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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节二 ...

  •   成生被袁珙一激,抬起头来想要说些什么,一眼瞥见了刘巧儿,想了想,最后还是一语不发,又缩了回去。袁珙又指着王妈:“你也知道些真相,不过你可不愿意说出来!”
      王妈一听这话,气急败坏的撒起泼来,指着袁珙冲着龚杨喊道:“大人冤枉啊!别听这个看相的瞎说呀!犯人都认罪了!还不定案,搞什么疑虑、疑点!老娘我以名节担保,我句句实言!没有一丝隐瞒!”
      王妈的声腔尖锐刺耳,让人心烦气躁,龚杨一拍惊堂木,喝住王妈:“不许咆哮公堂!再行违犯掌嘴二十!”
      王妈吓得赶快闭上了嘴不再喧哗,龚杨似乎也听出了些端倪,对袁珙道:“师爷,你接着说!”袁珙合上扇子,指着成生与王妈二人道:“你们二人都不招的话,那就由我来说一说案情的始末吧!”
      “成生口供里有一点编的极为造作,就是他与二贵争执的理由。这理由居然是二贵受到了惊吓而出手,各位仔细想想,二贵虽然喝了酒,可单单的惊吓怎么可能会让平易近人的他盛怒?这一点太过牵强,我断然不信。所以,我在审问成生时,这样问:‘醉酒虽能乱性,但让你们发生争执的一定不是简单的惊吓吧?是不是让他看到了什么场面?一定是个不能容忍的场面...’成生一听这话,虽然刻意没有回避我的目光,但是瞳孔收缩,脉气突进,心跳的速度很快,明显是被我说到了心思。因此二贵受惊吓而盛怒一说自然是不成立的,那么发生什么样的事,会让二贵盛怒呢?”
      袁珙说到这,成生低下头不再做任何回应,其他人都盯着袁珙,等待着他的答案。
      “好,我们做个假设,也只有这种假设才更加合理,才至于让二贵发雷霆之怒,甚至于动起手来!那么我从头说起,二贵去郝三家喝酒,子时依旧不归,刘巧儿独自一人守在家中,免不了着急。刘村与孙村之间又非常之近,走小路片刻便至,刘巧儿当时一定是担心丈夫,所以决定抄小路去找二贵。而此时丈夫二贵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巧合的事发生了。
      巧合在哪呢?就在这个‘草垛’上面。试想一下,如果成生倚在在草垛上借月光读书,碰见了去寻夫的刘巧儿,这没什么可说的。刘巧儿去孙村途中碰到了丈夫也没什么奇怪,巧就巧在——成生、刘巧儿和刘二贵三人同时在草垛碰面,由于有草垛挡着,成生的眼里只看到了刘巧儿,刘巧儿眼里只看到了成生,而二贵眼里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娘子与一个书生躲在草垛后面,成生还是躺着的。
      相信再老实的人性子也不会那么好了,更何况还喝了不少的酒,当时的情况一定是这样的—
      二贵转过草垛,看见的居然是自己的娘子与成生。这深夜里,草垛旁,而成生又倚在草垛上,这是在干什么?必是此二人趁自己不在,行那不轨之事!怒从心头起,借着酒劲不容分说一巴掌向刘巧儿打去!
      “你个贱人!”
      啪!
      刘巧儿看到二贵气冲冲过来,正莫名其妙,更没想到自己的丈夫会对自己下手,根本没有提防,这一巴掌正打中后颅,刘巧儿当场昏厥过去。
      昨天我已经给她把过脉,她之所以记不清事情就是这一击造成的,这一击导致督脉的哑门、风府和脑户不畅,气瘀于手少阳三焦的瘈脉、颅息!相信刘巧儿除了头疼恶心之外,什么事都记不起来吧!”
      刘巧儿摸了摸伤处,依稀有些疼痛,恍恍惚惚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即刻给袁珙道了个万福:“先生真是神医!民妇依稀有些印象了!”
      袁珙点点头: “我虽然对医理所知尚欠,但是相术里的‘望闻问切’与医理同宗,切便是脉搏。我就是通过你的气色和脉搏来推断你身上发生过什么的。刘巧儿被二贵打的昏死过去,这才使得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喔喔!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如此的离奇!”龚杨一脸的惊愕,“师爷,那接着发生了什么呢?”
      “那刘巧儿被二贵打翻在地,成生也大概看出来个一二了,肯定要去解释,但是此时的二贵可没那么清醒,当时情形肯定是这样——
      成生从草垛上翻起身来准备向二贵解释:“哎呀!二贵兄你一定是误会了!我是借着月光读书...”
      二贵根本听不进去,大吼着:“你这外表斯文!肚子里都是淫邪的浑货!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举着拳头便向成生打来。
      成生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吓的一下缩了起来。二贵一拳挥空,但这满含怨气的一拳用力过猛,导致脚下失衡,一下就栽倒在路旁,无奈运气不好,脑袋一下碰到了埋藏在草垛下面的石头。这时候二贵的头骨已经碎裂,已然是强弩之末,但因恼羞成怒,依旧借着酒劲起身想教训成生。
      这时他看到了草垛旁的铁铲,于是拿将起来便要行凶。成生并不知道二贵脑袋已经撞在了石头上,发现二贵拿着铁铲恶狠狠冲他袭来,他怕伤着自己性命,危机之下选择自保,接住铲子与其争夺!”
      “不对!不对!二贵是被成生拿铲子打死的!你信口雌黄也不嫌寒碜!这是我亲眼所见!”王妈怪叫着打断袁珙的讲话。
      啪!惊堂木又响了,龚杨指着王妈叫道:“还敢咆哮公堂!来人!!”堂前的衙役抓住王妈就要掌嘴,袁珙将扇子一横,拦住两个衙役,对龚杨说道:“大人等等!我来与她对质。”
      龚杨见袁珙没有计较,也便没有深究,让袁珙继续分析案情。
      袁珙接着问王妈:“你说你看到了成生用铁铲行凶?”
      王妈瞪着袁珙,理直气壮地说道:“是啊!成生与二贵争执,抢那物件的过程中,一下碰了二贵的头,才把二贵打死的!这绝对是我亲眼所见!”
      袁珙听了叹了一声气,将那柄凶器拿在手里,王妈一旁指着说道:“就是这个!你看上面还有血迹!”
      袁珙点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又冲着一旁的徐捕头喊道:“小徐,你过来一下!”
      徐捕头纳闷,走了过来,不知袁珙喊他所为何事,没想到袁珙抄起那铁铲冲着徐捕头的头一下拍了过去,徐捕头不曾提防,一下正好拍中了头,直疼得抱住脑袋惨叫连连:“啊!疼疼疼!”
      脑袋上顷刻间就起了个包,这一举动惊呆了堂上堂下所有的人,就连龚杨也吓了一跳,站起身来问道:“这!师爷你这是何意?”
      袁珙笑着摸了摸着徐捕脑袋问道:“你没事吧!”徐捕头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冲着袁珙嚷道:“疼啊!起了个大包!你干什么!”
      袁珙边安慰着徐捕头边解释道:“相信两个人当时在争执铁铲的时候,二贵脑袋上中的这一下没有我打的这一下重吧?”
      徐捕头回道:“当然不会了!你刚才抡起来的气力多大呢!两个人相互争执互相抵消了很多的气力。”
      袁珙问揉着脑袋的徐捕头:“那你有没有被我打死呢?”
      徐捕头揉了揉脑袋,答道:“起了个包!倒是没什么大事....”
      王妈在一旁插话道:“你俩演双簧呢!徐捕头有把式在身,铁铲自然伤他不得!”
      徐捕头一听王妈这话,指着自己脑袋上的包冲着王妈喊道:“喂!!我是练过把式,练把式挨打就不疼了?我给你一下你不起包?”
      袁珙指着王妈道:“就知道你要强词夺理!”说着拿着那个铁铲照着一旁的成生又来了一下,成生更没有留神,脑袋也被摆了一道,登时叫苦连连,也是起了个包。
      “难道说成生也练过把式吗?重点根本不在这,我告诉你这才是我想要说的——”说着高举起那铁铲,众人仔细一看,顿时恍然大悟,王妈也消去了气焰,原来这个铁铲经过敲击,形状已经发生了改变,更像一个坑坑洼洼的大勺子。
      龚杨一拍桌案,惊叹道:“哦!也就是说,王妈看到的确是事实,成生与二贵争执铁铲时,铁铲确实碰到了二贵的头,但那不是致命的一击,之前那块石头对二贵的伤害才是决定性的!这个随便拍一下就变形的薄铁是不可能打得死人的!”
      袁珙连连点头,拱手说道:“老爷说的不错!这柄铁器要追溯到大元的时候了,元人为了维护稳定,不给百姓造反的机会,把好铁都用在兵器的铸造上,这种农具只用边角料的薄铁打造,伤人都难更别提杀人了,促成它成为凶器的原因便是‘成生的自首’!
      成生的自首让所有人都认定了这就是凶器!如果这种废铁能杀人的话,戳击会比拍击更实用,而在这之前这个凶器根本没有发生形变,说明拍击的力度还不如我刚才那两下,你说这种力度能拍碎二贵的头嘛?”
      龚杨与在场的所有人觉得袁珙分析的头头是道,无一不心服口服。
      “二贵的伤我已经验过了,是撞击导致头骨受损,能有如此威力的,也就只有它了!”袁珙说着掀开地上那块蒙着的布,赫然现出一块血迹斑斑的大石头,旁边还带着杂草,那石头棱角分明,令人望而生畏。
      “这才是真正的凶器!”大堂内一片喧哗,衙役、听堂的百姓都恍然大悟:“是这样啊!”
      “真是奇了!”
      “确是这么回事啊!”
      “二贵原来是自己撞死的!”
      “我早说过了,元人的铁铲就是片铁皮,也就拨弄拨弄草堆!”
      “你又明白了!明白你不早说!”
      王妈见袁珙说的头头是道,无力反驳,低头不语。袁珙走到刘耿面前,指着刘耿的鼻子说道“你们的心思当我不知道嘛?”
      被袁珙这么一指,刘耿就像被触及到了伤处,整个身体颤了一下。王妈一看袁珙开始针对自己的老头,忙使了个眼色。刘耿已经顾不上自己老伴的暗号,呆如木雕,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这一切都被袁珙看在眼里,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刘耿你不说那就由我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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