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她不想收敛》影月卿兰

12、初入寝殿

　　两位内侍离去后，剩下的宫人皆是女子，因着今日侍奉的是没有位分的主子，说起话来也少了些拘束。

　　有人一件件寝衣往跟前送，并不都合身，毕竟也不是专为她一人备下的。

　　崔嬷嬷趁她被宫女散开头发梳理着，就将那宽逾一尺的卷轴搁在妆台上铺陈开来，卷轴每滚动一分，画面上男女就换了个姿势，越往后越大胆。

　　这大胆自然指的是女子的位置。

　　萧云芊不曾接触过宫中这方面的教习，巫女是不配到御前承恩的，哪能知道画卷里是这些不堪之物，羞得她脸色绯红，捂了眼睛连忙摆手。

　　“我看过了，知道了，崔嬷嬷且收起来罢。”

　　这屋内并无专拨来服侍她的宫人，谁也谈不上亲近，好奇心重些的立刻就围了上来，喜鹊似地叽叽喳喳，“是什么画卷，我瞧着如意姐姐脸都红了。”

　　小宫女年岁不大，看一眼就“呀”的一声惊叫跑开，想来即使宫内伺/候也不是必得学习这些东西的。

　　崔嬷嬷冷了脸色，瞪那好事的一眼，道：“咋咋呼呼，扰了贵人，这等福气哪是你这丫头配得上的。”

　　萧云芊悄然抬手，纤纤玉手轻推了推画卷一段，就想趁着崔嬷嬷不注意合上了才好。

　　崔嬷嬷一转头，瞧她指尖都快染上了粉色，忽又喜笑颜开，更将卷轴铺开些，劝说道：“姑娘不是名门贵女须得在圣上跟前端着矜持，也该往后多学些花样，先帝那会，梁淑仪便是宫女出身，无权无势，不也凭着一身功夫常承雨露嘛。”

　　这一身功夫，她并不是很想学。

　　萧云芊透过指缝，再瞧一眼，往后更是羞耻，哪是寻常女子习得的。

　　她转身避开，道：“这学得也差不多了，先去沐浴罢。”

　　崔嬷嬷卷起卷轴，一手扶起萧云芊，很是认同地送她到屏风后，待她褪尽衣物入了浴桶，才又将卷轴展开一一示于她瞧，“姑娘一边沐浴，一边学，不会耽误的。”

　　……

　　亥时。

　　紫宸宫寝殿。

　　赵光曦一身绸缎寝衣，宽松闲适，外披暗紫长袍，没有了白日里的威严团龙刺绣，这素色穿着衬得他儒雅气质更盛，一双本就似桃花春水，脉脉含情的凤眸只有在这寝殿之中才又添了些暖意，温润，叫人瞧着好生亲近。

　　他屏退了跟随进来的近侍，连恩劝说，他只扬声道：“小小女子，若能危及龙体，倒是朕锻炼不足了。”

　　他步步靠近床榻，重重轻纱幔帐恍若仙雾，拨开一层，就离仙宫近上一层，而那仙宫住着的仙，早已让他魂牵梦萦。

　　人到近处，方知情怯，他一手撩开那人面上覆着的薄被，近到人脸边的手却没落下。

　　眼前美人紧闭着眼，睫毛微颤，樱唇轻抿，是仙是人皆在他掌握，可他不想轻薄，只温柔道了声：“别怕，朕没想伤害你。”

　　小女子柔弱睁眼，眼中晶莹似蓄着泪的湖泊，也不知是灯光摇曳，还是眼中的男人当真是温柔，叫人一见就挪不开眼，仿佛那是一束光，晃得人落泪却仍想瞧个真切。

　　“你是在害怕吗？”赵光曦悬着的手，指腹轻轻揩拭过她的眼角，“怎么还哭了。”

　　“我，我，奴婢，我不是怕圣上，是，是……”萧云芊很少露出脆弱神情，因为她的卑微，她从不觉得没人在意的脆弱是有意义的，可她一个对视，就已然确定了赵光曦不会对脆弱之人下手，这人太过于温柔。

　　赵光曦眼底登时现出些怒色，不是对她，而是因为那些服侍她的人，“他们违逆朕的旨意，怠慢你了？”

　　萧云芊摇摇头，一滴泪珠就滑落到赵光曦的掌心，她将对方大方施舍给假如意的感情看得真真的，越是见她垂泪，越是心忧关切。

　　“可是她们教了些你不喜欢的东西？”

　　就等着这句了，萧云芊咬了咬下唇，可怜兮兮地回他道：“那些画像太可怕了，越到后面，越是触目惊心，奴婢不曾见过这，这男女之事，少时无依，少有教诲，现下竟在御前失仪，圣上可会治罪？”

　　“如意。”赵光曦唤了一声。

　　萧云芊乖乖巧巧地应了声：“奴婢在。”

　　却见那分明满目柔情不忍的男人离开床榻，退到了一边，指着一处暖炉旁，搁在地上的坐垫说：“那些下人大概是误会了，朕命你前来又不顾身体康健与否，自然不会是对你的身体有兴趣，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圣上是要奴婢下来？”萧云芊本意就是找借口溜走，可这话说的也太伤人了。

　　她是假如意没错，可脸长得像也是好看的啊，一个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男人都见她卷在被子里送到床上了，张口就是对她的身体不感兴趣，是她活了两世，对自己的身姿还有些什么误解吗？

　　赵光曦见她没有动作，命令道：“下来。”

　　“圣上可以转过身去，或者您先上来也行，可以吗？”萧云芊今天记得卜卦了，卦象大吉，她信心很稳。

　　第一天承宠，就学会讨价还价了？

　　赵光曦是喜欢她没错，可规矩还是要有的，只目光更为直白地瞧向她，这一眼就是严令和督促了。

　　萧云芊心知违逆君王也得看人心情，衣不蔽体是丢人，抗旨不遵就是没命了。

　　她将被子掀开，一身轻薄纱衣裹着身体，也顾不得仪态翻身下床，她不敢看对方神情，只因对方前一刻的目光盯得她心慌，却在老老实实转身走向坐垫的时候，被一件暗紫色的外衣严严实实地笼住了。

　　她心中一凉，全没有心思感受这衣衫带来的温暖体温，只满心想着，魅力尚存，这不就被人看了个彻彻底底，任是柳下惠也要忍不住动手了。

　　可随着衣裳落下，覆在她肩上的手却是丝毫不留恋地收回了。

　　身后之人，显然气息有些热度，语气没了先前柔情，有些午后在书房的戾气，道：“看来这误会还不轻，你随朕来。”

　　“是。”萧云芊松了口气，一手收紧了外衣衣领，赶紧转身跟上。

　　就见容姿俊逸的君王打开床头长逾一丈的木匣，取出一幅卷轴轻抖展开。

　　那卷轴上画着一名少女，仙人之姿，绝色倾城，曼妙身姿就是笼在云朵一般飘逸的袍子里也能瞧见一二，那少女慈眉善目，仿若天神，而她衣衫上的绣纹正是祭祀殿的白云仙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