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禺玄言》明公

14、节二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哎呀！小沐！你有这本事不考取个功名可惜了！”
　　“是啊！出口成章啊！”
　　“这诗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感觉写的真好！”
　　“你们这群白丁！这都是《诗经》里的！”
　　“六爷您也读过书啊！”
　　“我还以为是小沐作的诗呢！”
　　“我也以为！哈哈哈哈！”
　　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里，六爷、葫芦、沐英等一班兄弟一面走一面插科打诨，与往日不同的是，这群汉子穿的都是便服。事因昨日缴了叛军，邓愈体谅士卒的辛苦，论功犒赏后休沐一天，兄弟们有了赏钱自然要出来消遣一下。
　　“逛窑子不违反军唔！...”沐英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葫芦就堵住嘴，“笨蛋！小点声！你不说自己是兵谁知道！”
　　“哦！对啊，咱们都没穿行头...”
　　“再说有六爷罩咱们，怕什么？”
　　葫芦这话一出，更加确定了沐英当初的猜测，刚入营苏二在做介绍的时候，六爷放在前面，旗长葫芦放在后面，看来六爷的确不是一般的角色！”
　　葫芦凑到沐英耳根旁说道：“小沐，你初来乍到，本事再好也是生子！当生子也得明白规矩，咱们抚州门地界有几个人你必须要知道！”
　　沐英以前听说过无论在哪都得有几个不能招惹的角色，既然做了这毛头小兵，自然不能不注意着点，葫芦愿意透漏，沐英自是十分乐意知道，“哦？大哥赶紧赐教啊！小弟以后心里也好有个底！”
　　葫芦撇了撇嘴，一脸愤懑地说道：“第一个，就是昨天给我一鞭子还抢走功劳的那个赵公子！”
　　“恩，苏二跟我说过了，他是赵德胜赵将军的儿子，那赵德胜人称黑赵岁！原来与国公爷出生入死，就连咱们大帅都敬他三分，他儿子人称小赵岁，虽然是一个小小的旗长，但由于身份显贵，百夫长、副将见面都要低三下四！跋扈的很！这晌儿没准拿了咱们的功劳已经升了百夫长了！”（沐英）
　　“我呸！”葫芦一口浓痰狠狠地啐在地上：“别看他有老子！以后逮着机会就整治他一把！”
　　“那第二个人是谁？”
　　“第二位是个大旗长，在刀盾手阵营，姓方！叫什么名忘了，总之他名字怪怪的。”
　　“刀盾手？那他又是什么背景？”
　　“据说他的势力来自他的师傅，他师傅是后勤总管，粮草用度也经他师傅一手打理，并且对兵器的研发改造颇有见地。这个方大旗是这位总管的得意弟子，自然很多事都说一不二了，不过好像他根本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整天闷在铁匠铺里打铁。”
　　“哦！姓赵的官二和姓方的富二！以后要小心应付！最后得是六爷了吧！”沐英总结了一下葫芦刚才说的，葫芦坏笑道：“小子果然机敏！六爷可得好好的说一下！”
　　六爷转过头瞪了葫芦一眼：“别在这瞎掰，我哪有什么本事！”
　　“哎呀！六爷！小沐还不知道呢！我唱一段茶戏！称赞一下您的威猛！”
　　六爷一脚踢在葫芦屁股上，葫芦边跑边对沐英说道：“小沐，回头跟你讲啊！六爷该不好意思了！”
　　“小崽子！看老子把你屁股踢成八瓣！”
　　几个兄弟边走边玩闹，辗转来到了一户人家，六爷一止步，几个小辈也大约猜到是到地方了。
　　这巷子在抚州门向南的第四个街口，距离邓家营地不足三里，隔着河便能看到武备库（古代军用铁匠铺以及兵工厂）。
　　沐英指着这个房子问道：“这是妓馆？”葫芦也纳闷，“这分明就是普通的人家啊！”
　　六爷摇摇头道：“哼哼！这整条街都是暗娼！”
　　“哇！”几个兄弟哗然，四处观望。
　　“可不！你看，这几户都挂着红灯笼呢！”
　　“是啊！这家也是？”
　　“从外面看都是普通的人家啊！”
　　“抚州门的弟兄都来这附近消遣，你看！有些笨蛋的鞋都没换就来了！”顺着六爷所指，看见对面有两个人刚被迎进门去，虽然一闪而过，不过都看清了，那两人的鞋子就是地地道道的军鞋，还是抚州门邓家营统一配备的。
　　“啊！这地方这么大，上头不会发现嘛？还是这地界有人罩着？”沐英不禁发问，六爷苦笑一声，“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界，有明的就有暗的。当兵的也是人，是人就有需求，这个地界的事上边当然知道，但是不想管也不能管，因为双方面都各取所需！所以在这个战乱的年代，今天可能活着，可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在，因此一定要及时行乐！！”
　　六爷的这番话说得几个愣小子频频点头，葫芦马上奉承道：“说的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六爷，我已经等不及了！咱们快进去吧！”
　　还没等敲门，门自己缓缓的开了。
　　“哎呦！六爷来了，快进呐！！”门里迎出来一个年近三十好几的老鸨子，沐英、葫芦几个弟兄顿时紧张起来。因为平时见姑娘的机会少得很，现在面前突然站着一个穿着暴露打扮妖艳的女人，都变得局促不安，虽然老鸨子已是婶娘的年纪，但已然是开了弟兄们的眼界了！
　　这老鸨子的浑身上下还没看够，一阵香风扑鼻而来，姑娘们陆陆续续的出来了，这几人顺着娇声一看，可不得了！心肝差点没从心口窝里跳出来！粉色香薰弥漫，七彩纱巾飘摆，妖娆的身段朦朦胧胧若隐若现。再近几步，肤白如脂微微泛红，香喷喷油腻腻，这些汉子流着口水，痴呆呆的愣在那！如此之多而又衣着暴露的姑娘近在咫尺，哪见过这样的阵势。
　　六爷却是淡定如初，拍了一下看呆了的沐英，问道：“怎么样？小子！这是兰花弄最好的一家了。”
　　“开.....开眼界了！开..开兰花了！”沐英脸涨的通红，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哈哈！老鸨子，找个最年轻的小头牌！”
　　老鸨子一听六爷发话，点着脚尖迎了过来：“六爷说话，老身照办。茉莉快过来！！”
　　听着叫唤，有一个姑娘走了出来，粉红丝带缠头，斜戴一支并蒂花簪子，左眼下有颗小痣，虽然不是标致美人，但眉眼间有些娇人的媚气，确实是里面最为出众的一位。
　　沐英张着嘴呆呆地望着，如痴如醉，毕竟从来没见过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人。
　　那个叫茉莉的女子娇滴滴的冲着沐英叫道：“哎呦公子，别这么盯着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沐英将快要流出的口水又吸了回嘴里，回道：“啊啊....姑娘，小姓沐，单字英，老家濠州定远县！”
　　听到这种自报家门，几个姑娘与老鸨都忍不住笑了。六爷也觉得好笑，冲着那几条还在发呆的汉子道：“都各找各的吧！”这时葫芦凑到沐英耳边说：“哎哎哎！完事了换一换！”沐英没弄清楚什么意思，以为是这的规矩，便点头称是。
　　这堂屋不小，多的是套间，还有二层阁楼，方便于多人行事。几位饥渴的汉子迫不及待的挑了各自心仪的姑娘，又迫不及待的领进房中，沐英与茉莉正要上楼，楼上一间房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位白衣人，只见他八尺身高，身穿一领白色绣花袍，腰系一条白色环绦，足穿一双黑线封边的白靴，长发披肩，长脸环眼，褐黄色眼珠如蛇一般。
　　那白衣公子左拥右抱，怀中搂着两个姑娘，一眼就看到了楼下的六爷，冲着他叫道：“哈哈，你还没死呐！”六爷抬头一看，没犹豫冲着他回了一嘴：“就怕你先累死啊！”
　　“最近体力确实是有点下降，只能一次两个了，以前少说三个才觉的过瘾。”
　　“哼哼，三个一起瞬间就了事了吧？”
　　俩人如孩子打嘴仗一般互不相让，那白衣人临了对六爷喊道：“哎！别累死在这！我可不帮你收尸！太丢脸！”说完推门走了，六爷依旧嘴上不输，冲着门嚷道：“哈哈！这就走了！你可别出门见风倒（见风倒可以理解为一种病），就是倒了也得等我了事之后才能送你去医馆！”（了事就是房事）
　　沐英几个都知道六爷面子大，认识的人不少，打嘴仗也是关系上乘的一种表现，自然没当一回事。
　　那个小头牌茉莉领着沐英进了一间单屋，服侍沐英坐在椅子上，给他倒上一杯酒，沐英喝了一口问道：“姑娘，请教芳名？”
　　“茉莉呀！”
　　“真奇怪，这世上还有姓茉的人吗？”
　　“哈哈哈！你是傻的吗！？茉莉当然是花名。”茉莉一屁股坐在沐英腿上，捂着嘴笑道。
　　沐英本就拘谨，被她这么一坐，更是吓得浑身一抽，嘭的站起身来，颤抖的回道：“小..小子初来贵地，不知规矩，请姐姐见谅。”
　　茉莉见沐英如此木讷，慢慢蹲下来娇滴滴的说道：“看来得让姐姐教教你了。”说着就要脱沐英的裤子，沐英一见茉莉如此热情，涨的满脸通红，忙推开茉莉的手说道：“等...等等！姐姐要干什么？”
　　“房事啊，还要干什么！”
　　沐英的脸已经红的发紫，如茄子一般：“这！这么快，等一下！”
　　那茉莉站起身来，不耐烦的叉着腰：“还等什么？是不是想先来些花样？那可是要加价的！”
　　沐英自然听不太懂这些，咽了一口唾沫，喝了一口酒，郑重其事地问道：“姐姐，你是第一次吗？”
　　茉莉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什么第一次？什么意思？”
　　沐英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呃...就是你人生中的第一次房...房”
　　“第一次房事！”
　　这话说的再通俗不过，茉莉这下听的明白了，这回轮到她涨红了脸，“呃，姐姐你是第一次吗？”沐英觉得茉莉还是没听明白，想继续解释那个所谓的第一次。
　　茉莉越听越气，看着沐英还在那解释，伸出手来，一巴掌抽过去，沐英不曾提防，被抽的眼冒金花！
　　“你娘才是第一次！！”说罢她再也不理沐英，转身跑出屋去，沐英察觉出来可能是自己坏了礼数和规矩，便提着裤子追出来想解释一番。
　　“茉莉姐？”
　　“茉莉姐？！”
　　“茉莉姐！其实我....”
　　刚下了楼，便看到有另一票人进了堂屋，看样子也是来此消遣的，茉莉一头扎在带头的公子身上，妖声嗲气叫道：“赵公子！有人欺负我，你可要替奴家做主啊！”
　　沐英定睛一看，来者非是别，正是那个官二赵公子！真可以说是冤家路窄了。赵公子一把搂住茉莉，怒道：“谁啊！”茉莉指着楼梯口的沐英，对着赵公子撒娇道：“就是这个泼皮！”
　　赵公子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昨天挑毛起刺的那个小厮！？而且还打了自己两个手下！！一拍桌子，指着沐英骂道：“昨天老子就看你不顺眼了！给我揍他！”赵公子身边的喽啰不容分说冲上去就打，沐英一看敌众我寡，转身要跑，不想被后面跳过来的喽啰一脚踢中！
　　啪！！
　　稀里哗啦！
　　堂屋的窗子被撞的粉碎，沐英被踢到了巷子里，他顾不得疼爬起来就逃，几个喽啰连同那赵公子一起追了出来。
　　“给我抓住他！我他娘的要亲手废了他！”
　　葫芦和几个一同来的弟兄都忙于和屋中的美娇娘温存，耳朵里哪还有别的声音，只有六爷在行事的过程中停了一下，嘴里骂了一句：“这帮小子，怎么这么大动静！砸坏了东西自己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