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
栗陆最后没去。
王辉嘴上说着打个商量，言行举止里却没有丝毫尊重的意思，几句话说的像是没脸没皮的街头混混。
“我有事。”
想挑软柿子捏的王辉开局就吃了闭门羹，栗陆的态度之强硬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刚想把这满肚子的火气还回去，便瞧见张亦宣正好整以暇的转过身子看着自己。
慑于张亦宣的威名，王辉悻悻地闭上嘴巴，把自己的情绪宣泄到了无辜的桌椅上。
他重重一坐，椅子脚在水泥地上推出刺耳的“刺啦——”声。
这点动静在大课间里仿若泥牛入海。
其实他前座的二人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却没他半点眼色，反倒是心照不宣地交换了笑意。
女孩的笑更明艳。偏长的眼睛眯起来，眼尾翘着，唇角也翘着，梳得干脆利落的高马尾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还在轻晃，满满的元气和五月的太阳有得一拼。
栗陆的笑脸和她不同。
兴许是笑得少，男生的表情变化不像常人那般明显。此刻的他微微弯着眼睛，眼角的那点粉晕隔着刘海若隐若现，猫咪唇比起平日染上一些血色，乖巧得一塌糊涂。
张亦宣为这种可爱失神了半秒。
“惊！当红小生的女友竟是她！”
“广告情侣或成真？盘点历年来假戏真做的荧幕搭档。”
类似舒镇这种人气属于第一梯队的小生，其一举一动都是娱乐媒体和吃瓜路人的心头好。
而对偶像明星最具杀伤力的恋爱新闻，不出所料，轻松将他送上热搜头名。
“我操！”
“就是，素人哪有那么好的演技，肯定是大明星带着女朋友打幌子呗。”
“这也谈得太快了吧，拍个广告才几天就搞上了？”
“八成是粉丝，偶像勾勾手指头就屁颠屁颠地凑上去了。”
“唉，白瞎了这张脸，这不得被舒镇的粉丝手撕成碎片。”
围观的好事者们说的尽是风凉话，但也仍处在勉强可以接受的范围里。
粉圈中的震荡远不止于此。
虽然数个营销号的前排还被粉丝了无新意的控评占据，但当张亦宣将评论切换成实时排序后，满屏带有生殖器官的辱骂令人极度反胃。
她绕过一些毫无内容的泄愤，默读了几条，终于确定文案中的“舒镇女友”就是自己。
“工作室的一群废物又开始白给了？这操他妈的狗热搜都飘了几个小时，还不出公告，合着每天就躺在被窝里翘脚吃白饭呢？这个狗屁马尾妹妹今天就在我心里原地暴毙。”
“爆你大爷，一张同框图没有就敢发新闻了，脑子栽粪坑里了吧！”
“不详的预感为什么总会成真。”
张亦宣扫了三四十条，这是唯一措辞干净的评论，“微品广告刚出的时候我就心里没底，大公司何必在这种事上扣扣索索，找个谁都不认识的女主角？镇镇可能是真的很喜欢她吧，否则也不会把她带出来了。”
这条评论下因为对骂堆起了高楼。
明明都是一个人的粉丝，此时却因为意见相左不惜恶言相向。方块字被揉成了触目惊心的污言秽语。对方的祖宗八代成了可以肆意辱骂的对象，每一句话都极尽恶毒之能事。
更多人的枪口仍然对准张亦宣。
张亦宣的手指越滑越快，越滑越快，堆积的评论成了虚影，她却完全不给它们逐步清晰的缓冲时间。
女孩坐得笔直，怔怔地看着屏幕。
一滴。
两滴。
第三滴眼泪。
张亦宣敛着眼，将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情绪全部吞回。
她面无表情地退出应用，连常人惯用的皱眉抿唇一类的小动作也趋近于无。只是手臂用劲，藏在长长的衣袖里发颤。
“都叫你好几遍了，怎么没反应？”
蒙玉早就做完了饭。
她自觉前两天朝张亦宣说了重话，最近几日做饭时都带着补偿的意思，盘盘菜都往女儿的口味上靠，惯得张亦宣最近吃饭尤其积极。
今天照例做完两菜一汤，蒙玉在厨房边收拾灶台边喊女儿吃饭。结果从厨房一直喊到客厅，到最后站在她房门口敲了三趟，也没人吱声。
蒙玉拧了拧门把手，没锁。
一进房间，就看见张亦宣还穿着校服，背对着她坐得稳稳当当。
“在干嘛呢？这么入神。”蒙玉走过去，见女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右手攥着已经黑屏的手机。
声音到了耳边，张亦宣终于回过神，“没事。妈你怎么没敲门？”
“还没敲呢？我都叫你老半天了。”蒙玉嗔责了一句，又上下打量了几眼，确认她看起来没大碍才接着说，“快来洗手吃饭了，今天做了双椒鸡，你最爱吃这个。”
这话是真的。换成平常日子，张亦宣能就着这道菜解决两碗饭。
可今天的她实在没胃口。
看似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夹个没停，仔细一看，回回都只有几颗米粒在往嘴里送。到最后，电饭煲里足足剩了半锅饭。
“怎么吃这么少？”蒙玉皱眉，把剩的饭盛出来放在一边晾着。
正在刷碗的张亦宣动作一滞，“没，可能有点苦夏。”
“天气是热。”蒙玉看不见她的表情，摸了摸鬓角的汗，赞同道。
她鲜少将手机作为娱乐工具，自然不知道女儿被卷入了怎样的狂风骤雨。
随着“恋情”曝光的进一步发酵，网络上慢慢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我怎么觉着不对味呢？怕不是微品下的一盘棋，拿舒镇粉丝当枪使艹热度呢？”
“那也太下作了，舒镇的工作室不至于这么没脑子吧。”
“否则为什么还不出公告，他家今天都脱好几个大粉了。”
“我猜是这个马尾妹妹要出道，这不给她造势呢嘛，能这么借着舒镇上位，估计来头不小。”
眼见热度正逐渐衰减，车源按下回车键，“发博吧。你们都是老手了，一定要控住风向。”
消息那头的人很快回复道：“哟，身经百战的车大经纪人都这么紧张呢。得嘞，您就把这心稳当放回肚子里吧，这点小事可还砸不了哥几个的招牌。”
一句话说得像在讲相声。车源扯了扯嘴角，没心思当捧哏。
晚十点，一个新的热搜冲上榜单第九。
“马尾妹妹。”
“马尾妹妹”是网友们给张亦宣取的外号。这四个字在今日的风波中与舒镇牢牢绑定，成为无数自媒体趋之若鹜的热点。
但把她单拎出的词条，这还是头一个。
“马尾妹妹是淮城人，现在读高二，成绩很好。”发博的人用着空荡的小号，开篇就抖落了大量的现实信息，勾着闻风而来的吃瓜路人们往下来。
“但是。”这两个字单独成行，标红加粗。
整篇文章的画风就此一转。
博主倒豆子似的控诉起张亦宣，言辞激烈，重点部分甚至用上了刺眼的红框。
作弊抄袭！
敲诈勒索！
聚众斗殴！
学生时代最恶不可赦的罪状落在看似清纯的马尾妹妹眼里都再正常不过。
“要是不信的话，你们随便在淮城七中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不管是初中部还是高中部，说的话绝对和我摆在这的差不离。”
“新晋女神？女神一个飞踢能把你肋骨都踹断！”
这条微博在刚发出时无人问津，但随着营销号的接连转发和其他媒体端的联动，飞涨的阅读量很快将傍晚刚略有衰减的热度拉了回来。
“马尾妹妹校霸”的关键词瞬间冲进热搜前三。
与此同时，WA战队复盘结束。
莫宁随手在房间的白板墙上整理了今天总结出的关键问题，写了满满半块后，退了两步往床上一倒，翘着腿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的杰作美了会。
一看手机，发现温聆可今天肠胃不好。
“fallen：你们先打吧，我上会厕所，赶下把。”
“糖饼：那再等会吧，我外卖正好到了，先吃个饭。”
见栗陆和叶森旭没有意见，莫宁也就乐得再躺会。他刚点进社区，打算看几个大手子对季中赛打野路线的分析，微博的弹窗却不合时宜地蹦了出来。
“惊！当红小生舒镇竟因戏生情？”
舒镇？
莫宁在脑袋里扒拉出这人的样子，挑眉嗤笑了一声。
这得是啥眼光的妹子，才会看上那种心眼脏透了的小白脸啊？
莫宁点开推送，一眼就看见穿着长裤的高马尾的妹子。他摸着下巴，忖着这发型最近挺流行。
只是这念头还没转上两秒，莫宁再定睛细看，发现这妹子越看越眼熟。虽是单眼皮，看起来却尤为灵动有神。
等等，这不是栗子的小女友吗？
怎么转眼间就和别人搅和到一块去了！
莫宁手一哆嗦，被自由降落到鼻梁上的手机砸出了几滴男儿泪。
他都顾不上缓口气，赶紧坐直身子把九张配图放大，仔仔细细地确认了几遍，把前后极具煽动性的文案和言辞激烈的评论也看了个清楚。
心下越发肯定，处于这场漩涡中心的妹子就是两周前在网吧见着的那位。
栗子这也太藏得住了，连女朋友搭档一线拍了广告这种事也能捂得严严实实！
至于自家小上单头上有没有戴绿帽这事，莫宁看了眼消息爆出近十二小时后仍安静如鸡的舒镇工作室，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莫宁给老爸的秘书发了条消息了解情况。在等待对方回复的时候，他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嘿嘿笑着点开了一个对话框。
“moning：栗子，在干啥呢？”
“mythical：看季中赛。”
五月，世界各地的英雄联盟联赛都进入了休赛期，而全球季中邀请赛的战火已经点燃。入围赛的比赛水平有参差不齐之嫌，不过到小组赛阶段后，绝大部分的对战还有相当有看点的。
莫宁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你今天看微博没啊？”
“mythical：我没微博。”
对栗陆来说，微博的作用可能还不如一个专业的电竞数据APP。
“我给你发个东西，你看眼。”莫宁脑子转得没手上动作快。消息刚发出去，他就后悔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贸然掺上一脚是好是坏，赶紧补充道，“先深呼吸啊。”
栗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置可否的点开链接。
过了两分钟，栗陆面色平静的退出程序。
眼底仿佛有暗流涌动。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