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王朝-无双红颜》被追着跑的弹正

16、之十 月下香（下）

　　之十 月下香（下）
　　从寝殿廊上下来后直接溜入灶间，里面下女们正七嘴八舌着议论刚刚的事情，边做刺叶蓼花香鱼切片。在这里给经雅下毒显得太过容易，只要将袖里锦囊中的马钱子粉末略微撒下一些，就能在顷刻之间取了他的性命。
　　没那么做，我有更有趣的游戏在等着他。
　　不动声色的打听到了前几天出现在别业里的老妇人：身着暗红色越后漂布打衣、发系花纸绳，用墨涂了发际，足登一双出门远行的竹木屐。那必定是藤峰的娘了。
　　八条别业比起左大臣府堀川二条邸来说，里面构造显得简单而并不难找：面阔三间、进深三间，中间正房附有外檐，两侧厢房自其左右伸出，比一般寝殿造要高出了些，仿如翼楼。右转角是那座水阁，左侧近门处是马厩，后面高墙小窗的是仓库。两边寝殿零星住了侍女，人多嘴杂不逼耳目，依经雅的个性一定会把人一定藏在仓库里。
　　入夜之后，小侍从秉烛将正门落了锁，自个回去休息。同屋的下女们自各个值所下来，高谈阔论了些各个府邸的密辛后也各自睡下了。我将一早准备好的伽罗粉撒进香炉里，摒着呼吸立刻出去。在香道中，把香按六国分类，伽罗是品质最高的香料。把树干、根等与树脂混合固化制成，长年埋于地下,被埋部分上腐木菌繁殖散发出香味。它安神镇定功效极强，可以当作轻度的迷药。
　　我把匕首藏在袖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摄步走在廊上。树影像鬼影，茂密的枝桠就如同百鬼夜行，而清冷的白色月光则穿行于旋涡般昏黑的云层里。间或在地上透下水银似的阴影，间或根本就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渐渐近了仓库，不能再走越见开阔引人注目的渡廊了。水殿背后有一条狭窄的罅隙，也许是猫儿道吧——可勉强容一人背靠着墙侧身穿过。于是拔出利刃咬在口里，在黑暗中摸索走着。只差数尺之遥了……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忽然的松明火把亮起，把夜空照的通明，照的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是被发现了么？还是一开始……我就落到他的圈套里了。
　　幸好面前有抄手和横木阴影遮住了我。够讽刺的，真要感谢他为“我”造的这座水殿了，在此时奇异的掩护了我。
　　“出来吧，你逃不出去了。”
　　还是那冷冷的，面对敌人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同时也充满了十分的自信把握和成竹在胸。
　　可恶，我太小看作为对手的他了。没有说话也隐藏住了呼吸的声音，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思考：他没有带人冲进来直接拿人，而是在外面守株待兔——他不是爱耍帅的雪下，这不符合经雅不给敌人一线生机和希望的行事准则。唯一的解释就是，其实，他可能只是从什么迹象上知道有人混进来了，却还没有发现我目前的藏身之处。
　　从草木葳蕤的空隙看去，穿行着的月亮光芒正好投射在他头顶。他身边有七八个侍从……是了，这里是别业，不会有太多的仆役。那就有机可乘了……
　　一时僵持住了。我正飞快的想着逃脱的方法，他好整以暇的用左手上松明火把照亮了右手上的东西。远远望去并不真切，但似乎是一块布巾……
　　布巾！白天我给四小姐的手巾并不是普通的手巾！才反应过来——那，那上面绣着平氏左大臣家的家纹！
　　他冷冷一笑，“你是堀川二条邸的人。”
　　怎么办……我开始气恼自己的粗心大意。那件事做的隐秘，藤峰的娘应该不知道多少实情。但难保凭经雅的聪明多少能嗅出些真相。我如今暴露了平氏的身份，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坐实了他的猜测。不过，现今只要能铲除祸根就能将此事压下，但我单身一人如何……
　　背后一双手蓦地捂住了我的口。
　　“让小姐受惊了，我是中将大人派来的，奉大人之命带小姐回去。”男人压低了嗓音说完，放开了手。
　　雪下……听到中将大人四个字的刹那就安下心来。我眼睛一扫外面的人，男人明白了我的意思：“小姐放心，那些喽罗倒也不放在眼里。”语气里满是毫不在乎。
　　我这才一笑，有条不紊道：“中间那个若是抽刀你要当心。不过尽可取他左侧的弱势，那里有陈年的刀伤。”
　　“多谢小姐提醒。”男人走上了前来，静静却手势利落的拔了刀，然后将我推到后面。
　　人群喧哗起来，他闲庭信步一般走到了火把包围的中间。我这才看清楚他的样貌：高大的身材，瘦削脸颊上嵌着一双狼一般嗜血之气的眼睛，清亮透明到可怕的眸子，似乎一千一万个人死在自己面前也视若平常。
　　随从们丢掉火把带刀一个个冲了上来，月光之下他扭转刀把，就一个个的用刀柄击昏对方。
　　真的是，毫不费力。
　　然后经雅手搁在刀柄上走了上去。
　　电光石火之间，突然抽刀撕杀在了一起。随着大喝一声，他生生的迎了上去。两股相当的力道合并而一震，在夜幕里闪出丝丝火花。端庄的招式，每一次劈挑砍刺，都与宇宙的奥义紧密联系在一起。就如同四时递嬗有续一般自然而又富有情趣。他猛的一个转身，闪过经雅几乎用尽全力的重重一击。然后就势低下身子，抽刀以跪杀的姿势凌风扫去……
　　没错，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含着匕首一闪身进了仓库。曲曲折折走到尽头，果不其然一个老妇合衣而睡在地上，眉宇间与藤峰八分相似。手起刀落，血溅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