他出门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但他想起来秦磊，虽然最终没能知道秦磊接近自己的目的，陈铮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告诉他一声。

　　第六天，陈铮仍旧坐秦磊的车上班。

　　一开始他纠结要怎么和秦磊说这件事。

　　“我的车修好了，你不用送我上班了。”似乎有些自作多情。

　　“你不要再去我家附近接单了。”似乎又太过直白。

　　或者自己这段时间干脆不开车上班，一直打车配合秦磊？

　　难道自己是变态么。

　　说话技能满点并且心理健康的陈铮，不想承认自己只是徒然生出了不舍。

　　秦磊看出陈铮今天闷闷不乐，他没怎么说话，似乎一路都在魂游天外。

　　“怎么了？”周末的晚高峰时间，车辆少了很多，秦磊一边平稳的加快车速，一边随口问他。

　　陈铮转头看秦磊，也许是因为自己看不透秦磊，想不通秦磊为什么对自己好，才格外留恋这个人？

　　自己不该这么冲动，陈铮想着，问秦磊：“秦师傅，你有没有听我的节目？”

　　秦磊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

　　他最近刚开始上晚班，夜里犯困也会想起来听广播，并且第一天就选择调到FM89.9，打算听听陈铮的节目。

　　秦磊承认陈铮的声音很好听，那种深邃又温柔的语调，在午夜的寂静中像是一条缓缓流淌着的溪水，透过广播恰如其分的滋润了这个时间还没有睡觉的人干涸的内心。

　　午夜星空节目的内容也很健康，每晚会有一个主题，围绕这个主题，陈铮会和听众聊一些感情问题，分享人生感悟。

　　开场白过后，秦磊抱着期待与好奇听下去，以夜的钢琴曲为背景，陈铮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爱你，安安静静无人知，轰轰烈烈在我心是怎样的感情？”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你喜欢他，却只敢偷偷关注他。有没有这样一份心意，需要小心翼翼掩饰，卑微又盛大，怯懦却坚定？今夜我们要聊的主题是——暗恋。收音机前的听众朋友可以关注星空夜话微信公众号留言或者拨打我们的热线123456789，倾诉你的故事。”

　　这也许是个让年轻人很有共鸣的主题，也很适合在夜晚讨论，但在更多时候考虑的是如何生存的秦磊听来，这种小清新文艺话题却有那么一点幼稚和无病呻吟。

　　秦磊听了一会儿，控制不住地连续打了两个呵欠，最后不得不换了一个更热闹的广播频道，降下车窗，让午夜冷冽的寒风吹醒自己。

　　陈铮看秦磊的反应，觉得他应该是没有听：“秦师傅，我每天坐你的车，你却不听我的节目？太不够意思了吧。”

　　秦磊觉得他的节目有神奇的催眠功效，自己听过之后差点睡着，又怕说出来会打击到陈铮，只好沉默着不说话。

　　他意识到自己和陈铮实在缺少共同语言，他们的经历、受过的教育和所处的环境都是那么不一样，如果不是那场车祸，他们不会有任何交集。

　　陈铮反反复复琢磨，盘问他有什么目的，其实秦磊只是想对陈铮好，尽自己所能弥补当年的过失，护着他让他继续骄傲，继续没心没肺地快乐。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但陈铮是有这个魅力让人这么做的。

　　车子比往常更快的到达了省广播电视台楼下，陈铮下车，坐在轮椅上抬头叫住要离开的秦磊：“秦磊，记得以后要经常听FM89.9晚上11点开始的星空夜话，就是本人主持的节目。”

　　秦磊看见他笑得弯弯的桃花眼，也跟着不自觉的笑了，心想更认真听，也许就不会困了。

　　于是秦磊说：“嗯，今晚再试试。”

　　陈铮一头雾水问他：“试什么？”

　　秦磊没回答，对陈铮说：“快进去吧，外面冷。”

　　陈铮点点头，看着秦磊坐到车里，发动车子，他又敲窗子对秦磊大声说：“秦磊，你以后要经常笑，就不吓人了。”

　　这次轮到秦磊一头雾水的看向他，陈铮潇洒地拜拜手，划着轮椅走了。

　　还是不告别了，再见，可以是再也不见，也可以是再次相见，都这么熟悉了，谁又说得准呢。陈铮决定不再打车，但在心里，还是相信了会与秦磊再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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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不好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