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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节三 ...

  •   面对头领的要求没有人敢说个“不”字,因为命在人手,只得任人摆布。那元匪头领继续说道:“这里有三个头领,我是大头领,绿衣服高个子的是二头领,最大块头的那个是三头领。每个头领手中都有一个赦免权,被赦免的人可以不用参加游戏直接离开,剩下的就要继续陪我们玩了。”五个人莫名其妙,还不太清楚他什么意思。
      “好,我先来用我的赦免!”那头领指着沐英,“对面那个红脸的年轻人!你出来!”沐英一愣,脑袋里还在想怎么对付眼前的这群元匪,如果要动手,就先制服这个狮子头!不过不知道他的身手如何,看样子自己的气力不如他....夺刀!对,他身上有佩刀!那头领说的什么他其实并没听在耳中,看到对面的头目指他,马上做出戒备,打算伺机动手。
      “蒙古草原上敬重的都是英雄好汉!你的身手不错,我不想杀你,你走吧!”被他这么一说,沐英差点一个趔趄,这头领的意外之举着实让他有些诧异!正狐疑间,两旁的元匪哗地闪开一条路,沐英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将信将疑,戒备着慢慢走出元匪的包围圈,果然没有一个人拦他。上面的□□手也不把他当目标了,沐英刚离开圈子,那圈子又合了起来,沐英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跑开了。
      这么一来,剩下的几人才弄明白,原来这三个头领分别可以赦免一人,也就是会有三个人直接离开,不参加这死亡游戏,那么剩下的只有两个人了。剩下的这两人该怎么跟这群凶神恶煞玩就不得而知了,在村子里已经见识过了他们的狠辣,相信留下来的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第二个走出来的头领一身绿衣,背背强弓,指着剩下的四人厉声问道:“谁是那个会说我族祖语的(胡语)?!!”这明显是在说和尚,看那怨恨的口气与那灼人的目光就知道,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
      和尚长长地吐了口气,慢慢站了出来,绿衣头领围着和尚转了一圈,和尚紧攥着佛珠低头不语。那绿衣头领贴近了用胡语问道:“是你骗了我?”
      和尚也用胡语回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正是贫僧。”绿衣头领点了点头,一声冷笑:“(胡语)好,你走吧!能骗到我,我佩服你!”
      书生、青霜和小道士也听不懂绿衣头领对和尚说了什么,只见众元匪又将道路打开,绿衣头领抬起手来示意和尚快走。“阿弥陀佛...”和尚施了一礼,走出圈去。
      绿衣头领放了和尚,其余三人也都明白了这是他的赦免,只能羡慕的看着和尚离开。小道士对书生说道:“你俩不是一起来的嘛,他就这样走了?”
      书生看着消失在人群里的和尚说道:“这种时候能走一个是一个....”
      小道士听了瞬时掉下了几滴眼泪,喃喃道:“.....说好一起去洪都的....”
      这时那巨汉乌力吉走了过来,用中原话对小道士叫道:“喂!那道士!”小道士一听是在叫自己,马上来了精神,蹦蹦跳跳的赶过去,恭敬地问道:“乌力吉头领有何吩咐!?”
      乌力吉一拍小道士的肩膀,一脸和善地凑到他面前问道:“大法师许久不见了啊?”小道士的双腿没撑住,一下跪了下来,尴尬地回道:“情急之下,实属无奈。这是您的银两,请一定收下!”说着便拿出那十两银子,颤颤巍巍地捧着凑到乌力吉的面前。乌力吉也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小道士拽了起来,边笑边说:“不必了,你先收着吧。”
      “哎呀!多谢头领开恩啊!”说着抱了个拳就往外就走,可众元匪并没有散开,没有一个让开道路的,小道士转过头问道:“乌力吉大人您看?”
      乌力吉立刻收起那比哭着还难看的笑脸,睁大那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小道士,恶狠狠地说道:“我最恨骗我的人了!一会儿我要好好的折磨你!再从你支离破碎的尸体上找回我的银子!”
      小道士听了这话,嘴一张,头一歪,仿佛失了魂一般的瘫软在了地上。
      “好了,赦免阶段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就是游戏时间。刚好三个对三个,开始吧!”大头领说着望向那三人,三人里小道士已经接近崩溃,瘫在地上,只剩下书生和青霜。青霜也不再藏着,知道躲没有用的,攥着小拳头怒目而视。那书生见青霜也吓得不轻,挡在了青霜的前面,对青霜说到:“不必紧张,车到山前必有路!”
      “恩!先生,咱们怎么办?”青霜虽然声音有些颤抖,但思路还是跟得上的,书生泰然自若道:“我先去对付他们!”
      说罢走到大头领面前拱手道:“大头领打算怎么玩?可否讲一下规则?”
      大头领冷笑道:“先生好冷静啊!先用抽签的方式来决定你跟哪位头领玩,再由你抽到的那位头领来定跟你玩的规则。”说完冲乌力吉使了个眼色,乌力吉会意,从背上的诸多布条中拔下红绿黑三根,放置于一匣中,交到大头领手里。
      “我们三个头领分别代表三种颜色,黑色、绿色与红色。黑色是骑术教头,也就是我。绿色是弓法教头,是高个子的二头领。红色是扑跤教头,是那个大块头的三头领。你们谁先来抽签?”
      书生毫不犹豫道:“我先来罢。”说罢在匣子里随手一抓,便拉出来一枚绿色的布条。
      绿布条是二头领,弓法教头。那个绿衣头领站了出来,走到书生面前,书生毫不畏惧,进一步问道:“请这位头领明示,这游戏是怎么个玩法?”
      那绿衣头领拔出背后的强弓说道:“我这个游戏其实很简单,你站在距离我五十步的地方,我射你三支箭,如射你不死,你就可以走了。”
      有个匪兵听得懂中原话,在一旁喊道:“(胡语)哦喂!察合台!太过分了!谁能躲得开你射的箭?”其他匪兵也跟着起哄:“(胡语)不好玩!太简单了!还是把眼睛蒙起来射吧!”
      看来这个绿衣头领名叫察合台,他并没有理会那些匪兵说什么,继续跟书生说道:“任何时候你都可以逃,只要你躲得开我三箭,或者三箭之后你还活着都算你赢。”
      “好!我就接你三箭!”书生迈着方步不慌不忙走出五十步,转过身挺身昂头,沉稳如山,从气势上透出相当的自信。
      察合台见书生已经站好,便从箭筒取出一支箭,问道:“这位先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书生点点头,指着自己的左边说道:“我可能朝着这个方向跑。”
      察合台冷笑了一声:“好啊,你跑吧。”
      说完嘎吱吱把弓慢慢拉开,书生突然一个箭步向右就跑!
      嘣!的一声,与此同时那一支箭飞了出去,青霜赶忙捂住双眼。
      崩!!!
      随着元匪的嘶嚎叫喊声青霜睁开双眼,发现书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那箭从书生的脑袋穿过,钉在了柱子上。青霜眼泪唰的飞了出来,奔过去就要替书生收尸,没跑出几步突然发现,那箭根本就没有射中书生,而是自己刚才的角度导致了视觉的偏差,从自己站的位置看起来是从书生的脑袋上穿过去,其实那箭钉在了书生前面的柱子上。
      “(胡语)怎么回事!”
      “(胡语)不可能吧?!”
      众匪都不太相信察合台这一箭没有射中,大头领和乌力吉也是如此。乌力吉对大头领耳语道:“我从没见二哥失过手!”大头领除了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书生看了看钉在柱子上的箭,距离自己的脑袋也就一尺。长出一口气,转过身来冲着察合台作个揖,说道:“侥幸躲过了第一箭!请头领出第二箭!”
      察合台更没想到书生会躲开自己的箭,指着书生说道:“你是为数不多能躲过我箭的人.....”
      “荣幸之至。”书生回了一句,稳稳的站原地等着察合台射第二箭。察合台却是并没有着急拿出箭,而是给书生行了一个元人特有的躬身礼,之后问道:“能否请教先生姓名?”
      “袁珙,字廷玉。”书生干脆利索,道出了自己的名姓,大敌当前不失风雅,那洞隐烛微的自信显得落落大方。
      “好!袁先生!下一箭就没那么容易躲了。”袁珙将手一摊,示意道:“请!”依旧安然不动,紧盯着察合台,察合台慢慢拉满了弓对准了袁珙,问道:“为什么不跑?”
      袁珙微微一笑,“这一局我另有所打算,跑...可能不是个好的选择。”
      察合台点了点头,这一回倒是他显得有些紧张,连拉了几次弓,对袁珙瞄了又瞄,最后还是不肯出手。
      “察合台今天怎么了?”
      “二哥怎么回事?”
      正当匪卒们开始不耐烦的时候,终于听得他喊了一声:“着!!”那一箭电光火石,可袁珙的脚步却是依旧没动,青霜倒是胆大了些,没有捂住眼,可袁珙的纹丝不动让青霜又是一声疾呼。
      “呀——”
      只见袁珙轻轻把头一歪,“呼!”的一声,箭贴着脸颊飞了过去!
      在察合台开弓这一瞬之间,所有的元匪都是觉得袁珙必死无疑,因为站桩挨元人的一箭,相信在场的匪卒没有一个射不中的。大抵是因为元人出生于北方大漠的蒙古部落,游牧出身的人,骑射这两样技能就像天生长在他们的身上一样。弓法更像是汉人对农耕的普遍掌握,而能从元人里面再选出魁首,那更是百步穿杨、精准绝伦了!
      话说回来,群匪都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青霜也觉得刚才就像看错了一般,随便扭扭头便把箭躲过去了!
      乌力吉张着大嘴,叫道:“老大,这个人是神仙吗?”大头领也把擎着的肩膀放了下来,开始意识到面前这位书生并不像想象中的简单。
      袁珙的脸皮上略感到一些凉意,伸手一摸,原来是被箭刮了道伤口,渗出了几滴血珠。
      “怎.....怎么可能?”察合台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就像做梦,他还没遇到过歪歪脑袋就能躲开自己箭的人。
      袁珙站在原位没有动,对察合台又作了个揖,说道:“头领,还有一箭。”
      察合台微微点点头,颤颤巍巍地抽出最后一支箭担在弦上,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袁珙:“你知道从未有人躲过我两箭!”
      袁珙并未搭话,静等着他射第三箭。
      “袁珙...哼哼...袁珙....”察合台着了魔一般地反复地念着袁珙的名字,突然冷不丁的射出一箭!这一手让所有人都没料到。
      袁珙这时候想跑怕是已然来不及的,那箭如疾风迅雷已经到了袁珙的近前!再看袁珙,将他的左臂横在自己前面,那箭不偏不倚正中了他的小臂!袁珙就像早就知道那箭的落点一样,舍出了一条胳膊,将要害全都避开,硬生生接下了这最后一箭!
      “这!这怎么可能!”
      “神!...神了!”
      “他怎么办到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人能相信眼前这难以置信的一幕。啪啦一声!察合台的弓脱手掉在了地上,面色瞬间从赤红变成惨白,嘴里喃喃着:“这么快!一个文弱书生怎么可能!”
      袁珙拖着血淋淋的胳膊走到青霜面前,笑道:“侥幸躲过一劫。小哥你年纪虽小,但一定有名师指教过,烦劳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吧。”
      青霜已经看得呆了,被袁珙这么一叫,才如梦方醒:“啊!啊...好....你忍住啊。幸好我带了一些药草!”说着麻利的从随身小包里拿出几株药草,把那草塞到嘴里嚼烂。将袁珙的胳膊担在矮墙上,拔出随身的短匕,削断箭头,把箭身启了出来。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骨头,随后将嚼烂的草药吐出来,敷在伤口上,再解开自己的绑腿缠住伤口,手法非常娴熟。
      包扎完毕,袁珙的血也不流了,对着青霜深施一礼道:“小哥好手艺啊!”
      青霜擦擦嘴回道:“哈哈,不算什么,简单的金镞伤,我总给师姐当帮手,今天倒是第一次自己动手。如果你回到洪都的话,记得尽早吃防七日风的药!”
      “好!”袁珙觉得已经无碍,起身走到察合台近前,鞠了一躬道:“不知头领能否放过小人?”
      察合台虽然还不太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但平复了情绪之后,说道:“自然说话算话。”
      “那多谢头领了!”
      “不过先生,您走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头领请讲。”
      “你是怎么躲过我三箭的?”
      袁珙似乎早就猜到了他想要问什么,没有犹豫直接回道:“我略懂一些相法,相法就是要看透人心,说的更直白一些便是揣摩人的心思。”
      “我自小学习六艺,‘射’是必不可少的。而善射者要知道两件事情,一是被射人的动向,也就是你要知道我的动向才能射到我。二是被射人的部位,也就是你要射我哪个部位。射法之中,射中移动中的人难度最大,你让我跑,是想显得你箭法高超,相信百步穿杨已是家常便饭。这么一来我对你箭法已经了然,若真要射,我是定逃不了的。
      不过要射跑动中的人必先算好提前的距离,因为箭在飞行过程中也需要时间,这就需要这箭的飞行时间与人跑动的时间相合才能射得到。也就是我跑出一步,你必须预估我下一步的位置才能射中我。”
      察合台点点头,回道:“不错,射移动中的人确实要比定点射击难的多,这要求弓手的技艺非常精妙细致!”
      袁珙接着说道:“因此,第一箭至关重要,我想混淆你的视听。先假意告诉你我是向左跑,那么你就要花心思来观察我的动向,虽然我的头和眼神都要向左看,但我选择了向右跑,这一招欺骗小孩子的伎俩果然被你识破。但你以为这便是我的全部动向,就大错特错了,你下手早了一步,断然一箭就要取我性命,我多算出一步,如果我照直跑下去,必是和你预估的距离一致而被射中,此时我选择悬崖勒马缩回身来,这才躲过了你的这一箭!”
      察合台钦佩地回道:“原来‘射’是心思的战法,我以前只注重技艺,今天先生算是给我上了一课!”
      “不敢不敢。第一箭结束,我看了一眼箭的落点,正是我脑袋的位置,从而得知你的目标是我的脑袋!那么作为被射者,我的动向和我的部位,两者我都占了主动,那么第二支箭我心里就更有把握了。”
      “这时候反观你,第一箭没有射中,我的动向你失去了把握,你就陷入了被动,这一来你会失去信心,因为你很少失手甚至说不曾失手,这点从你面相上就能暴露出来。你见我还是不跑,连动都不动,你便更加心急的来射第二箭。定点射击已经是你们元人的家常便饭,五十步射不中偌大的一个人注定会被人耻笑,但你仍没有考虑到,我已知道了你要射我哪个部位,果然这箭的目标是我的头,我只要见你手指头一动,把头歪到一边即可。”
      “好算计!”那察合台听到妙处,挑起大指不住的赞叹。
      “所以我不费力气就躲过了第二箭,这时你已经完全被带进了我设计的环节之中,我能从你的面相上看的出,你已经非常的不自信了。定点射击都射不中,不光怀疑的是我,就连自己的身手、状态、环境,眼前这一切的一切都会怀疑!
      第三箭我依然选择不动,倘若射不中脑袋的话,另一个致命的部位就只有前胸,更精确的说是左胸,心脏的位置。你需要迅速把我解决掉,这样才能印证问题不是出在你自己身上。我也料定这一箭躲不开,所以我选择硬接。
      护住全身一只手臂是全然不够的,可只有心脏的话那是绰绰有余的。故而我伸出一臂挡在左胸前,果不其然,这一箭又被我押中了,看来我今天的运气也算不错。”
      察合台豁然开朗,背上弓收起箭,冲袁珙施了个躬身礼:“先生高明,我由衷的佩服!腾格里显灵,能从先生处学习到高‘射’之道,此生无憾,先生请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众匪兵立即分立两旁,对先知一般的袁珙尤为敬重,如同对他们的萨满一样。然而袁珙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又对察合台施了一礼,问道:“头领,我可以看完下两场游戏再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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