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搭》有诗无酒

20、第 20 章

　　陈铮和秦磊就这么断了联系，陈铮恢复了从前的生活，压下心中的遗憾，仿佛秦磊这个人从未出现过。

　　五月中旬，风和日丽，繁花开得正盛，是地处北方的滨海市一年中最好的时节。

　　周末，陈铮休息在家，拒绝了顾寒邀他出门及时行乐，一个人懒懒地躲在书房看书。

　　小区里不时传来孩子们玩耍嬉闹的叫喊声，陈铮看不下去书中内容，索性划着轮椅到阳台，打开窗子看热闹。

　　习习春风迎面吹来，外面的温度竟比家里还要暖上几分。

　　陈铮心动，想起来自己参加过婚礼后，一直有回母校滨海大学看看的打算，不如就今天吧。

　　他穿好外衣，用手机软件叫了一辆快车。

　　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综合性名校，滨海大学校园面积自然不小，但因为许多建筑年代久远，在无障碍化方面做得却不尽如人意。

　　到了滨海大学，陈铮本打算先进到自己从前上课的教学楼里看看，却被门前的几层台阶阻断了去路。

　　他坐在轮椅中，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面孔怀抱课本匆匆走过，心底暗生伤感。

　　叹了一口气，他转动轮椅离开教学楼。

　　绕过一栋化学院的实验室，昔日熟悉的一食堂出现在眼前，此时临近中午，陈铮犹豫了一下，决定化悲痛为食欲，去重温一下自己曾经最爱的酸辣粉。

　　少吃一点，肠胃应该不会罢工吧，陈铮想。

　　酸辣粉仍旧价格公道分量实惠，一如既往地好吃。味蕾得到满足，从食堂出来的陈铮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操纵轮椅在校园里转了一圈。

　　图书馆、体育馆甚至住过的宿舍楼都因为台阶的阻隔上不去，他只能在外面看了看。

　　正无趣时，不远处传来加油声，操场上一群男生在组织踢足球，陈铮饶有兴致地划动轮椅凑了过去。

　　他以前只喜欢打篮球，自从不能再走路，便对所有能跑能跳的体育项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时常在家里开瓶红酒，一边独酌，一边看体育频道的比赛。

　　这回，他在操场边现场观看了两场足球比赛，虽然质量不高，却也像模像样的很有气氛——旁边还有三五成群的小姑娘围观，不时有人看他，跟朋友夸他长得帅——听得他心花怒放。

　　年轻就是好，可以恣意挥洒青春，未来有无限种可能性。

　　陈铮一直待到下午五点多，学生下课后，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他感觉累了，打算去校园外的饭馆吃顿饭就离开。

　　这一天本来对秦磊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

　　他下夜班跟赵利交了车，回家倒头就睡，一直到中午才被手机铃声惊醒。

　　秦磊出狱后并没有跟太多人联系过，这个时间，他习惯性地以为是陈铮打电话，急忙摸过手机从床上坐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并不是陈铮，秦磊有些失望。

　　手机还在执着地响着，他盯着这串似曾相识的数字想了一会儿，猛地记起了它是谁的电话号码。

　　秦磊接通电话，声音干涩地喂了一声。

　　“秦磊，记得我是谁吗？”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悠哉中带着压迫感。

　　“记得，齐哥。”秦磊低声回答。

　　“嗯，记得就好，我最近听说你已经出狱了，怎么不来找我。”周齐略带责备地问他。

　　“齐哥，我…”秦磊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说。

　　“今天下午四点，来大学城这边的酒吧，咱们爷俩叙叙旧，有什么话到时候说。”周齐的语气不容置喙。

　　“好。”秦磊应下来，对方挂了电话。

　　在滨海市甚至全省，道上的人都知道周齐是个狠人物。

　　他用十年时间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滨海市的成功商人，又利用秦磊的事情除掉了和自己争夺利益的吴军，凭借的是够心狠手辣。

　　虽然他有副儒雅的长相，秦磊却打心底里惧怕他。

　　他坐牢的这些年，周齐也派人去关照过他，秦磊却都刻意回避，他不想再为这样的人卖命，也不想双手沾染上更多其他无辜的生命。

　　秦磊猜想周齐这次是要他回酒吧干老本行，打算当面拒绝他。

　　下午，秦磊准时出现在酒吧门口，酒吧还未营业，周齐亲自把他迎进去，将调好的马提尼递给他。

　　“齐哥，我一会儿还要开车。”秦磊没有接过酒杯。

　　周齐在他对面坐下，见状直奔主题：“听说你现在在开出租车，秦磊，以你的能力，该有更好的出路，要不要回来打理酒吧？或者去我的公司帮忙？”

　　秦磊：“齐哥，我爸妈都因为我犯的罪早早过世，我现在孤身一人，没什么远大志向，也不需要钱，我只想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秦磊说完，周齐玩味地看着他摇摇头，笑了一下，似乎不信他说的话，胸有成竹地说：“好。秦磊，我也不勉强你，等你以后什么时候想通了，来这里找我，我会给你你需要的。”

　　秦磊应道：“好。”

　　离开酒吧，他只觉得无比压抑。

　　想起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周齐最后的表情和话像是一根刺扎在心间，以痛苦的方式提醒他，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秦磊觉得今天的自己无法在晚上开车，他打电话给赵利，让他找别人代班，然后走进了胡同里一家从前经常光顾的饭馆。

　　饭馆内部空间狭小，秦磊进去就看见了坐着轮椅挤在桌边的陈铮，他一个人正拿着菜单在点菜，听到有人进来，无意识地抬头看向门口，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没有出声。

　　秦磊想了想，抬腿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到了他对面。

　　陈铮还记得上次的不欢而散，残留些怨念，见他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不怎么高兴地问他：“秦磊，你不会又跟踪我吧？”

　　秦磊低垂着眼盯着隔壁桌子的一角出神，闻言摇了摇头，简短说道：“我到附近办事。”

　　陈铮不信：“这么巧？”

　　秦磊没有回答，抬起头，反倒问他：“开车了吗？”

　　陈铮一脸莫名其妙，还是回答：“没有。”

　　秦磊：“那喝点酒吧。”

　　看出他心情不好，陈铮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他总是无条件地选择相信秦磊。

　　陈铮直接跟服务员点了一打啤酒。

　　“点这么多，你能喝得了吗？”秦磊有些惊讶地问他。

　　陈铮更惊讶地反问：“不是还有你吗？”

　　“嗯。”秦磊虽然心中烦闷，听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无奈地点了点头。

　　啤酒和饭菜被端上来，秦磊又笑了。

　　一大盆水煮鱼占据了半张桌子，上面飘着一层厚厚的红色辣椒和麻椒。

　　秦磊启开一瓶啤酒递给陈铮，叮嘱他：“少吃点，对身体不好。”

　　陈铮接过酒瓶，没有说话。

　　秦磊又给自己启了一瓶，直接喝下去一半，才将瓶子放到桌上。

　　陈铮想问问他怎么了，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秦师傅是个有故事的人，他知道，他的秘密，自己恐怕是问不出来的，只是不知道自己今天会不会成为那个倾听他秘密的人。

　　陈铮夹了一大片鱼肉，就着米饭，慢条斯理地吃下去。

　　对面的秦磊没有动筷子，只是一个劲儿喝酒。

　　等到陈铮吃得差不多，秦磊正开始喝第五瓶，脸上没有丝毫醉意。

　　陈铮拿起自己的酒瓶，跟他碰了碰，也喝下一大口。

　　啤酒的味道不怎么样，他皱了皱眉。

　　他平时不喜欢、也不擅长喝啤酒，几瓶下肚，便脸颊泛红，一双桃花眼中透着迷茫和懵懂。

　　他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托着下巴看向秦磊，抿了抿因为吃过辣椒而红润的双唇，话开始多起来：“秦师傅，其实好多事我至今都想不明白。”

　　秦磊抬头和他对视，眼神清明：“是些什么事？”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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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位周齐，计划是中间阶段的重要人物，以后可能会洒狗血
PS：突然发现z大没有改掉字母，但是作者没有月石，所以从这章往后改吧，前面的会尽量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