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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生辰 ...

  •   瑾然太子十六岁的生辰举办的不可谓不盛大,天还未亮,便早已有朝臣在门外等候。自然,这早早在外候着的人,多是入朝不久的还未有依附的年轻士子,想借着此次机会以表效忠之意。这朝堂就好似龙潭虎穴,若是没有一个强大的依靠,便随时都可能会被吞食,没有谁会在乎一个既无背景又无实权的小小儒官。

      萧瑾然一大早便被仆人唤醒,在这个重要的日子,至少很多人都认为的重要日子里,作为主人公的瑾然太子难免要做一些平日里很少做的事。譬如,穿上他那件据说是千金难求,世上唯一一件用雪蝉丝所做的黑底金龙长袍。层层叠叠华丽的黑金之色中,隐约有红丝如火,其繁杂精细的绣纹,让人震撼失语。

      乍眼一看,那金龙仿佛下一刻就要直上九天,翻云覆雨。

      自然,瑾然太子还得将齐腰的长发仔细的以紫金冠束于脑后,再戴上一些配得上这天赐太子身份的配饰,如腰间的徽麟白玉,脚上缕金靴,盘龙袜,待得将这些繁杂的事情做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

      墨发华冠,面如冠玉,鼻若刀削,星眸剑眉,活生生一个从画中走出的翩翩美少年。

      就是太过羸弱了些。

      一旁服侍的宫女在恍惚发愣后又略带遗憾般的轻摇了头,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当事人给看了去.

      萧瑾然自是知道宫女心中在想些什么,他眼中晃过一丝苦笑,眉头轻撇,不露痕迹的叹了口气。他讨厌麻烦的事,比如,穿这么繁杂,华丽的衣服,还有等下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去应付那些真假难辨的祝贺话语。

      可很多时候,他却不得不去做这些麻烦的事,因为这个位置,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他是是萧瑾然,更是因为那个人希望他这样做。想到那个人,萧瑾然的眉头又松了开来,嘴角稍扬,不甚明显的有着笑的弧度。

      那个人说他今天就回来了。

      那个他已经思慕了很多年的人。

      一个会笑的人一般来说很少会让人讨厌。而一个会笑,而且长得还很好看的人,恐怕是没人会不喜欢。而如果说这个会笑,长的好看的人还有着一副温柔的嗓音,这就更让人嫉妒了。只要看着他,听着他的声音,就好似一个醉鬼,在三月微暖的春风里闻到了其中夹杂着的自己最喜欢的酒香,不由沉醉其中。

      萧瑾然就是这后一种人,当他带着微笑和你说话时,即使这个笑并不是真心的,也会让对面的人觉得如沐春风。

      萧瑾然脸上自始自终都保持着有礼的笑,不断回应着前来祝贺的朝臣,以及带着些可有可无血缘关系的皇族贵胄。

      太子与众人的交谈,偶尔夹杂着几句问候或是闲聊,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不显会得太过冷淡,也不会让人觉得过分热情,但这已经足够了。既不会让现任帝王觉得瑾然太子趁十六岁生辰之际拉帮结派,意欲架空皇权,给有心之人留下些所谓可以借题发挥的“机会”,也不会让朝臣觉得当朝太子无能,毫无谋算,若现任帝王一旦天去,或是盛宠不再,这瑾然太子便只是一个空架子,随时都会被其他人篡夺皇位,从而多做打算,依附其他皇族亲王。

      虽然现任的帝皇并不是一个狠厉的君王,但该避讳的还是得避讳,被有心之人抓到把柄总是不好的。待得几个手握重权的武将眼中流露出坚定神情,萧谨然觉得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几朝元老们欣慰的捋着自己花白长髯,感叹的这个还未及弱冠的殿下举止得体,风姿卓越,俨然已经有了一代贤君之风。作为两任太子书傅的墨华简直感动的老泪纵横,若不是顾及读书人的矜持,他恨不得仰天大笑几声才能舒缓心中那难以压抑的心情。

      想他墨华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一步踏错,成了永乐帝的书傅!什么好的都没学会,只会作一些淫诗艳词。军事朝政,武功谋略,没有一项精通。每每思及那些日子,年过七旬的老者便忍不住捶胸顿足,恨自己自己一世英名尽毁在了这个学生身上。

      但好在现在有个瑾然太子,可谓是天资聪颖,七窍玲珑,军事朝政,武功谋略,一点就通,与其父皇永乐帝截然不同,总算是为自己争了一口气。

      可有时,墨华有些忧愁,当然,仍旧是因为自己的这个得意门生。瑾然太子待人从来不分贵贱,总是翩翩有礼,平易亲人的。但他总觉得自己的这个学生,多数时候如同在雾里一般,让人捉摸不透,也接近不了,就连他这个从小便教授太子的书傅也不能看透。想到这,墨华不自觉皱了眉,眸光中带着些许复杂神色。

      他却还依稀记的,第一次去浩天殿教小太子识字的时候,小太子显然已经知道不少东西了,可却从也不说是从何而学。浩天殿的仆人虽都是经过千挑万选,都有一些本事的人。可有资格,有胆子擅自教小太子的人却还没有。思及此处,墨华不由更将眉头拧在一起,几乎成一条麻绳,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绝对有能力,也有资格。

      结论显而易见,却又让人不敢相信,因为那个人是浚王萧卓欢,一夜屠一城的冷血紫狐。

      人声嘈杂中,作为两任太子书傅的老者坐于一角,将酒杯握的极紧,眸光晦暗不明。

      繁华与热闹总是来得也快去得也快,而此时,明月高悬,夜色凉薄。作为白日里被众人簇拥的主人公的萧瑾然本该好好在仆人的服侍下前去休息,但他此时仍在正殿,因为他还不想休息。

      脱去了白日所穿的金龙长袍,换上简单的素白长衫,萧瑾然脸上却带着熠熠生辉的神采,眸光也是极亮的,一点也不像是忙碌了一整天的人。他斜躺在正殿的貂绒榻上,手上拿着一杯酒,一杯紫色的酒。瑾然太子在葳蕤的灯火下,单手撑着侧脸,显得很是悠闲。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却依旧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就连往日总是叨念着要殿下爱惜身体的红拂也没有出现,正殿除了萧瑾然一个人也没有,静得只听的到萧瑾然呼吸的声音。

      杯子是小巧的银杯,在烛火下反射了冷光,里面紫色液体荡开涟漪,映着葳蕤烛火,衬着银盏,竟几分妖冶。

      若是有人在这里站的足够久,这个人也足够细心,那这人便会发现,那银质杯盏中的紫色液体一滴也没少。萧瑾然只是不断晃着手中的杯子,望着杯中的酒,目光专注。

      可他又像是什么都没在看。

      与白日里的嘈杂喧闹不同,夜晚总是很安静的,特别是深夜,就好像万物都死寂了一般。

      萧瑾然还在等,虽然他已经等了很久了,但他脸上一点不耐的神色也没有,依旧是柔和淡然的,他的眸子里摇曳着葳蕤的烛火,就好像他只是刚刚坐在这里等而已。

      在红拂点燃的第三只红烛已经燃至过半的时候,殿外隐隐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门没有关,所以萧瑾然很容易便听到了这脚步声。他一早便遣下了正殿所有的下人,而红拂大多时候,并不会有脚步声。

      所以在这个时候,是不应该出现这样的脚步声的。

      萧谨然笑了起来,他从脚步声出现的时候就在笑,只是现在笑的更开心,更不加掩饰,眉眼中都浸染上了笑意,而他那双仿佛包含着一汪碧潭的眼睛,只是静静的望着门外。

      月明星稀,夜凉如水,一抹紫色踏着清冷的月光踱步而来,浓艳的把周围都熏染上了这种颜色。

      紫色是一种很神奇的颜色,优雅,高贵,神秘。但这世上很多人与这紫色配在一起,却会显得艳丽庸俗。可眼前这人显然不是那很多人中的一员,因为紫色和他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就好像这个人天生就应该穿着紫色,与这紫色相称一般。

      与生俱来,理所当然,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这个人更适合这个颜色了。

      一阵冷风随着那人一起被带入正殿,然后门被缓缓合上,发出“嘎吱”的一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夜深人静,天寒露重,瑾然却一人独饮。”来人阴柔的嗓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他道:“这是在等人?”

      “自然是在等皇叔。”萧瑾然也笑着答到,像是没听出来萧卓欢语气中的调笑之意一般。

      目光扫过摆放在貂绒长榻旁边的两只银杯,紫衣人挑了挑好看的眉毛,随后缓步走到榻前,撩起紫色大氅,做于长榻的另一边。

      榻虽然不算的小,但对于两个男子来说,还是太过勉强,更何况其中一个人还半躺着。但这两个天之骄子般的人却似乎丝毫不介意。

      萧瑾然微微蜷起了修长的腿,给旁边的人腾出更多的位置,再伸手拿起银杯斟满酒后递给坐在一旁的人。

      萧卓欢也不说话,只伸手接过杯子,用了指腹,摩挲杯沿纹路。

      理所当然,无比熟练。

      若是被他人看到,难免呆愣于原地,瞠目结舌,捂嘴失声,毕竟,这世上能让备受宠爱的瑾然太子亲自斟酒的人很少,能与太子并肩而坐的人更少。

      能神色淡淡,从太子手中接酒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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