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她不想收敛》影月卿兰

14、莺声婉转

　　安魂？

　　萧云芊眨眼间就想起了三年前的夜晚，也是这样守在一人床榻边，唱了整宿整宿的安魂曲。

　　祭祀殿的巫女不能以姓氏传承，不可婚配，她的名字只有一个字——云。

　　还记得那年她不过十五岁，因为那场祝祷，她被逐出了宫，还险些丢了性命。

　　只不过那场祝祷在盛夏，而今夜却才刚刚立春。

　　往事不堪回首，她将双手从过于长的衣袖伸了出来，指尖相触，恭顺拜倒行了一礼，道：“奴婢不配出入祭祀殿，哪得国巫教导修习安魂曲。”

　　这曲子，唯有国巫嫡系弟子才得传承，民间传说，即使魂经三途川，亦可闻声归来。

　　也就是俗称的叫魂，乃是一种不可张扬的巫术。

　　被逐出宫的那夜她头遭重击，那位她敬重了半生的师父下手之时，曾言，“信奉巫祭者，并不愿让人知道沾染了这种巫术，他们不会让人诬蔑那位贵人历经了魂散，叫魂。”

　　可她不曾看到自己为谁祝祷，那位所谓的贵人陷入沉眠，偶有醒来也是声音沙哑难辨，与她对话屈指可数。

　　赵光曦语气有些遗憾，道：“那就挑一首民间安眠的小调罢。”

　　只要不是安魂曲便好，萧云芊此生大概再也不想接触这曲子了。

　　月色朦胧，温柔似水，漫天繁星如织，光影摇曳。

　　少女的歌声似夜莺，融于夜色更添暖意，这是一首母亲唱给孩子的歌，萧云芊也是五岁那年在祭祀殿听见的。

　　素来对自己严格要求的国巫，那夜极其温柔地哄睡着一个三岁的女童，美丽的曲调，就是她这样一个从未得人如此照料的孤女，也心生向往，悄声藏在暗处听了许久。

　　可那夜她听见了女童唤国巫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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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为君王唱着歌，眼前却是一幕幕昔日好光景，师父一手牵着她，一手牵着女童，告诉她，天命启示，她必得护佑女童一生。

　　所以她才毫不犹豫地顶替那人去为贵人祝祷，然后眼睁睁看着恩师要杀了自己，还要告诉她，她本就是养着替人换命的，既然知晓了国巫诞育女儿是死罪，她们就不可能放她离宫活命。

　　那位虚伪的大巫毁灭了她对祭祀殿所有的幻想，却还假惺惺地要她死后若恨就去恨下旨处死她的皇后。

　　曲调温柔，心却已然死了，再美好的声音，也不过是为在君王跟前求活，活下来再拉着这些人间恶鬼一同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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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姑娘。”

　　萧云芊被一声呼喊抽离出回忆，她蓦地回头，就瞧见连恩猫着腰靠近，对着自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疑惑眨眼，想着以自己巫女的体力就是为祭祀跪坐上一天一夜也是无妨的，却忘了如今的身份是一名侍寝的宫女。

　　连恩扶她起身，静悄悄地带着她离开寝殿，直到命人阖上了门，才小声对她说道：“圣上命我子时送姑娘去偏殿休息，我琢磨着，这子时都该过了，你怎么还在地上坐着呢，这是成了还是没成啊？”

　　连恩瞧她不急，自己就更急了，究竟是这确定了时辰的旨意重要，还是圣上的雅兴要紧，他御前侍奉多年，也是头一遭遇上这事。

　　萧云芊面色登时一红，只又将身上的暗紫色外衣捏紧了些，垂下眼眸，说道：“圣上操劳国事辛苦，能得好眠才是幸事，还请中贵人指位公公引路。”

　　就见连恩总管叹了口气，没成就还不是主子，也不必他亲自送上一送，只抬手招呼福安领她前去偏殿安置。

　　萧云芊也是跟人走出宫室的一瞬，被那寒凉晚风一激，才倏然意识到寝殿温暖，若室外尚算寒冬，圣上是否也用暖炉给了她一个夏夜呢？

　　前面福安提灯照亮她足下，并未因她不上不下的尴尬身份怠慢于她，小心提醒着：“姑娘仔细看路，小心碎石子绊脚。”

　　“我与福安公公可曾见过？”萧云芊白日里第一眼见到此人就好奇了。

　　福安见她止步，也随她停了脚步，思索一阵道：“姑娘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萧云芊下意识回了声：“如意？”

　　福安摇头，却道：“若你指的是其他名为如意的姑娘，那还真不是，她们个个穿红着绿地来，灰头土脸地走，可没有姑娘你的福气。”

　　“那公公说的是谁？”萧云芊问道。

　　谁知福安不再等她，就打着灯笼继续前行，此举就是要她自觉跟上了，直到二人走到早先让她梳妆更衣的宫室，福安才又顿了脚步，请她自行入内。

　　“里面有人候着服侍姑娘，”福安将灯笼抬高，有意照亮了她的脸，再看一眼，很是好心地劝说道：“虽是得了圣心，可也务必谨慎些才是，那位画像上的女子，还请姑娘不要再随意提起了。”

　　萧云芊为显感激欠身一礼还未抬头，福安已经转身远去了。

　　她抓着长袖捏了捏，丝绸滑腻冰凉的触感在她手心磨蹭，心热，心寒，如今又添心疑。

　　那位帝王究竟爱了个什么样的神秘人物，竟是问不得，舍不得。

　　要她装模作样，却又没有强求她的身体，甚至并不尝试唤起她的爱情，时时刻刻都能潇洒放手，又为何此后对一副画像执着了四年？

　　多想无益，她不过是一个索人性命的鬼，扮得好就权当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

　　翌日。

　　萧云芊是在一众宫女的服侍下起身的，她们个个面带喜色，只怕是还准备向她要个好彩头。

　　可怜她一夜搬了家，就连积攒的衣物首饰都在长春宫，别说要回去取一趟，她只凭想象，也知祁氏不把她的东西烧了也得狠命踩上几脚。

　　无名无分的宫女此刻由着身份更高过自己的御前宫女给自己梳着头，这人手巧，几个翻手就给她挽了个飞仙髻，还真是把她当娘娘侍候了。

　　“不必如此装扮，就和你们妆发一样就成。”萧云芊提醒道，若要她直言自己一夜承宠，那事未成，面对着比自己还年少的小姑娘，她还真说不出口。

　　就有另一宫女端着茶水近前，笑眯眯地道了声，“姑娘身份不同了，昨夜守夜的姐姐可是瞧着您身穿圣上的外衣回来的，必是圣上爱重姑娘，怕您着了凉，想来封赏的旨意很快就会来了。”

　　什么封赏，昨日连恩还告诉她中宫未立，就算是被圣上当真临幸了一回，也是没有名分的，若说赏赐，这些小宫女已经暗示她一早上了。

　　可无奈囊中羞涩，真真是两世都没遭过此等尴尬之事。

　　“圣上有旨。”

　　几人听见总管太监的声音，立刻跪拜领旨。

　　“传圣上口谕，宫女萧如意善解人心，温顺识礼，深得朕心，赏白银百两，封御前尚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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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提示】
“还假惺惺地要她死后若恨就去恨下旨处死她的皇后。”
女主被逐出皇宫的时候先帝还在世，这里下旨处死她的皇后就是现在的太后。
女主重生后黑化值100％
赵光曦：这很难战斗啊。（抬头望天）
萧云芊：他在说什么？（无辜脸）
祁明淑：他说要跟你战斗，要打你，听姐姐的快跑吧。
萧云芊：（磨刀霍霍.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