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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戏中有情 ...

  •   祁明淑眼中映着萧云芊温柔谦和的眉目,这人绝不简单,可却也并非不能相处。

      那日圣上与此女一番调/情,往那主仆尊卑上说,一个下人是没有立场拒绝的,更何况,祁明淑本就与圣上不甚和睦。

      若是圣上这些举动就是为了给她难堪,那换作谁跟在身边,也不会有什么区别,至少眼前的萧云芊,依然低调质朴,未经点缀,美则美矣,却不似对男女之事有心。

      相府的姨娘,哪一个不是一上了位,就恨不得涂脂抹粉,将男人随手赏的珍宝挂满了身。

      萧云芊见祁氏不挪步,只看着自己发愣,正满面笑容地再欲说上两句,就闻一声娇笑戏谑之语传来。

      “哎呀呀,我当谁这般光彩夺目,仗势欺人呢,原是祁小姐。”

      萧云芊还未看向来人,就见祁明淑厌烦地皱了眉,再顾上向来人一瞥,那一身鹅黄襦裙的女子已然步到她二人跟前。

      祁明淑放松了肩膀,轻轻将宽大衣袖整了整,登时就又恢复了贵女气质,瞧向那女子,寒暄道:“闵小姐入京不久,住的偏些,来得有些晚了呀。”

      闵氏?

      萧云芊眸光一亮,已然知晓了来人身份,此女乃是太后闵氏的族亲,前世被传的闲话可不少。

      说是族亲,不过是远的不能再远的关系,也是人人都想在这宫中分一杯羹,才被太后召入京中。

      记忆里,闵氏后来和祁氏一同入宫,被封了昭仪,是当今圣上冷情的后宫唯一的妃子。

      一想起君王,得了恩宠的萧云芊自然就对他前世的女人有了好奇心,目光不自觉就多打量了一眼,这闵氏,还真是其貌不扬啊。

      在今日这种人人都恨不得箍紧了腰身的场合,偏还择了身系在胸口的襦裙,锁骨不显,颈线不直,就连忽然伸过来握住她手腕的手,也是有些富态的。

      这两个来日宫中一等一的贵妇人闲话之余,闵氏就将一个翠玉镯子套上了萧云芊的手腕,饶有兴致地啧啧叹道:“还是祁小姐会调//教人,瞧瞧这白嫩的小手,哪里是干过粗活的,要我说,祁小姐也不必怪罪小小女子夺了圣心,就是我瞧了,也爱这青春娇美的。”

      萧云芊可不是那种得了好处,就与人为伍的主,一个翠玉镯子,就想打着她的名号得罪祁氏,岂不是笑话。

      她将镯子褪下,还到闵氏手中,笑盈盈地打断道:“闵小姐是在提醒我不够勤快了,紫宸宫的规矩严,您的镯子太过贵重了,这眼下戏快要开了,两位小姐是得了恩典的人,还请快些上楼入座罢。”

      她的举动并不得罪闵氏,却也收获了祁氏擦肩而过之时难得的善意目光。

      待这些名门淑女散了,按着祁氏下人的紫宸宫宫女方才松开手,没了祁氏护着,心知犯了重罪的相府侍女赶紧跪好磕了两个头。

      宫女瞧向萧云芊,询问道:“尚宫要怎么罚?”

      “欺君犯上可是死罪,”萧云芊轻抚过腰间三枚金羽,故作未见侍女哭花了的脸,悠然看向听音阁内刚刚登场亮相的丑角,道,“连累了祁小姐的好名声,倒有脸在这哭闹,不怕惊扰了主子吗?”

      小侍女压低了声音,道:“奴婢知罪,奴婢认罚。”

      “罚是一定要罚的,若今日不教会了你,来日再狐假虎威,可知虎真会保了你吗?”萧云芊抬手一挥,宫女就又将此人按住,她叹了声,道,“拖下去,找个僻静的地方,让她自己掌嘴五十,此事今日就算过了,也不必闹出什么动静,累她丢了性命。”

      “谢尚宫轻罚,奴婢再也不敢了。”

      ……

      自然是轻罚了,可这事其实就算说到了上头,也不会是什么死罪,至多是被逐出宫廷,与其给祁氏机会换一个精明的进来,留一个傻的,不是更好。

      ……

      萧云芊从前身为巫女,是不太会前往民间鱼龙混杂的地方的,是以她几乎不曾看过戏。

      只因巫需要保持一种神秘感,常掩面,着暗色衣裳,就算在巫祭坊给人卜卦,也会层层叠叠用轻纱幔帐阻隔。

      若是人人都能轻易瞧见巫,那种难以说清道明的能力,就显得不那么稀罕了。

      于是她也不曾有意识想走进听音阁瞧瞧,只在门外边候着,听不清台上人的悲欢离合,也就不必为别人的故事牵动着喜怒哀乐。

      “萧尚宫。”

      萧云芊回过头,就见福安立在身侧,双手笼在袖子里,极为有礼地微弓着腰,对她道:“圣上命福安来寻尚宫,告诉您,一楼左手边的拐角立柱,看戏能清楚些。”

      “只是告诉我吗?”萧云芊问道。

      “不是旨意,只是要福安带萧尚宫找个好位置。”

      萧云芊可不会因为天子说的好听,就不知天高地厚地抗拒,这男人哪一次对她下令不是客客气气的,又有哪一次不是在她质疑的瞬间就说她抗旨。

      这任性也好,纵容也罢,若是哪日天子当了真,抗旨就是没命了。

      她跟上福安,来到人家指定要她站的地方,福安谨慎得很,是一步不能多一步不能少,小心翼翼比对的模样,愣是把萧云芊逗笑了,可她左看右看,甚至向着二楼圣上所在的地方悄悄瞥了一眼,却是什么都瞧不见的。

      她好声劝说那着急火燎的人,道:“世上哪有绝对的事,我觉着这地方就挺好的,公公不如同我说说这戏唱的是什么罢?”

      “对对对,这戏,才是关键,”福安指着台上男子说道,“这人是个放牛的,他听了卜算去了湖边,看见几位下凡的仙女在沐浴,于是听了卜算之人的话,就将一位仙女的衣衫藏了起来……”

      萧云芊点点头,心中却是好笑,这是哪来的乡下神棍,也敢学她们祭祀卜算,怎会有卜算让人去偷衣服的。

      可也正是因为有这卜算的事,才让她对这戏曲有了些兴致,听着听着还催促起福安道:“这仙女怎么哭了,他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因为仙女发现了……”福安正要说到关键处,就见太后身边的蒋嬷嬷近到身前,连忙退开一步,恭敬问道,“蒋嬷嬷有礼,可是太后有事吩咐?”

      蒋嬷嬷却是瞧向萧云芊,满面堆笑地说道:“萧尚宫从前住在长春宫,有几件值钱的物件落下了,我这不是为了寻你去取嘛。”

      “值钱的,物件?”萧云芊很快反应了过来,转身询问福安,“圣上命我看戏,可说过要看完了?”

      “不曾。”福安答得坦诚。

      萧云芊欠身一礼,遗憾道:“公公的戏说得很有趣,可我因为前些时日得罪了祁小姐,正是在为那些失物犯愁,可否容我离开片刻?”

      福安的视线微微向上一瞥,微不可察地一颤,又将脊背弯得更厉害了,道了声,“还请尚宫早些回来。”

      萧云芊捕捉到了他越过自己的视线,却不知在看向何处,只道了声谢,就跟着蒋嬷嬷出了听音阁。

      直到二人走到墙外贴近戏台最吵闹的地方,蒋嬷嬷方才将一把金叶子放到她手心,开了口,“如意姑娘好本事,这几日在圣上跟前可还安好?”

      萧云芊收好金子,客客气气地躬身行礼,道:“小女谢嬷嬷记挂,一切安好,可是太后有什么吩咐?”

      “如意姑娘是明白人,”蒋嬷嬷也不耽搁,瞧了眼四周,就在锣鼓最响亮的时刻,对她说,“十五花灯宴,请姑娘邀圣上湖边小叙,太后会命人备上水酒,促成一对良配。”

      这良配自然不是指的她这个人人皆以为已承圣恩的人,而是太后真正要扶上位的闵氏。

      萧云芊耳边听着吩咐,这是极为下作的手段,即使算计如她,都一直在逃避用身体换取荣耀。

      那个男人心里有个女人,名为“如意”,可这位名义上的母亲,却想用暖情酒迫他和闵氏交//欢,若说圣上根本不在意谁是皇后,有了这肌肤之亲,闵氏上位也不是不可能。

      一墙之隔,鼓点急促,台上之人唱着她不懂的咿咿呀呀,是她离开之时听见的别离,这别离,演到这里,怕是再难重聚了。

      “萧尚宫?”蒋嬷嬷见她出神,在她耳边大声道,“萧如意!”

      萧云芊晃晃脑袋,扶住额头,歉意道:“这里太吵了,听的人头晕,太后的吩咐我记住了,只是……”

      蒋嬷嬷忽地拽住她的手臂,敛了笑容,神色狠厉,道:“如意姑娘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巫女而已,没有只是,若是庆国公咬定你咒杀了林沅沅……”

      萧云芊未等她说完,面色严肃打断道:“小心隔墙有耳,此事甚大,小女有些紧张无措也是难免,这事,小女会尽力的。”

      以她如今的身份,还真没有被蒋嬷嬷呼来喝去的道理,不过是因为太后才给了对方几分颜面,这番恐吓之语,迟早会来,可狠话不该让一个仆妇道尽了。

      “小女也有一事告知嬷嬷,您教导礼仪的祁小姐,又因为礼仪不全失了颜面,这会儿还在二楼眼瞧着闵小姐同席,想来心气郁结,今夜难寐啊。”

      蒋嬷嬷霎时皱了眉,这祁氏才是最难伺/候的。

      “小女,也请嬷嬷谨慎言行,咱们下人而已,命还是捏在主子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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