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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节一 ...

  •   沐英走到最大的石担子旁边,摸了摸这所谓的真牛锁,这真牛锁其实就是两片石锁中间榭着一根铁棒,一片就有一百四十斤重。苏二一见沐英直奔那最大的过去,心中有些替他担心,提醒道:“这真牛锁一担可是二百八十余斤啊!小心伤了身子!”
      沐英知道苏二为自己好,摆摆手道:“兄弟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那一旁的老兵也劝道:“小伙子,两个月前有个‘生子’也看着结实,听说举起‘真牛锁’便是旗长,结果逞强硬来,锁是没举起来反倒伤了腰。一旦受了伤,身检是不让通过的,更别提录用了。而今旗长的位置也已是满了,所以举与不举你自己斟酌。”
      沐英一听这话,有些失望,旗长的位置居然满了,不过这老兵表面厉辣,心肠还是很热的,他怕自己伤了身子,便失了讨生活的本钱。而自己已经走到这锁的前面了,失不失体面另说,其实是很想试试自己的气力,于是回道:“多谢老哥提醒,我试试,倘若不行就来小的,小的也算得过吧?”那老兵道:“小的只有三十斤,你举起五次就算你过啦!”
      “好!多谢老哥!”
      沐英俯下身去,稳了稳腰,两个膀子一叫力,那真牛锁的铁担子一下便被抄了起来,再一叫力便举过了头顶!
      “好家伙!!这是练过真把式啊!”老兵赞不绝口,沐英也是一脸的得意。而这一刹那的功夫,却是让苏二面红耳赤,不再看沐英这边,沐英与老兵却全然不知,把注意力都放在举锁上面。
      若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便是方才沐英发力举那石锁时,铁担子向上抬举时碰到了沐英的物件,使那物件不经意间上下晃动起来,而沐英一直专心在腰眼和臂膀上,自己浑然不觉,可这一幕让苏二显得异常尴尬,不知所为何故?
      “小子真是好把式!穿上衣服往后走吧!”
      “多谢老哥!”
      “后面还有什么?苏二兄弟?”
      “苏二兄弟?”
      “啊?啊!!”苏二被叫了几声才缓过神来,脸红红的。
      “额,下面没什么了,就剩下那个了...”苏二显然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就是检试你适合哪种兵阵!呃...□□手、刺枪手、刀盾手还是骑兵....”
      “哦哦!我骑射都不错啊!”
      “都满了!”插话的是另一个老兵,拿着一套整齐的兵服塞给沐英继续说道:“现在只缺刀盾手和刺枪手,苏二你接收一下吧,顺便给生子讲讲规矩!”
      沐英一听这话,心中甚不爽利,因为这战场之上刺枪手和刀盾手是前排的兵种,好似炮灰一般,莫说是争功劳,就连生存都难以保证。听到这话真像是踩到了泥坑里,正要反驳时,苏二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大才子,回营吧!”
      “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沐英还想争取点什么,苏二拉过沐英道:“明天需要晨练,我一会儿就给你讲讲刺枪手的规矩。”苏二已经相邀,沐英虽不甘心,也怕被看出来不满的心思,颜面上过不去,只得跟着苏二走了,一边走一边叹息道:“唉!真是可惜了我这一身骑射的本事!”
      “看得出你是有本事的人,不用着急,先安扎下来,过好生活。大多的事总是要一步一步来的。”苏二安慰了一句,沐英听了心中好受不少,回道:“嗯,也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什么意思?”
      “呃...什么?”
      “刚才那句以至千里的?”
      “哦,其实也是跟你一个意思,一步的一步走。”
      “有学识!”
      “哈..哈哈,哪里...”
      夕阳渐行渐远,远方鸿雁飞过,那展开的羽翼在地上拉出了细影,就好像一条道路的起点。

      吱呀!营房的门被一把被推开,一席冷风夺门而入,再看里面却是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压大压小?”
      “下了下了!”
      “快点...你寻思什么呢!赶紧下啊”
      营房里乌烟瘴气、吵吵嚷嚷,昏黄的油灯前人影攒动,沐英等着苏二进屋,可苏二站在门口不动,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自己也不好先进去,只能等着。
      这时屋里也有人意识到门口的气氛不对,低声道:“收!”沸腾的气氛一下就安静下来,都往门口观望,由于是逆光,看不清门口是谁,这时苏二崩不住噗嗤一笑,有人从灯光的剪影里看出来是苏二,叫道:“唉呀!又是苏二在搞鬼!”
      “以为百户查房呢!继续继续!”
      “噢,是苏二带个生子回来了!”
      看来苏二的这手搞怪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屋中的这帮弟兄虽然被他乌龙一番,也没有人因此恼怒,该做什么做什么。苏二把沐英让进来,说道:“咱们是第十百夫队,第一十五旗。这里都是刺枪手弟兄,也是咱们营房,你先住这吧,明天百夫长会给你编制营盘。”
      洪都的士兵营房是大宋时留下来的,都是青砖砌的房子,算是个条件不错的避风巷。屋里有两面通铺,被褥虽旧但很整洁,窗纸也是新封的,炉子火盆一应俱全,靠南的通铺上有十几号聚在一起掷骰子。因为平时都是一起操练的兄弟,玩大的怕是伤了和气,伤了和气就要闹事,闹大了会被除名军籍,因而都不敢玩大的,赢了的也就是请一遭茶酒,无非是一干人等平日里消遣罢了。另一旁也有几号聚在一起,烤着火盆,桌上有酒,有豆,打着哈哈聊着闲天。
      有闲着的弟兄看到苏二带着个新兵,问道:“苏二,这生子怎么样?”
      苏二把沐英让过来说道:“跟大家打个招呼吧!”沐英忙冲两面床铺的弟兄抱拳:“在下沐英,给各位老哥行礼了。日后还要诸位多多照应。”
      掷骰子的几位正如火如荼,根本无暇顾及沐英这一茬,靠着火盆喝酒的几个往这边看了看。
      “哪的人啊?”问话的是个黄面的中年老兵,四十岁左右,两撇小黑胡,嘴唇干裂,一双大眼,灯光下眼睛异常明亮,手中擎着一盏小酒杯,另一只手在捻豆子上的皮。
      沐英见前辈问了赶忙回道,“啊!老家濠州定远县。”那中年老兵点点头,“也不是个安稳的地方。沐英也迎合道:“老哥说的是,活不下去了,也没投成远亲,当兵混口饭吃。”
      “叫六爷。”苏二在一旁提示了一下沐英,沐英明白这位肯定是这屋里的一号人物,忙再打招呼:“啊,小辈沐英,见过六爷!”
      那叫六爷的老兵抿了一口酒,回道:“敝姓刘,痴长几岁,都是平常伙计们瞎叫,叫的顺了变成了六。”
      “以后六爷多关照!”沐英一贯听说新兵入行,都要受到老兵“照顾”,见这位六爷没有一点儿老兵作威作福的架子,心中敬畏,自然不敢怠慢。
      苏二指着六爷旁边的一人说道:“这是咱们的旗长—葫芦!”沐英转脸一看,那人鼠目雷公嘴,长的有些寒酸,可眼神比较和善。眼角的鱼尾颇重,长的略有些老成,冷眼一看有三十往上的岁数,可仔细看来也就二十上下,手中擎着鱼鼓,看样子是在自娱自乐。
      “沐英见过旗长!”
      “自家兄弟不必客套!坐!”沐英放下了新发的兵服,也陪坐在火盆旁。寒露已至,今年冷的格外早,晚上围坐在火盆旁也是再惬意不过。沐英坐下才注意到,坐在正位的是六爷,旁边才是旗长葫芦,而苏二刚才介绍的时候先后也是奇怪,一般都是先介绍长官?旗长是这三十余人的令官,而六爷身上的兵服明显不是长官装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屋中六爷的份量比这旗长还重,看来以后行事要有些分寸了。
      “哎?你吃过晚饭没有?”苏二的话打断了沐英的盘算,看着苏二嘴里嚼着馍饼,小桌前还有些鱼干和盐豆,沐英的口水已然情不自禁了。这一路颠簸,昨晚又遭遇恶战,虽然早上陆离请了一顿大餐,但是中午和晚上还粒米未进,被苏二这么一说,确实感到腹内空空,但碍于颜面还是得礼貌一下的,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呃...早上吃的饱,不饿。”
      苏二知道沐英是个懂礼数的人,见自己手里只有一个馍饼,定然不能分自己的。他微微一笑,转身从后面的柜子里又拿出三个馍饼来,又给沐英倒了碗热腾腾的米汤,沐英接过馍饼,心中甚是温暖,真有到家了的感觉,高兴的和苏二就着盐豆、腌菜,夹着鱼干狼吞虎咽起来。
      “旗长贵姓,以后称呼起来方便!”沐英问葫芦,这一问让苏二笑了起来,沐英感到莫名其妙。葫芦敲了敲渔鼓,笑笑说道:“每次有生子问,都得重新讲这个笑话。敝姓唐,穷人家出身,没个像样的名字,老娘在生我时看见葫芦落地了,就起这个名字。”
      沐英也差点笑出声来:“唐葫芦....真是难得啊!”
      “以后叫我葫芦吧!都是自家兄弟了。”
      “是了!”
      “苏二,给找个铺位!”
      “好,就睡我哥旁边吧!”
      “令兄是?”
      只听得另一床铺有人喊道:“嘿!兄弟,忙着呢!过不去啊!”沐英往那边一看,床铺上一桌围着十几号人,小桌上一个大碗,里面三个骰子滚来滚去。叫喊那人就在正位操盘,白色面皮,长得端正,唯一不耐看的就是这八字眉。他蹲在床板之上,站起来也得八尺有余,按理说应该是魁伟了,可身材偏瘦,还有些高低肩,没这两个小毛病就跟苏二一样,是个英俊小生了。
      那人冲着沐英挥了挥手,笑嘻嘻地说道:“兄弟,要不来两手?”还未等沐英说话,苏二插嘴道:“别理他,他除了这两手啥也不会!”
      沐英一笑,即刻猜到这是苏二的哥哥苏大,马上站起身来回礼道:“感谢苏大哥盛情,小弟今天有些乏累,就早点歇了!”苏二恶狠狠道:“别理会他,他只要有钱就一发全赌了,但见他管你借钱就一通拳脚,不要问为什么!”
      “....额,哈哈,好。”沐英不知其中的蹊跷,只能应和着,继续吃自己的馍饼。
      寒暄过后,沐英又吃了一个夹鱼干的馍饼,喝了一碗米汤,感到腹内充盈,着实是饱了,眼皮就开始打架。毕竟昨日对付元匪一夜没睡,白日里又不曾休息,赶忙谢了六爷和旗长,问候好各位营中的兄弟,安顿好自己的铺位,便一头扎下去,说道:“终于能好....”还没说完便打起了呼噜。

      那烙饼下面丝丝闪着油花,上面冒着缕缕的热气,油与面在高温下发出的香味儿真是让肚子不争气,咕噜噜的又叫了起来。沐英伸手掏钱,摸着摸着,钱没掏出来倒是掉出一张纸卷,展开一看,正是自己的调令,而且完好如初。
      怎么还有一张?难道大帅给了自己两张?哈哈哈!真是万幸!沐英高兴地大笑起来,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一把将调令扯走了,沐英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小骗子陆离!
      陆离冲沐英说道:“兄弟,你已经不需要这个了!”说着便把调令一撕两半扬长而去。
      沐英没想到陆离会来这么一手,急得上蹿下跳:“啊!!我的命啊!!别跑!你这个混蛋!”拨开人群就要去抓那小厮,此刻陆离早已挤入熙攘的人群之中,消失不见了。沐气打算奋起再追,刚要冲将出去就被人拽住了胳膊,回头一看是苏二,冲着自己叫道:“走了!出征了!”
      “什么?出征?不是要晨练?我才第一天,还不懂军中的规矩呢。”苏二一把掐住沐英的脸蛋,“哎呀!疼疼疼!”沐英一下睁开眼睛,看见苏二还真的正在掐自己的脸蛋,苏二嘿嘿笑问:“做什么美梦呢!吃肉了?”沐英抹去嘴边的口水,回道:“梦到你跟我说出征打仗了!”
      “这句没错!是要出征了!”说话的人是葫芦,一边系着绑腿一边看着自己,沐英猛然翻起身来,手忙脚乱地穿着兵服,毕竟才来一天,既不了解这里的规矩,还没操练过,便听到了这个消息。
      “跟谁打?”
      “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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