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她不想收敛》影月卿兰

13、愿为幻影

　　“这是……”萧云芊看着这样的画像，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她每每照镜梳妆的时候也能看见这样悲悯众生的眉目。

　　她相信作画之人总会在落笔之时添上些心中的美好，或许这世上不会有这样完美的仙女，可神态如斯，却是存在的。

　　而眼前的男人爱着的就是这样一个如梦似幻的神。

　　“你所见即是你被太后送来的原因，”赵光曦眼中是有些温情在的，“如今朕已将你回到祁氏身边的路斩尽了，不如忘却前尘，好好做一回如意可好？”

　　萧云芊目光闪烁，蝶翼般扑扇的长睫掩饰着眼底的凌乱，原来这世上真有一副画像，前世自己的死因皆源于此，她恍惚间觉得此女就是自己，可就在今日早些时候，她坐在妆台前看见的面目分明眉宇妖娆。

　　她或许是最接近画像的人，但她绝不可能是。

　　“圣上希望奴婢学作画中仙姑？”萧云芊语调因为压抑着微乱的气息，有些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颤抖。

　　赵光曦显然愣住一瞬，指尖就将画轴掐紧了一分，面色温柔不减，肯定道：“看来你已有觉悟。”

　　萧云芊自然早有觉悟，她重活一世就是为了向祁氏一族复仇的，男/欢/女/爱皆是过眼云烟，她活四年，难道还能将未知的爱情带进坟墓里？

　　她不会有天赐良缘，也不必为谁守着纯情初心，这大好的天赐机缘，她怎么可能放过。

　　萧云芊莞尔一笑，拜倒在地，若说粉色纱衣是她的柔情，此刻尽数被对方所赐的紫色外袍掩住，那一点娇羞真情演出来又有何难，她本就是慈悲的菩萨转了世啊。

　　“奴婢，愿为圣上心上一点朱砂幻影，魂牵梦萦，又怎及红袖添香在侧，圣上心中想要怎样的仙，奴婢在您眼里就会是怎样的人。”

　　及不上，奈何他也寻不到，不然怎会在四年后，还能让她萧云芊一介民间大巫死于非命。

　　“好。”

　　萧云芊听见答复，满眼温柔地抬头瞧向对方，却见圣上将那副画像随手抛向了自己，她下意识抬手一接，十指缓缓轻触上布帛。

　　这触感毛糙，显然是被珍藏多年，还被时常翻出观看的。

　　再细细一瞧，就连画中女子的面容都有些褪色，这些岁月的痕迹，每一分都在显示主人的爱重，可这主人偏又能放手得潇洒。

　　赵光曦眼瞧着人，吩咐道：“既是有心扮作画中人，如意可要每日看上几遍，看得多了，自然学得也像。”

　　“奴婢恳请圣上烧了此画，”萧云芊两手将画对折，紧攥住两端卷轴，又将画举高至头顶，言语婉转动听，依依柔情媚入骨髓，“有此画在，任是九天玄女落凡尘，圣上所见，也不过是画中缩影。”

　　她未等君王发怒，先一步将掩着面容的画作缓缓下移，而再次落在君王眼中的面容已然尽褪妖娆，俨然一副悲悯之态，就是唤作一声天人下凡也不为过。

　　让她演她自己前世就能做到的慈悲，这不是食送到了嘴边，还问她吃不吃嘛。

　　她敢提，就敢为对方拒绝之后的下场承担责任，向死而活，本就无所畏惧。

　　可她总还有那么点莫名希望对方当真重视此画，若是……

　　“朕允了，”赵光曦眼中微光一闪，很快就恢复了帝王威严，冲着门外吩咐道，“来人。”

　　就有人立刻开门快步近到跟前，正是总管连恩，“圣上有何吩咐？”

　　赵光曦示意连恩从萧云芊手上取走画像，全然不在意地瞥了一眼暖炉，冷声命令道：“烧。”

　　连恩跟在圣上身边多年，不敢忤逆，只打量了萧云芊一眼，按照吩咐将画轴抛进了暖炉里，登时火光燃起。

　　连恩转身行礼，恭敬道：“圣上，再晚些，这烟气就该熏人了。”

　　良久没有动静，用到御前的炭火自然是最好的，半点气味也无，可却也不能放任这样继续烧下去。

　　萧云芊背对着暖炉，身后的热意灼人得很，这意味着她前世的死因关键彻底毁掉了，只要她能按照计划出宫，今生，再无顾忌，可算是真正的自由。

　　赵光曦瞧她木然神色，问她道：“可开心了？”

　　她不开心，甚至绽不出一个响应此等幸事的笑颜来，可她偏生能回人一声，“开心。”

　　她若死于一个男人的真爱，也只道一声天意弄人，可若是眼前男人的真爱不过如此，那害她死就着实可恨了。

　　两人对视浅笑，赵光曦如今在她眼中当真是美则美矣，狠心无情，她暗暗掩饰住心底暗潮汹涌，温婉极了地一礼拜倒，柔柔地道了声：“奴婢谢圣上恩典。”

　　连恩见他二人之间情意缠绵，特别是圣上瞧人的眼神，哪里是从前在宫中见过的，至于萧云芊，萧云芊一个宫女怎么想不重要。

　　他又向圣上请示了一遍，得了令，立刻命人进来换了个新暖炉，恭恭敬敬退出寝室后，才问了守在门外的福安什么时辰了。

　　“师父，是亥时三刻了。”福安答道。

　　连恩蝉蛹一般的短眉抖了抖，蓦地叹气暗自苦恼道：“圣上交代，子时就要送这如意姑娘走，这眼下连榻都未上，该如何算计时辰啊？”

　　福安见他神色，小心询问道：“可是如意姑娘伺/候得不好？”

　　“顾山大人是说了圣上心悦此女罢？”连恩反问道。

　　“是，小的听得真真的。”

　　连恩又问：“圣上今日吩咐的是要侍寝？”

　　福安从未见过自家师父这般为难，躬身一礼，道：“小的得令去传话的时候，圣上说的正是侍寝。”

　　……

　　寝殿内。

　　萧云芊一脸漠然地瞧着被放下了幔帐的龙床，她今日收获颇丰，她本该心满意足，可谁承想这位至高无上的王真就让她跪坐到暖炉旁的坐垫上。

　　然后，圣上自己，一个人舒舒服服地睡到床上。

　　这室内炭火烧得旺，她倒是不冷，有了圣上的外衣披着，她即使内着轻纱，也能暖和地微微发汗。

　　可这人若是不欲对她染指，大可以命人撵她离去。

　　只听床上的人睡意朦胧地暗哑着嗓子命令道：“你会唱曲吗？”

　　萧云芊坐在此处暖融融的，差一点就要瞌睡了，忽又被这一声惊醒，立刻回道：“圣上想听什么曲？”

　　“你是巫女，就唱一首安魂的曲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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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甜爽文，女主不会憋屈成白月光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