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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无趣 ...

  •   然而现实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主观能动性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一定的客观事实,但要靠一句“不要紧”自欺欺人企图蒙混过关,未免过于儿戏 。

      被传令鸟拽到火影室的时候露满心都是不乐意,还当是三代目已经丧心病狂到连“退休”劳动力都不肯放过;等到她看见躺在办公桌上的黄铜钥匙,昨晚搭了整整一夜才算好歹垒起的蹩脚防洪堤还没等到滚滚而来的山洪,险些因内部结构错乱先自行塌一半。

      三代目看着一瞬出现在自己眼前面无表情的小女孩,在心里微末地轻声叹息,只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那个面无尊长的小东西,手一扬卷过搁在桌上的钥匙,往手里一抄。
      露:“遗物,对吧?我知道的,会提前收拾干净不会耽误时间。”

      三代沉默,露想他应该不是在愧疚——在自杀的死亡事实面前,“愧疚”之类的情绪,实在是种浅薄到极致的侮辱。
      “露,关于止水的事……”

      “没什么,和你没关系,都是为了村子不是你的错。”
      露说,截口打断三代目,看着老人火影斗笠下的眼睛,漆黑的眼里冷冷的,“听我这么说你就能好受了?还是止水就能回来了?”

      三代目不语,只低下头,将脸埋在斗笠的阴影下。

      露看着无话可说的老人,面上无甚表情,心知自己昨天闹的那一出多半是被暗部给呈到这位的办公桌上了,否则自杀身亡的忍者遗物何必知会自己这么一个仅仅是同族的小女孩。

      所以这些人,是在害怕什么呢?
      真有够无聊。

      露想说什么,可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冷笑了。
      “为了木叶,火的意志?”
      一顿,她摇了摇头,声音轻轻飘飘的,像根柔软的羽毛。
      “懦夫,也配?”

      说完露好也压根没记住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啥,扭头闪身走了。
      想起那人的遗物尚未收敛、就算只是需要处理的垃圾也不想假借他人手是一方面,至于其他……
      露想自己还是不太舍得那只熊。

      因为情况任务特殊,止水申请暂停普通任务的申请并未惊动太多人,只当自己是正常的休假——而事实上如果一切顺利止水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况且事发不过小半月,统一建造施工再统一装修的呆板公寓,自然在诸多细节上,无私保留着上个主人保留的习惯。

      悬挂在门背后的白板上仍是上上周的排班表,硕大无比的牛奶熊撅着屁股趴在矮几边,角落未及掩好的柜门欲盖弥彰地开着小半,露出小半柜子的零食,像是在无声控诉粗心主人临行时粗暴的匆忙。

      除了多出来的一个人。

      露看着弓着腰坐在矮几边的龙之介,皱着眉头谨慎地吸了吸鼻子,确定空气里没有一股恼人的二手烟味,这才肯纡尊降贵地开开尊口,“你怎么在这里,哪来的钥匙?”

      “宿舍的钥匙原本就是有备份的。”
      龙之介说,像对露的造访半点也不意外,支着矮几起身,赤脚走到玄关边,“不过既然你来了,我就先告辞了。”

      露:“……你在,等我?”
      “算是吧,”坐在地上低头穿好鞋,龙之介双手撑着膝盖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不过你要是再迟来三天,说不定就见不到我了。”

      想不出和自己充其量也不过两面之缘的男人,有什么交集,值得他旷掉半个月的工作,露愈发紧地皱着眉头,“理由呢?”

      “没什么,很无聊的理由。”
      他说,穿好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露漆黑的眼睛,眼神里说不上有什么,“你知道他,喜欢谁了么?”

      “不知道,”露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不重要了。”

      “看吧。”
      不出意料地一耸肩,龙之介拧开门把手推开门,挂在门背后的白板随着他推门的动作摇摇欲坠似的一晃。
      “所以我才会说,很无聊。”

      ……

      可能是遗传弥音的性格,也可能是为了别的事操心过度,止水私底下其实懒散得很,虽然还算爱干净,但坏习惯远不止洗了头发不爱擦干时间过完零食当饭这么一点。
      不过对死人过分求全责备似乎有大不敬的嫌疑,于是翻箱倒柜的时候露一直绷着脸,控制自己尽量不去想别的。

      煮锅是她从附近超市买的,原封不动放着就好;开封才喝了一半的奶粉迟早会坏掉,和柜子里的零食一起交给谁处理掉就好;至于这个比A4纸小一圈的活页本……

      等等活页本?

      印象里止水绝对不是那种将满腔愤懑转寄托于纸面的文青——露觉得那人骨子里其实和自己一样,都是化记忆为动力、如假包换的冷血行动派——借一根笔杆子悲春伤秋搁在他俩身上,怎么看怎么寒碜人。
      露无意识皱着眉头,低头看着手里从顶层抽屉上翻出的活页本,指尖微微摩挲牛皮质地柔软的封皮,黑色封皮触感极佳,又是放在方便拿取的顶层抽屉的最上面,并不像是一时兴起的剁手产品。

      估计应该会是账本或者纪录其他琐事用的,露想了想,觉得也许能从里面翻出点止水没告诉过自己的,关于一族和村里矛盾的想法。
      将那本微厚的活页本翻来覆去看了无数次,露迟疑着,最后用“死人还有见鬼的隐私啊”这中大逆不道的藉口说服自己,一手托着封底,一手慢慢打开厚实的封面。

      只揭起了一个角,甫瞥到一眼加在封皮与首页之间的纸张,露怔住了,进而浑身上下触电似的一颤,握着再多性命也丝毫不会颤抖的手竟也跟着一哆嗦,像是捧不住了,仓皇之下只得将封皮用力一翻,却没留把活页本给摔倒了地上。

      夹在活页本里的纸稿,顿时跟天女散花似的铺陈了一地。

      散开的纸看上去还算新,只是微卷的角落残存有被反复摩挲的痕迹,薄厚大小颜色各不相同的纸张上头,是一幅幅用铅笔落下的速写。
      有信手几笔涂抹的粘着晨露的草叶,悉有心用彩铅上色的木叶景象,但最多的,还是各式各样的小吃零嘴。

      她低着头,慢慢,慢慢地蹲下身,双手环着膝盖,像是怕极了又冷极了,只敢伸出一只手,动作迟缓得很,每一寸都挪得惊心动魄离奇曲折,好像薄薄的册子底下埋着一张起爆符。

      不大的活页本像是重达千钧,露迟缓而笨拙地小心翻开封面与头几面扉页,发现这居然是个日记本。
      字是力透纸背的好字,字里行间无一不透露出这人十年如一日的随意懒散。平均一张纸一天,记了一面空白一面,平均字数目测不会超过两行,还总是有一天没一天,除了月和日,干脆连年份和天气都给省了。

      就好像,要留出空白,夹放其它什么似的。

      露蜷成一团,浑身上下似乎只有那只触在活页上的手还存着活气,勉强能够动弹。
      为了不让自己就真么锈死,她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像在用小刀,一寸一寸凌迟似的剐着自己生锈的神经,鲜血里头和着糜烂与新鲜,生生剥下一大片。

      一页一页,又仔细,又含混。

      翻到最后,露的手一顿,好像世上最锋利的刀也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在遍体鳞伤里继续落,才能剥离出一个原本的她。

      7月6日:
      很漂亮的烟花。

      记到这里,文字戛然而止。

      跟着一幅反复擦涂痕迹明显的铅笔画像。

      握笔和握着苦无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何况这么一上手露就知道,这本活页的纸根本就不是用来画画的,太滑溜也太薄,用力太过留下的痕迹很难擦掉,一不留神就会丑得一批。
      所以也真难为这么个除了忍术一事无成的混蛋忍者,能趁自己睡着的时候画这么一点速写。
      都不看看都把她给改成什么鬼样子,难看死了。

      她想,保持蹲在活页跟前的姿势,手重新缩回去抱住了膝盖,深深埋下头,团成紧巴巴的一团。

      ……

      在佐助的眼里,家里的氛围,自从那天一触即发、而后又虎头蛇尾的兵荒马乱后,就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但不可逆的东西发生了。

      一去不返。

      哥哥和父亲之间再也没有过一句话,分明是活在同一片屋檐下的家人,彼此之间的关系,却比陌路的路人还要紧张。而那个总没心没肺无法无天的神经病姐姐好像也在一夜之间长大,把那些撒娇赖皮臭不要脸的臭毛病一股脑地全给兜了回去,成绩突飞猛进不说,被央求陪练习手剑时也是温和又有耐心,再也不会无缘无故地笑眯眯把自己惹炸毛。
      ——虽然其余时候,露根本就是独来独往。

      哥哥忙于任务,姐姐也不知是在忙什么,家里越来越难见到那两人的身影。要不是每天上学还能看到露安安静静坐在自己身边听课,偶尔还能见到披星戴月归家的鼬,佐助都快以为,家里只剩下了,爸爸,妈妈,还有自己,一共三个人。

      哦,不过其实,刚才说露总是“温和有耐心”,也不全对。

      那大半年之间,在佐助的印象里,露其实发过一次火,只是,没彻底发作。

      好像是新年的时候,远房的姑姑带着没几岁大的小女儿上门拜访。大人商量事的时候小孩子哪里坐得住,就放她自己去玩。

      不知道是不是大的传染给小再传染给最小,宇智波这任的族长家,三个小孩,随便哪两只两两凑对倒好还说,对外人,至少对不算太熟悉的人来说,看起来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对所有人都是一脉相承的爱搭不理。
      佐助不太喜欢和同龄人玩,总觉得和那些人玩不到一起,更小的娃娃那就更不用说了,看到了就头大。反正美琴也知道自家孩子的脾气,也就没拜托过佐助,他就顾自己去后院练习手里剑,放着那个小鬼在屋里瞎跑。
      也是凑巧,那天露正好不在,她又没锁房门的习惯,满屋子瞎转悠的小孩再出现时怀里抱着一只有两个她那么高的玩具熊,几乎给拖在地上,“哼哧哼哧”朝母亲咿咿呀呀比比划划说“想要这样的娃娃”。

      本来没什么,姑姑都边歉疚着同母亲说“失礼”边哄她把娃娃放回去。
      只是好死不死,平时连影子都见不到一个的露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顺便踹烂了家里的大门。

      可除此之外,露当时什么也没说,佐助看到她的眼神其实也没怎么变——除了直接冲那噘着嘴抱着玩具熊不肯撒手的小孩飙出的写轮眼。

      吓得那个抱着娃娃的小孩瞬间撒手“哇”一声扑进她妈妈的怀里,哭了个惊天动地撕心裂肺。

      然后她就顺理成章地抱回玩偶熊,冲目瞪口呆的姑姑和被她吓哭的小鬼矜持地一点下巴,且从此再给房门添了把谁都没钥匙的锁,事情便就此揭过——连那天之后关房门时,都是静悄悄的。

      形同陌路的父兄,阴晴不定的长姐,偶尔暗自神伤的母亲,本该温暖踏实的家,忽然成了高高悬空的玻璃栈道,仿佛随时都会一脚踩空。
      无能为力的孩子就只好按捺下不安,愈发勤奋苦练忍术、强颜欢笑。

      ——直到那个,恍如场噩梦的月圆夜。

      薄脆的玻璃“哗啦”的一下——
      支离破碎,碎成满地狼狈带血的碴。

  •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还没完【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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