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她不想收敛》影月卿兰

17、见鬼说鬼

　　“可圣上，您本就是天啊。”

　　萧云芊未将此话道出。

　　哪怕只是一丝错觉，她也觉得圣上目光温情，不是在告诉她天赋皇权，帝王就是这世人的天，他只是单纯在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扬言要做她一个人的天。

　　可小巫女双手那么小，不敢妄想独占了天地，她四年寿命而已，谈情就是伤情，哪怕多在情/爱上流连一刻，都唯恐不能送祁氏赶上死期。

　　萧云芊放在汤碗，立刻起身退到一旁叩拜，疏远却温柔道：“小女死罪，未能发现圣上恩德。”

　　“罢了。”赵光曦叹了声，这碗甜汤终究是没能让她喝完。

　　……

　　自那日放下碗后，萧云芊没有再被要求同席用膳，仿佛这一桩桩一件件，不是她在试探圣上的底线，而是对方在试图唤醒她失去的什么。

　　可包括良善在内，她失去的一切都已经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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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左相终于是按捺不住，不能再对自家女儿“禁足”于宫中坐视不理，说是抄书，可也足足有半月了。

　　这位张扬半生的权臣在先帝一朝狂妄至极，可硬拳头最怕碰到软棉花，还是赵光曦这种被自己骂残了的软棉花。

　　也是这软棉花手腕狠，短短三年，就达到了先帝一生没有的成就，深受百姓爱戴，人人皆道一声圣主明君。

　　“父皇的兄弟子嗣皆为他所杀，怎么如今倒还气上朕的皇位不可动摇了。”赵光曦甩开左相的折子，笑得嘲讽。

　　“左相此次给太后献上的戏子，据说风靡江南，只是臣瞧他从太后宫中出来，脸色不怎么好啊。”说话之人乃是那日在林府欲搭救萧云芊的侍卫，名为顾山，明面上没有官职，实为天子近臣，御前暗卫。

　　“不过是一物换一物，不让她女儿一枝独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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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戏，是在第二日晚上开起来的，太后的雅兴，召了三品以上官员家的淑女入宫听戏，又以祁氏是被赐了恩旨的待嫁之身，准允她一同出席。

　　今次算不得宴会，准备起来并不铺张，与其说是瞧一瞧南方来的戏子，不如说这些华服加身、珠翠满头的名门闺秀皆是意在沛公。

　　萧云芊也是一到听音阁，就被这花红柳绿晃花了眼，相较于这些粉嫩色彩，她一身女官服制着实是老沉了些。

　　圣上如今上了二楼，太后下令，楼上侍候的无需宫女，她萧云芊即使是尚宫，也只能留在一楼待命。

　　看着这些盛装打扮的女子，她乐得清闲，也心中好笑，都是给人衬托的命，绿叶修得再齐整，奉到人前的也只有花。

　　“下/贱坯子，怎么不缠着主人，倒在这吹凉风？”祁氏扶着宫女的手，一步一摇曳地走近她，满满恶意地打量她一身暗淡，道，“啧啧啧，爬了龙床就换来了这身衣装吗？”

　　“请祁小姐上二楼。”萧云芊理都不理，招呼身边的小宫女给她引路。

　　祁氏这会子却不急着见圣上了，她今日一身胭红锦缎，绣着牡丹并蒂，眉心一点花钿点缀，发簪金凤步摇，只在这人群一现身，金银立刻堆砌出中宫威仪，妆容端庄，贵不可言。

　　她收执一把金丝折扇，扇面展开就有香气徐徐，醉人得很，此刻她以折扇挑起萧云芊腰间三枚金羽，笑话道：“好一个背主忘恩的寒酸下人。”

　　萧云芊本想忍着，可她二人不过几日的来往，哪来的恩情，这人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随侍祁氏身边的家中侍女，那日因她得宠挨了罚，自是要落井下石，也跟着主人讽刺道：“小姐莫要沾染了穷酸晦气，您这折扇可是贵重之物，可不能被这羽毛脏了才是。”

　　众人瞧着这边，皆是嬉笑不语，左相的女儿谁敢招惹。

　　啪——

　　一声清脆震得众人发愣，怯弱些的甚至掉了手中物件。

　　萧云芊眼见那侍女还敢瞪来，反手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那小姑娘白嫩的脸上立刻红了两块。

　　“你怎么敢！”小侍女仗着祁氏霸道，还要上前拼命。

　　萧云芊立刻招呼身侧两名宫女按住跪下，她眉目微蹙，目光关切，倒似有几分真心模样，却是没看侍女，只瞧着祁氏说道：“不知礼数，不识大体，无知无德无能，此金羽是御前尚宫所有，圣上所赐，怎敢出言不敬，污言秽语。”

　　当着主人的面打她的狗，又与直接打了主人何异。

　　就有好事之人笑得更是明目张胆，毕竟谁不想看见祁氏吃瘪，这可比看什么“咿咿呀呀”的戏有意思多了。

　　祁明淑气得脸色通红，眉间花钿都瞧着不显色了，指节掐得泛白，斥她道：“你好大的胆子！”

　　“祁小姐又错了，也难怪您会在御前犯了错，”萧云芊一手拦下祁氏招呼过来的耳光，从容淡定道，“御前尚宫，比之您的教习嬷嬷还要高上一级，祁小姐以学习宫中礼仪之名入宫，想来还是蒋嬷嬷教的少了，才会为这欺君罔上的下人说话。”

　　这一下就给人安上欺君的罪名了，就算她强词夺理，可侮辱御赐之物就是事实，这里的女人个个都想上位，不仅不会针对她这个御前走动的女官，保不齐还要给祁氏罪状添油加醋一把。

　　萧云芊上前半步，贴近祁明淑耳边，轻声劝说道：“小姐怎么不长心呢，我若今日不教训了此女，您这错处就落人口实了，这错本就不在您自个儿啊。”

　　“你……”祁明淑忽而想起那日长街之上，萧云芊也是这么劝说她勿要失了仁德。

　　萧云芊放手退开两步，行了一礼，笑容恭敬温顺，真是一副为人好的慈悲，“昔日种种身不由己，可我，也不曾让您置身险境啊。”

　　错都是别人的，相处不久，她却从祁氏那夜梦呓知晓了一二，她在告诉对方她们身处的境遇难道不是一样命不由己，所有的错都是被人逼的，这样就能心安理得，即使手染鲜血。

　　她，萧云芊，就是在见鬼说鬼话。

　　“祁小姐快些上楼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