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蔫花坏笑

39、太子弘

　　天凉已是深秋。
　　长安城的街道被落叶铺成一片金黄。转眼已过去一个月，再有几天便是立冬。
　　手里拿着姚元崇的锦貂皮镶墨玉的方平帽把玩，耳中传来姚府女眷忙着做“交子”馅的刀剁案板声，我静静望着窗外，下月，就将是我来大唐后度过的第一个元旦佳节了。时光没有停滞，那些喜欢和怨恨似乎也变得飘渺不定。
　　立冬，唐代朝堂仍承旧俗，加进官员方平帽，以示上方关照和御寒之意；而“交子”也和现代的饺子一模一样。据说吃了不会被严寒冻掉耳朵。可如果严寒沁心，该吃什么去暖？

　　一笼屉刚出灶的饺子“啪”一下摆在面前。热腾腾的白气中，元崇笑得春风送暖。“夜姑娘饿了吧？尝尝我姚府的手艺，白菜猪肉百合馅，讨个‘百财’‘百合’的彩头。”

　　自从上次在狱中分别，我就再没见过武攸绪，听说，他立冬过后就要启程赶往流放之地——均州（今湖北境内）。姚元崇和李思训暂没提进宫的话，只是把我好吃好喝地“软禁”在姚府里，还请来先生教我诗词歌赋。

　　元崇是个好主人，精明、稳重，待客殷勤。他没有再问我攸绪的秘密，也许他觉得，男女之事，很多是不必问的。我便也保持着得体的沉默。

　　对他展颜一笑：“可有浓醋佐食？”
　　“醋便没有，美酒到烫好一壶。”元崇从食盒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瓷壶，拔去壶塞，桂花的清香顿时盈盈满室。

　　“桂花酿，清甜不上头，最合女儿家的胃口了。”
　　元崇一人一盅满上，袍袖一举道：“夜姑娘，姚某先敬你一杯。我不甚清楚姑娘和攸绪的渊源，但却知道姑娘以后要走的路十分辛苦，姑娘要是有什么苦楚，在下能帮忙纾解的，一定尽力。”

　　端起酒盅，桂花的香味让记忆中的某段恍惚再现。

　　“人歌小岁酒，花舞大唐春……转眼间，来长安竟有半年。”我浅尝了一点桂花酿，味道果然一如初见他时的清冽。
　　那日，他便站在这清香中，湿了衣衫。而我，不知是何时乱了清明。

　　也罢，你既无情我便休。人生苦短，何苦纠缠。我一仰头，和元崇一杯杯干了起来，直到人事不省。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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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姑娘……你，真的不去见见他？”姚元崇在门口转了几圈，终是忍不住开口。
　　“此去千里，不知何日是归期，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李思训叹了口气。
　　只有贺兰敏之，神色呆讷，不劝，也不言，只是静静站在思训身边。
　　听说贺兰氏死之后，他和李显在殿上抱头痛哭，之后，便加倍的花天酒地，甚至把乐妓招到家里，惹得武皇后分外不爽。

　　今日就是武攸绪上路的日子，我却只管把眼看向窗外。“几位大人，我主意已定，不要在此执拗，误了时辰。”
　　几个人见我丝毫没有动的意思，只好准备走人。却突然听得外面脚步凌乱，一个女子哭喊而来：“夜轻尘姑娘！夜姑娘……”竟是月昙哭得梨花带雨，发髻衣裙散乱，失了淑女风范，一路奔来。
　　我诧异站起，一把扶住几乎是飞扑到身上的泪人。“武夫人且镇定，有话慢讲。”
　　元崇说过，自我们探视后，月昙每天都去牢里照料武攸绪，为防有人暗害，三餐都是做好送去。现在，本来合该是两人你侬我侬，执手相看泪眼，依依送别的时刻……

　　“夜姑娘，攸绪他，他，昨天夜里突然昏迷不醒，狱卒今早才报，这……这可……”月昙全乱了方寸，浑身颤抖。
　　“什么？”几个人听了都是一惊！
　　“攸绪现在在哪？”元崇急忙问。
　　“姑母和太子听说此事，也万分惊怒，姑母说，毕竟是自己的侄儿，虽是待罪之身，她还是怜惜的，现让人把攸绪送进宫里，由御医诊治呢。”月昙抽泣道。

　　“既如此，御医自会想办法，您来找我……”我话没说完，月昙又哭了起来，“可是连御医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夜姑娘，我听他们说过，你手里有粒灵丹妙药的，你，你一定要救他一命！”

　　我在心里冷笑，灵丹已经不在我这里了。用眼神问讯了一下姚元崇，他也犯难，支支吾吾道：“月昙嫂嫂，那药确实有奇效……但……上回太子中毒，已经用完了。”

　　“什么？那怎么办？”月昙的眼里一片绝望。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都该去看看攸绪的症状。可是……这麽多人无法全进入内宫啊……”元崇眼睛一转：“月昙，你是女眷，还是攸绪的堂嫂，当今皇后的侄媳妇，探视名正言顺，不如由你带着轻尘进宫去求求太子殿下，看看有无办法。顺便，正好把轻尘引荐给殿下，有她在攸绪身边照顾，我们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