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搭》有诗无酒

22、第 22 章

　　这几天秦磊着实有些倒霉。

　　前天一个喝得烂醉的男人在路边拦出租车，他没有当回事，停下来载了他。

　　男人浑身酒汗气，大着舌头报了地址坐到后排，一开始还闭着眼睛睡觉，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醒了，秦磊一个转弯，他没忍住哇地吐在车上。

　　车内顿时味道浓重，秦磊秉住呼吸降下车窗，让外面的新鲜空气涌进来，抽出几张纸扔到后座，要男人自己收拾吐出的秽物。

　　男人嘴上说了几遍抱歉，用不听使唤的手拿着纸随便擦几下，就草草了事。

　　秦磊耐着性子没有把他赶下车，将人送到了目的地。

　　男人总算还知道付钱，下车的时候在路边又吐了一次。

　　秦磊不得不忍着恶心自己收拾了后座的呕吐物，然后把车开到一家晚上营业的洗车店清洗内饰。

　　碰到这么一个醉汉，花了二百快钱洗车，又浪费了一个小时没有干活，秦磊心中暴躁得想要骂人。

　　他没地方发火，只能将这件事归结为自己最近心不在焉的失误。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种失误今天会继续发生。

　　一个四十多岁四肢健全并且看上去很健康的女人此时正躺在秦磊的车子前方大声嚎叫。

　　他从出租车上下来，眉头紧皱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难看。

　　“哎呦，来人啊，出租车撞人了。”女人偷瞄一眼秦磊，被他身上的煞气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继续喊叫。

　　周围迅速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有人拿起手机开始拍摄视频。

　　秦磊不想跟她纠缠，拿出电话报了警。

　　半小时后，交警到达现场，看过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判断女人是在碰瓷，秦磊才被允许离开。

　　这么一折腾，今天又耽误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秦磊头疼地叹一口气，要不是又在想陈铮的事情，以他的经验本可以早早避开这个女人。

　　他在路边连续抽了两根烟，心想晚上一定要专心开车，才继续干活。

　　晚上十一点，是陈铮节目的时间，秦磊把广播调到FM89.9。

　　恰好一个年轻的男人在路边打车，他停下来让男人上了车。

　　男人上车后就开始与他天南地北地侃大山，秦磊不想搭理他，调高了广播的音量，有时随口回应几句。

　　节目开始一如往常地顺利——今夜的主题是选择我爱的人还是爱我的人。

　　快结束时，陈铮接通了一个一直在执着地拨打热线的电话。

　　陈铮：“这位听众你好，请问怎么称呼？”

　　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叫Monster。”

　　陈铮察觉到不对，想要尽快结束这通来电，踟蹰了一下，引导他说：“Monster是个有趣的名字。那么关于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你有什么故事要和大家分享呢？”

　　对面安静了几秒，男人带着喘息声开口：“陈铮，我爱你，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别人嘲笑我是怪物，可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我能听出来你和我是同一类人……”

　　虽然男人的话在别人听来多半是精神上出问题而臆想的胡言乱语，却恰巧说中了陈铮的性向。

　　很久没遇到这种事了，节目中被一个陌生的变态这样骚扰，对方还是同性，陈铮有种心底深处藏着的最隐蔽的秘密被人大声公之于众的羞耻和慌乱。

　　他在男人说我爱你时果然切入一首临时安排好的歌曲，但却没有立即挂断他的电话，而是全程听他讲完。

　　陈铮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对男人说：“Monster，谢谢你的喜欢。我想说我们所处的法治社会有它的规矩和秩序，如果不想被人当成怪物，请自觉遵守它。”

　　说罢他才果断挂掉电话，切入背景音乐，在舒缓的钢琴曲中说完了结束语。

　　节目直播结束了，陈铮一个人坐在直播室里，回想刚才那个怪物的话，独自尴尬难堪。

　　广播的另一端，秦磊听出陈铮被人骚扰，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突，恨不得立刻把打这通电话的变态找出来揍一顿。

　　他维系着最后一丝理智，把男人送到了目的地。

　　男人下车后递给他一张一百块钱的纸币，秦磊心里惦记着陈铮的事，没有仔细看，接过来找给对方零钱，就开车离开了。

　　他想给陈铮打电话，又怕陈铮还没有考虑好。

　　没心情再干活，秦磊看看时间差不多，向与赵利交车的地点开去。

　　回到家里，秦磊习惯性地数了数晚上的收入，发现那张一百块钱是假的。

　　他简直要被自己这些天遇到的事情气笑了。

　　扔掉□□，他拿起手机对着陈铮的微信号纠结，犹豫再三，最终选择了蒙头睡觉。

　　陈铮下了节目，不顾时间是凌晨，立即给顾寒打了一个电话。

　　睡得正香的顾寒被他吵醒，接起电话，打了一个哈欠，语气不善地说道：“陈铮，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日夜颠倒呢。扰人清梦，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是有重要事情，要不然我绝对饶不了你，正梦到谭笑呢。”

　　正要倾诉的陈铮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谭笑的？”

　　他提起这件事，顾寒更生气了：“我那次跟你说过我对你们单位的一个姑娘一见钟情吧，人就和你一个办公室，你早听出来是谁却不告诉我。”

　　陈铮：“然后呢？”

　　顾寒嘚瑟道：“然后我上次去找你又遇见她了，这就叫缘分。我现在正在追谭笑，她没跟你提过？”

　　陈铮头疼：“顾寒，谭笑是好女孩，你别祸害她。”

　　顾寒不乐意：“陈小铮你解释一下什么叫祸害好女孩？我这次是认真的。”

　　陈铮：“你每次都这么说。”

　　顾寒：“算了算了，这次我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表明心迹。不说我了，你这时候给我打电话究竟什么事？”

　　陈铮缩在自己的车里，低着头对手机那端的顾寒说：“顾寒，我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陈铮很少说这样的话，顾寒立即问他：“小铮，发生什么了？”

　　陈铮：“寒寒，同性恋这个群体是不是真的很让人不齿？”

　　顾寒不屑：“谁说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在意这个？”

　　陈铮：“我活到三十岁，从没像今天这样为自己是一个同性恋而感到羞愧。”

　　顾寒：“你遇到哪个变态基佬了？说出来，哥替你解决他。”

　　陈铮：“嗯。”

　　顾寒完全没了睡意，惊讶道：“真的？小铮我跟你说，性向并不能作为判断一个人品质的依据，相信这一点你也明白。喜欢同性的人中也许有些奇葩，但是异性恋中这样的人只多不少。你不必因为这些烦恼。”

　　听他说完，陈铮笑了一下：“寒寒，你真好，懂得这么多道理。”

　　顾寒：“少来，别这么肉麻兮兮的。”

　　陈铮心情好了不少，又问他：“寒寒，究竟什么才是衡量一个人好坏的标准呢？如果你喜欢的人是别人眼中的罪犯，他对你很好很好，你还会继续喜欢他、选择跟他在一起吗？”

　　顾寒：“人都是两面性的，善恶是非黑白，这些本来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谁规定罪犯不能有人喜欢了？”

　　他说完，又直觉不对：“小铮，你不会在说秦磊和你自己吧？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他看着不像个好人，你可别再和他来往了。”很多道理陈铮不是不懂，情感上的偏向却让他对心中呼之欲出的答案没有自信。

　　顾寒的一番话让陈铮想得更加透彻，使他从低迷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陈铮：“我明白了，谢谢顾大师的指点，顾大师你继续睡觉吧，晚安。”

　　顾寒听到他要挂电话，在另一端喊道：“陈小铮，你半夜三更把我叫起来探讨人生，现在拔屌无情，你要对我负责，你得帮我追谭笑！”

　　陈铮果断点了手机屏幕上的红色按键。

　　耳边清静下来，车里也很安静，陈铮觉得心中是这段时间从未有过的平静。

　　他要好好回家睡一觉，醒来后打电话给秦磊，让他当自己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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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起名废的我，不知道变态该叫什么名字。。。。这章过度，下章有糖，甜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