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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夜雨 ...

  •   木叶历56年,秋,黄昏。
      雨之国下着淅沥沥的雨。

      头顶罩着兜帽的人低埋着头,素白的指尖托着一盏盛着梅子酒的薄薄酒盏,静静坐在居酒屋伞下沿街的长凳上。
      防雨的斗篷在她身后自然垂下,露出七分裤下一截纤细的小腿和及脚踝的短靴。

      “来,下酒用的鱿鱼丝。”
      身着和服身材惹火的居酒屋板娘挑开门帘,弯下腰把放着鱿鱼丝的油木小碟搁在酒壶边,在浓妆艳抹下笑靥如花,“这样就齐了,还请慢用。”

      客人背对着板娘,依旧低着头,低低地“嗯”了声

      看这人的身高像个没长大小孩,只是这人身上深浅莫测的淡淡疏离不该是孩子该有的,何况个子矮的忍者也不在少数——且身高一般来说都会是这些人的痛脚。
      识时务的板娘当然不会问此类“请问您已满18吗”之类问题自讨客人的没趣,刚想退下,却又被那个神秘的客人叫住了。

      “那是什么?”
      板娘下意识回头,只见一只背对店门面朝街道的客人侧转过了脸,兜帽边沿一直盖到鼻尖,遮住了她大半张的脸,只露出削尖的下颌,与薄薄的、微抿的嘴唇。
      听声音像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她晃了下神,便顺着客人下颌示意的方向看去,见到那只长着翅膀的纯白纸娃娃,顿时笑了。

      “啊,那是天使大人哟,”
      明艳动人的看店板娘调皮地笑着,眨巴着眼,“天使大人会带来好运的。”

      “哦,这样。”
      客人说,复又低下头,帽沿顺着她的动作低了下去,眼神深埋在阴影下,淅沥沥的雨衬在她身后,叫人勉强能窥探她的眼,但看得并不真切。
      “我还当是特产的晴天娃娃。”

      ……

      和特产晴天娃娃的战斗不算太难——毕竟是纸做的,不耐火烧。
      掀下防雨兜帽的露站在雨里,但托笼在头顶须佐能乎的福,雨是淋不到她头发了的,她微微仰起脸,隔着淅沥沥的雨,抱着胳膊,遥遥看着被困在天照炎所构成结界里的小南。
      “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们的首领在那里吗?”

      “你,休想。”
      被困在不灭黑炎所构成的致命结界里,鬓边簪着纸玫瑰的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露,身后一片一片纸片拼贴出宛若天使的翅膀,漂亮的亮橙色眼睛像是在发光。眼神不见得有多愤怒,反倒漠然而又冷静,甚至还有股子怜悯,可真像极了落难的天使,在淤泥里也不忘高高在上。

      露有一瞬误以为,那是镜子里的自己。

      “本来我该说‘那就不怪我了’但……”
      误以为也是一瞬间,露说,余光往后一瞥,默默紧绷起神经暗自戒备,“只是看来,有人是坐不住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高塔上的人身披一袭黑底红云的大氅,轮回眼,橘色的头发,身上埋着黑色的细棍,。

      不动声色地打量情报里被奉为“神明”、名为“佩恩”的的男人,露微微眯起眼,总觉得和想象当中的不太一样。

      “这应该是正式的初次见面吧,放跑了三尾的小鬼。”
      佩恩好像没有注意到露的戒备,她站在高塔上,低头俯视静静立在地面、为身披黑天狗甲胄须佐能乎所护佑的女孩,“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小丫头。”

      虽然多数时候,露做事都是激进冒进急于求成的,但并不会盲目自大,从不会天真认为自己无所不能,能在轮回眼的主场上随心所欲来去自由。
      没料到对方居然乐意靠言语刺探情报,不太愿意动手的露自然乐得顺水推舟。

      “三尾不是我放跑的,最后动手的还是矢仓。”露转过身,抬头看着佩恩的眼睛说,须佐能乎亦是随着她的动作抬首仰面,“顺便,‘这样一个小丫头’可是拥有‘这样一个须佐能乎’的,所以真的好吗?放‘这样一个小丫头’进自己的国家。”

      露的身后,小南像是震惊于此人的厚颜无耻,忍不住冷笑呛声,“分明是你自己擅自潜入的!”

      “可是都过一壶酒的时间,这都没有发现我也未免太迟钝了吧。”
      露依旧看着佩恩——确切来说她是再看自己花费大半年的时间,几经周折,才总算找到的、这双本不该再出现于此世的眼睛——嘴里却回答着小南的疑问,好像她自己多游刃有余一样,“还是说怎么,雨之国根本不是一个封闭的国家,你们的传统,其实是挺好客的?”

      背对着小南,露当然没有发现,在听她回答的时候小南竟愣怔了一瞬,冷凝的眼神微妙地游离开去,看去隐约好似是在不忍心。

      但面对着小南的佩恩注意到了。
      他看了眼被困在天照炎结界里的小南,神色未变,“那,你来到这个国家是想要做什么?在被战争迫害的焦土上寻找作为大国的优越感?”

      “怎么会?”露歪着头耸了耸肩膀,完全没意识到完美复制她这番做作姿态的漆黑须佐能乎有多么令人毛骨悚然,“我难道像是有那么无聊的人?”

      “距离三尾捕捉失败已经过去了三年,沉寂两年后又突然在最近一年频繁调查‘晓’,为什么?”
      露嘴角一扯,意味不明地“欸”了一声,“把我的情报背得这么熟,我是不是需要感动三秒?”

      佩恩盯着露,并不搭理她的胡搅蛮缠:“因为‘宇智波止水’?”

      露眉毛动了动,然而佩恩想象之中喜怒哀乐率真分明、不屑隐忍的女孩,却并没有因被掀开逆鳞而骤然暴起。
      她死死盯着佩恩,疯狂旋转的万花筒显现出倒退的残影,“你凭什么会认为,我,是来找你的?”

      露终于意识有哪里不对——
      明知道她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又故意用言语刺激自己,可她居然,居然无法从眼前的男人的身上感到丝毫杀气;言语上也不像是在探取情报,反倒像是、像是在……

      拖延时间?

      可拖延时间又能有什么用?送上门的是她自己没错,可就算是故意引她上门的调虎离山,目标还能是木叶还是鸣人还是宇智波?再说她到木叶不过一瞬间的事,又有影分身在,宇智波结界到现在为止都还是……
      ……好好的?

      ……等等……

      露浑身一震,像终于被雨之国的小雨淋得清醒过来,想到了一种可能——
      一种分明有理有据完全存在、却被冲昏头脑不管不顾的她无视的可能。
      像是张明目张胆悬挂在起居室里的不定时起爆符,因其位置过惹人注目,反倒是下意识将之忽略视作安全无害的装饰品,直到此无害装饰品光明正大地在她最不防备的头皮深处冷不丁地炸开一片烟花。

      不是有一个的么,一个自己完全信任、能够轻而易举突破结界、致幻她的影分身,最后杀死那些虽冠以“宇智波”之名却毫无防备还手之力族人的……
      哥哥呀。

      但她想可怎么会呢,那分明是她选择的路,哥哥合该继承了止水的遗志向,可怎么……怎么会的呢?

      露撤去须佐能乎,眼神狠狠剜过站在塔顶高高在上的“神明”,尚算稚嫩的脸霎时遍布可怖的狰狞与愤怒,使出飞雷神瞬间消失了。

      佩恩一言不发,低头看着似乎只是兀自发了一会呆就消失的女孩,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也并未出手阻拦。
      静静等缭绕在小南周围的天照炎彻底熄灭他便转身打算离开,却反被小南叫住了。

      “长门!”

      佩恩脚步一顿。

      小南落在地上收起忍术,抬头仰望站在高塔上的背影,声音缭绕穿梭在阴霾天空落下的寂静眼泪里,逡巡徘徊经久不散。
      “……这样,就好了吗?”

      “这是命令,”佩恩说,没有回头,“斑的命令。”

      ……

      三天前。
      雨之国下着淅沥沥的雨。

      “只是拖住那个小鬼?”小南皱眉,“不用直接杀了他?”

      “不是‘他’,而是‘她’。”
      躺在猩红色的懒人沙发里,斑纠正,语气并不严厉却不容置喙,“嘛,虽然错过这个解决麻烦的机会是很可惜,不过,不行。”

      小南:“理由呢?”

      “因为答应一个有意思的男孩不能动他可爱的妹妹,而且,我也很期待宇智波毁灭之后,他可爱的妹妹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斑说,并不介意小南的冒犯,说起“可爱”语气也是淡淡的,辨不出这个人私人的喜怒,“顺便,再过几天‘晓’也该有新成员,可以的话,记得提前准备欢迎仪式。”

      只可惜在场的两个人都是木头,并不拥有能够理解首领幽默的脑细胞。

      从头到尾保持沉默的佩恩终于出声:“那个‘宇智波鼬’?”

      “如果运气好的话,还会再加一个‘宇智波露’。”
      部下未能领会到精神,自称“斑”的面具男看上去也并不介意,“只可惜,不太可能就是了。”

      ……

      狼狈地滚在床上,露瞬间被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呛得清醒,一骨碌从软床上蹦了起来,跟底下有针在蜇她似的。
      当然没空甩掉一身狼狈的行头,露瞬间出现在鼬所在的自家道场,只堪堪在内心暴风雨的罅隙里自嘲,早知道别光顾着混蛋的白眼狼亲哥,记得多给爸妈加做两个御守该有多好。
      可惜最近一年也不知道在折腾点什么劲,丢了西瓜又丢了芝麻,真是再愚蠢没有的了。

      只可惜虽然看上去张扬跋扈,露从小就是个自作主张的闷葫芦,从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剖开说出来——这种在她眼里可鄙又软弱、只属于怨天尤人性质的马后炮,那就更不会了。
      所以立在家里的道场里,她低着头静静凝视双亲冰冷的尸首,甚至连确认过今早还替自己预下便当的母亲和面无表情对自己说“路上小心”的父亲是否还有一线生机的步骤都省略了。
      抬头瞥眼杵在窗边好似在那里生根的兄长,露径直大步走到他跟前站定,伸出手紧攥住垂在他身侧的那柄染血的利刃,丝毫不顾掌心瞬间迸血的深可见骨的伤口,猛地将刀扎向自己的胸口。

      预备迎接妹妹爆发与质问的鼬万万没料到这么一出,愕然之下只来得及偏转手腕,这才勉强堪堪避开了她的要害。
      “露,你……”

      露跟聋了似的,趁鼬没防备反手一击敲在他手肘的麻筋上。
      鼬手腕一软,迫不得已放开了手里的忍刀。

      露倒退几步,踩在血泊上鞋底沾上了点血迹——也不知道是父亲的还是母亲的或者干脆两人混合的——她踩着那几点血,面无表情地伸手拔下插在胸口的刀,混不吝地啐掉一口血沫,顺道拿手抹掉嘴角的血迹,欠揍无比的话张口就来,“哥,都是我做的。”

      “你……”
      时至今日,鼬总算是大略直接体会到止水对自家妹妹那句“有多能乱来”评价的公正客观性。

      只是现在显然不是能扯皮的时候,鼬按捺下满心惊怒,尽可能不动声色,“佐助已经回来过了。”

      “记忆不对那就改,”露僵了僵,兀自嘴犟,“一个幻术而已我不信……”
      “我对他用了月读,他什么都看见了。”

      “……那你去死吧!”
      明知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同胞兄妹,明知亲自手刃至亲兄长所承担的痛苦比她只多不少。露兀自忍了忍,还是爆了句粗口。

      她颤抖着,又阴暗又嫉妒又小人又痛苦地想想多好的哥哥呀,从小就温柔又包容,总跟小大人一样,自己多粘人都不会不耐烦,和她完完全全就是处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这么好、这么好的哥哥……
      凭什么呀……

      但于至亲的恶语相向,大约是会上瘾的毒药;随着那句歹毒诅咒,易怒的跋扈女孩显而易见已经失去为数不多的理智,变得口不择言,“止水想要的和平,不是这种和平,从来都不是!这种和平应该是我的!!明明只要处理掉几个废物就好,你凭什么,凭什么连、连老爹和妈妈都不放过!!!”

      被兄长眼底鲜明的哀恸晃回点神,露可算是好赖记起自己亲哥那也是开了万花筒的人了,这么盯着人家眼睛看恐有中招风险。
      于是下一秒,眼前的景象便不出意料变得暧昧又模糊,像是不知所起的浓浓雾霭。

      露心底一惊,趁自己还没彻底陷入月读打算挥刀自残来摆脱幻术,也就一下没能防备劈向她后颈的手刀。

      “露,”
      倒进兄长萦绕着浓重粘稠血腥味的怀里、彻底晕厥前,露恍惚听见了他的声音,听上去愧疚又冷漠。
      “对不起……”

      ……对不起个屁!
      仗着幻术了不起就欺负她的都特么混蛋混蛋!!!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迟了一丢丢不好意思诶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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