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止水BG）晞露》肆书五味

8、蚁生

　　虽说如此，但当第二天，止水叉着腰微弯下身跟抄手仰脸盯着他的小丫头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他先天缺失的第六感突然难得地管用了一次，产生了某种微妙地直觉——
　　自己被这父女俩合伙给坑了的直觉。

　　“老爹叫你来的？”第一句话。
　　“妈妈不会也知道了吧？”第二句话。
　　“多事的老头子。”这句不算话因为露没说。
　　“反正我用的是影分身你爱带就带吧。”第三句话。

　　于是止水从第一句话开始微笑，听到第二句话继续微笑，第三句话这才意思意思问：“你还会影分身？”
　　“我还会用飞雷神，”小丫头眉头一竖，仿佛受到了极大侮辱，“收集情报的时候用上影分身不是常识么？”

　　止水冷笑，抬手点了点她的手臂，“影分身，哈？”

　　露闭嘴，紧了紧贴身的黑色袖套——止水估计那底下的确还有一道没消掉干净的疤。

　　“听好了，”大放厥词的小东西终于消声，止水勉强满意，也不管露乐意不乐意，拿手“笃笃”地敲了敲她的额头，“我不管你要干什么，首先，任务优先，乖乖陪我做完任务不许捣乱；其次，别以为自己会飞雷神很了不起，别忘了四代目是怎么死的：最后……”
　　止水半蹲下，满意地发现即便这样自己还是比面前这个小孩高一点点。
　　“别想着甩开我，反正你什么时候长得比我高了，或者你什么时候有上忍老师了，你出村子我就什么时候不管你了，小、东、西。”

　　露浑圆的眼里幽幽地透出瘆人的目光，隐含在其中的某种反社会意味在最后那声“小东西”里攀升至顶峰，看上去很是想挠死眼前这个大言不惭的混蛋。
　　止水不为所动地和她对视半晌，最后露响亮地“哼”了一声，当空翻出一记白眼，别过头去，姑且“放过”止水一马。

　　“准备好了就出发，还要去接委托人，”拍拍她的脑袋，止水起身抻个懒腰，“还有问题吗？”
　　“有，”露点头，换了个法找茬，“任务内容是什么，去哪儿，任务的委托人是谁，为什么还得去接？”

　　“死孩子问题真多……”止水嘟囔着，低头翻了翻卷轴，“难度评估B，先去五里外的小村接委托人，任务就是护送委托人去海之国……”
　　露的眉毛微微一动。
　　“还真够远的，委托人是……”止水没注意到，顿了顿，目光跟着乱七八糟的前因后果转了一圈，最后总结，“一对变穷的夫妻。”
　　露：“……哈？”

　　……

　　五里对忍者来说，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意思意思地准备热身，露为了省点时间就边赶路边翻着卷轴——两位谁都没意识到维护委托人隐私的重要性——顺便了解到为什么是一对“变穷的夫妻”。

　　简而言之，这对“穷夫妻”想当年应该是很有些不动资产——当然现在也还是很有些资产的不然没钱雇忍者作保镖——有田有房还有实业，算是剥削阶级的中上层。
　　当而在若干年前，第三次忍界大战“轰”一爆发，不动资产都秒秒成泡沫，“噗呲”一声，没了。
　　战后，夫妻二人本打算在木叶村外东山再起，奈何老天爷不眷顾，再起了这么多年依旧半死不活，遂无奈打道回府，打算收拾行囊回家养老。

　　“有点奇怪。”露看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收好卷轴递给止水，问他，“你觉得呢？”
　　“是‘很’有点奇怪，”止水接过卷轴，就算在赶路也不妨碍他把卷轴掂在手里稳稳地抛了抛，嗤笑一声，“头一次见把任务情报写成人物传的。”

　　“谁派的任务？”
　　“三代啊。”止水反问，“不然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露撇撇嘴，“实在不行，那就跑路。”

　　止水：“那我的任务呢？”
　　“临走前让那俩自杀，再把尸体带回去，告诉三代‘委托人自杀’，谁爱管谁管去。”
　　露说，看了眼止水，语调没什么变化，秉承了女孩一贯的温顺文静，听上去格外让人毛骨悚然，“怎么样？”

　　止水回她一个如出一辙的平淡眼神，“还是别了，到时候你幻术没修炼到位尸体被查出查克拉异常倒霉的还是我。”
　　露：“……”

　　就这货色，这种货色也能是上忍？证是买的还是租的，或者干脆买书送的？
　　忍者学校和那些指导老师这是教出了个什么玩意儿？！！！

　　“听说，嗯哼……”止水嘴角隐秘地抽了抽，正经八百地咳嗽两声，“听说他们，就稻火前辈家和八代前辈家的两个孩子，得罪过你了？怎么还没见到你就跑？”
　　“……那谁啊？”

　　“哦，”止水换一个问法，“这几天你揍过谁了？”
　　“我想想，”露回过神，真的歪着脑袋努力地想了想，“哦，那两个谁……破孩子看上我给鸣人买的玩具了。”
　　“……”止水好像有点理解富岳的不屑了，“……然后呢？”
　　露用奇怪的眼神扫了止水一眼，“然后当然是被我给揍了啊，不然还能怎么样？”

　　“你给鸣人买了什么？”止水仍然觉得匪夷所思，“怎么不给佐助带点，到底谁是你亲弟弟？”
　　“忘了。”露耸耸肩，寒冬腊月里疾驰而过的风拂起女孩半长的头发，她皱了皱眉，倒不是冷的，却仍有些不适地轻甩了甩头，“烂大街的小东西，佐助早有了，我照着随手买份一样的。估计还是看我哥不顺眼，打不过我哥就想找茬揍我；没想到我也看他们也不顺眼，没找茬就给揍回来了。”

　　这听上去倒是合理很多，至少他当年好像也没少因为这种破事殴过人——虽然每次事后都必然会被老混蛋臭揍——止水摸摸鼻子，半晌没吱声。

　　就快到目的地了，露奇怪地看了突然沉默的止水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止水若有所以摸了摸后脑勺，“我只是在想，你怎么，就没揍过我呢？”
　　露沉默，接着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扭头就加速。

　　打不过能还怎么办？
　　趴着认怂呗。

　　仿佛在一瞬间里听见了露的心声，止水发现，小玩意还挺会看人下菜。
　　觉得打不过就勇敢地上，打不过就安静歇菜。当然是否有用小本本悄咪咪记仇伺机报复这点还有待考证，不过根据他的观察，九成九的可能是有的。

　　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这次露的乖张主要针对的是外部矛盾，止水轻轻笑了笑，竟觉得她这点很有狗腿潜质的识时务天赋，还挺可爱。

　　……

　　无名的小村坐落在一条官道，受到木叶的庇护，也主要依靠在木叶与其他各国之间的通商贸易维持生计；当然，要是没有特殊情况，就算不是忍者，五里这样的距离也实在是不必特意找驿站落脚，小村的功能近似捎带居住功能就的小型“服务区”。
　　两年有余的太平年岁，来往的车人算不上络绎不绝，倒也算是难得的忙碌。

　　绕开人流，止水和露直奔目的地，村子靠近官道的地方立着一栋漂亮而简朴的宅院，院里的腊梅花正盛开着，显出几分清幽的别致。
　　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正指挥着三五家仆搬运行李，止水低头确认过地址，走到男人身后问：“请问，是伊藤辽桑吗？”

　　“是？”男人疑惑地转身，目光无措地乱转几圈才发现到比自己足足矮了一头的男孩。
　　伊藤辽看了眼止水的护额，“你是，木叶的忍者？”

　　止水朝他摊开手里的卷轴，“是，我是负责这次任务的忍者，叫我‘止水’就好，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在这里签字。”

　　“……只有你一个人吗？”男人穿着厚实的冬装，生着粗粝厚茧的手不安地相互摩挲着，圆滑的笑脸里透露出一点不安，“这可是B级任务，只靠你一个孩子，会不会有些……”
　　“请放心，”止水耐心地等委托人隐晦地抒发完对木叶的不满，非常有涵养地微笑，“别看我这样，也姑且算是上忍，好歹经历过第三次忍界大战。”
　　“喔，那可真是了不起，”伊藤辽显然被坠在最后的两个名词震慑住了，立时变得肃然起敬，从袖中摸出签字笔，从头到尾仔细研究过卷轴的内容，这才在最后端正地写下自己的大名，将卷轴还给止水，“这一路上，就请拜托了。”

　　“责任所在，”止水收起卷轴，仿佛是不经意地闲聊一句，“对了，委托书的内容挺少见的，是您写的？”
　　“咳，真是见笑……”伊藤辽尴尬地用手帕擦拭额角，“是贱内。这几年生活并不如意，所以贱内心里难免……不瞒你说，原本我并不想按B等申请任务，毕竟薪酬等级差得实在是……啊当然，我绝对没有瞒报的意思，只是贱内近来的精神状况实在欠佳，只是为了安抚她我也尽量所有事都顺着她的意，也就按照她的叙述提交委托书了；没想到正式的内容竟然……”顿了顿，伊藤辽汗颜，“见笑了。”

　　正好这时，车队里有人大声向伊藤询问着什么，伊藤辽高声回话，客气地向止水道了声“少陪”，回头继续收拾自己半辈子的家业。

　　“好啰嗦，”刚不知溜达到哪去的露从止水身后冒出来，皱了皱眉头，“委托人都这么啰嗦？”
　　“比不上你啰嗦，”止水拍拍女孩的额头，在她炸毛前及时问，“感觉怎么样？”

　　“房子建了有些年，应该不是临时搭的；有钱，随身带走的都是正常物件，除了可能被抢大概率没有其他危险；委托人出手应该不小气，人品暂时算他过得去，不然不太可能会有随侍愿意跟着主家横跨大半个火之国背井离乡，暂时只有这些。”
　　以为止水是在问自己对情报把握的怎么样，露一板一眼地回答，又问道，“对了，不是说委托书是他老婆写的，那他老婆呢？”
　　“对委托人要有礼貌，别没大没小，”止水没好气地一摁她的后脑勺，“还有别瞎跑，我没看住你还真去找情报了？出了事我还得跟族长谢罪。”

　　已经绕着房子瞎跑完好几圈的露被止水这记马后炮震得无言以对，遂冷笑一声，打开止水的手，能动手就不废话，反手就是几招。
　　止水随意格开女孩的招式，顺道感慨自己的先见之明——真得打起来！

　　“你，你在干什么？！！！”
　　平地炸开的一声吼，尖锐得只往人耳膜里捅，止水一个没防备手不由地哆嗦了下，格挡的动作慢了半拍，被露瞅准个空隙，一记手刀劈中胳膊，疼得止水咧了咧嘴，心说小丫头下手还挺狠。

　　一个女人从屋里冲了出来，服袖子后头拖着一个半大的撕心裂肺地干嚎着“夫人”的小丫头，身后还坠着一串人，伊藤辽扯着脖子在最后气喘吁吁地不停喊着“莱子”。
　　女人披头散发，眼窝深深得凹陷着，显得分外憔悴，说不上多大了，说三十也可以四十估计也没错。她身上的和服已经半旧，鲜艳的纹理被时光摩挲得稍显暗淡。

　　接着，女人猛地推开止水，“噗通”一声跪在惊呆了的露跟前，用力抱住她，撕心裂肺的嚎叫声瞬间力压全场：
　　“加奈，我的，我的加奈啊！！！”

　　被女人紧紧地裹在怀里，从未经历过如此场面的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女人身上浓烈的熏香和脂粉味熏个倒仰，只得屏住呼吸，翻着眼皮，目光努力越过女人的肩膀注视她身后那好一番鸡飞狗跳，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