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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煌国紫玉 ...

  •   “你知道我这个时辰一定会回来?”,紫衣人将酒放于高挺的鼻尖下微微嗅了嗅,像是确认般,然后小抿了一口,随之微阖眼眸,总是冷冷淡淡的脸上露出了沉醉的表情,连平时硬朗锋利的棱角也柔和了下来。

      “皇叔从未失信于瑾然。”

      萧瑾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皇叔是个好看的人。

      刀削般的下颌,锐利的棱角,高挺的鼻梁,狭长的双眼,两道凌厉如墨画一般的眉,以及被萧卓欢仔细的束在脑后,带着些异域风情的微卷齐肩的褐发。甚至就连那刻意蓄起来,总是被主人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小胡子也显得魅力十足。

      萧瑾然一直都不怎么喜欢男子留胡须,因为那使人看起来呆板无趣,像一个假正经的酸儒,或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然,以外貌取人是不可取的,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

      但他却喜欢萧卓欢留着的胡须,他甚至觉得那抹被主人刻意蓄起的小胡子丝毫没有破环萧卓欢的俊美,反而使他显得更有魅力,增添了几分神秘、高贵之感。就像现在,举杯,喝酒,吞咽,喉骨的缓缓滑动,明明是极为简单且再普通不过的动作,那人却做得优雅无比,带着与生俱来的诱惑。

      诱惑?

      当这个词语浮现在脑海中的时候,萧瑾然觉得自己不能在胡思乱想了。一丝苦涩的滋味从胸口处蔓延开来,连带着嘴里也泛起了苦味。

      萧瑾然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尽。

      和萧卓欢不同,萧瑾然喝酒一向很快,一饮而尽,恣意洒脱,带着自成的风流。而萧卓欢喝酒很慢,浅酌慢饮,慢条斯理,极其优雅,像是在品尝着最好的酿酒师傅在这一生中最得意的作品。而如果萧卓欢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则喝得更慢,但通常在这个时候,他的思绪却转的极快。

      待得喝完一杯酒,萧卓欢才缓缓开口,道:“今日来的太急,竟忘了瑾然的贺礼,不知瑾然可会生气?”

      “怎会,皇叔今日能来,瑾然便觉得是最好的礼物了。”

      闻言,萧卓欢将酒杯从唇边移开,望了萧瑾然,道:“比前殿的那些珍玩异宝,古籍孤本还好?”

      “皇叔自是知道的,就莫要再打趣谨然了。”,萧瑾然扬唇苦笑,无奈于他这个皇叔偶尔的恶劣性子。

      小幅度的晃了晃头,萧卓欢微微勾起嘴角,似乎认同,不再言语。

      “不知皇叔此次打算在晋阳待多久?”,萧瑾然给萧卓欢空了的杯子再次斟满紫色佳酿。

      “十日。”,萧卓欢晃着重新装满的杯子,看着在杯子里的紫色佳酿随着自己的动作而晃动。波纹一圈圈在液面扩散开来,杯中的液体逐渐形成漩涡,却没有一滴液体溅出。

      “十日?”,萧瑾然给自己也倒满了一杯,将酒壶轻轻放下,抬眸看着正在专心把玩杯子的紫衣人。

      “是,十日足够做很多事了”,紫衣人动作不变,语气平淡无波,他又道:“也能把事做的很好。”

      萧瑾然点头,应一声:“嗯。”

      “瑾然不问我要做何事吗”,萧卓欢突然停下了把玩酒杯的动作,将目光移到面前这个从一开始便带着浅笑的少年身上

      “皇叔若是想说,即便瑾然不问,皇叔也自会告诉谨然,可若是皇叔不想说,即使谨然问了,皇叔也不会多说一句,瑾然又何必多此一举。”,萧瑾然握着重新装满了酒的银杯,眉眼含笑,语气温柔,这般说到。

      萧瑾然一直都称萧卓欢为皇叔,但却好似排斥一般,从未自称侄儿,萧卓欢虽不知道萧谨然在执着些什么,但他也并不是会为了一个称呼而多做计较的人。

      而此时,对于少年的回答,萧卓欢很是满意,他微抿了一口酒,幽幽的开口,道;“其实也并非什么大事,只是今日是你十六岁的生辰,我本不想提起那些麻烦的东西。但既然你想知道,我自然也不会瞒你。”

      萧瑾然神色凛了凛,手指在杯沿划过,他知道萧卓欢要告诉他的,必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你可知侍郎李廉。”

      “瑾然自是知道的,侍郎李廉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正直廉明,在朝在野名声都十分好,”萧瑾然迅速在脑海中思索着有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如实说到。在对上萧卓欢微阖的眸子时,他扬了唇角,眼中有笑意,道:“此人是个难得的好官,也是个少有的没有依附任何一股势力的人,”

      “那你可只他还有个妻子?”

      “妻子?”,萧瑾然微颦眉头,道:“暕国官员在入仕前便会将自身家族祖籍相关事宜上报于吏部确认留存,以便于日后若是出了些不好之事,也算的有迹可查。可这其中并未有关于李廉已娶妻之事。而李廉唯一的母亲在他赶考前就已经过世,说他现在是孑然一身也不为过”,萧瑾然将话语停了下来,他饮一口酒,待得那略微泛甜的液体吞入喉中,却才重新开口,道:“若是当日他所说有假,也应该会被查出才是”

      “若他这个妻子并未过门呢。”萧卓欢语气淡淡,无一点起伏,像好似在说“今晚吃了什么”这般普通的事情。

      “并未婚娶?”,萧瑾然若有所思,点了头,道:“若是这样,他若有意隐瞒,吏部官员未查出也就并不为怪。”

      “可若他还有个儿子呢。”,萧卓欢继续到。

      萧瑾然眸光一暗,他的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他已经料到萧卓欢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旋即他便听到萧卓欢略显阴柔的声音传来。

      “听说最近四皇子身边多了一个形影不离的贴身侍卫。”

      若刚才还有一丝不解和迷惑,那现在他却已经完全明白了。萧瑾然不由得低低叹了一口气,他的胸口生出些哀戚苦涩,不知道是为李廉,还是为这皇家的无情。

      “瑾然现在可是明白了?”,萧卓欢放下了手中的银杯,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未来的暕国帝王。眼前的人,自小就是一个聪慧敏锐的孩子,思虑缜密,许多事情,一点就通,这些年来,已有帝王之风。

      虽然现在还略显稚嫩,但他有足够的时间等这个少年长大,成为一个扬名后世的君王。

      “瑾然明白。”萧瑾然这般回答着,微微垂下了眼睑。

      “那瑾然可是查点过今人日百官送来的贺礼?”

      那人话语依旧淡淡,仿佛谈论着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可萧谨然却只有苦笑连连,在心中感叹自己这位皇叔的厉害手段。即使远在关外,他的皇叔也能对宫中事态了若指掌。他想,这世上恐怕没有自己这位皇叔不知道的事了。

      当然,除了一件。一件萧谨然这一生都只能埋藏在心里的事情。那也是他注定只能带进坟墓的秘密。

      “瑾然还没未来的及。”

      对于萧瑾然的回答,萧卓欢并未表达不满,甚至连神色也未有一丝变化,他只道:“若是我没有猜错,这些贺礼里应当有一只笛子。一只由煌国所产,由煌苍紫玉所造,也只有煌国皇族才有资格使用的笛子。”

      言罢,萧卓欢也不看萧瑾然,他再次拿起了杯子,品起酒来。

      他已经说的够多了,而眼前的人也足够聪明。当两个聪明的人在一起时,有些东西不用说的太过明白。

      那只紫玉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贺礼里,由谁带来的,又为何带来,以及这整件事背后的主使者究竟想做些什么,两人心中已经都很明白了。

      永乐帝膝下的孩子,除去这些年因着各种原因不幸夭折的那些个,还剩下六位皇女,,十一位皇子。这众多子女中,窥伺太子之位的很多,可敢为这野心有所动作的人,屈指可数。而胆敢明目张胆的做在太子生辰上做这种事情的,只有一个。

      母亲是镇远将军女儿的四皇子。

      但玉笛绝对不会是四皇子带来的。

      四皇子虽然没什么大智谋,但小聪明还是有的,这种极易暴露自己的事他不会做。所以他便只能让别人来做,一个即使被发现也不会牵扯到自己的人,而且这个人绝对不能背叛自己。

      李廉不依附任何势力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他是最好的人选。毕竟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正直的人会突然做出这般事。

      世上的人,皆有所求,所愿,所悔。所谓的无欲无求,不过是自欺欺人。即便是刚正不阿的李廉,也只是一个人,自是有其痛苦悔恨之事,会因为一份十几年前的愧疚而放弃一直以来坚持的准则。

      而四皇子不过是刚好是利用了这份愧疚而已。

      即使李廉被发现了,也会一口咬定是当今的瑾然太子想要篡夺皇权。所以,不管李廉是否被发现,萧瑾然与敌国有染这个罪名都是推不掉的。不如说其实四皇子更希望李廉被发现,这样事态才会闹的更大,大的连永乐帝也压不下来。

      萧瑾然笑的有些伤感,他道:“他明明知道自己一早便是一颗弃子,却还是不惜抛弃自己一直坚持的正义与操守。”

      真是何其可笑、可怜、可悲。

      这世上,又哪有无欲、无求,无怨、无悔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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