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典当行》奶片NP

4、第四章 少年与少年

　　小赵同学的落荒而逃让李少白感到十分尴尬，他复盘了一下自己从他进门之后的所有操作，并没有发现自己什么地方做得有问题。
　　倒是杜三娘替他解释道：“这就跟我们逛街买衣服一样。很多时候见门店装修太华丽的话，并不敢进门，因为总是担心衣服太贵买不起，好希望直接在门口就能看到每件衣服的价签，然后再决定进不进门买。等进了门之后，又担心店员太热情，自己不好意思拒绝，如果能买到自己心目中符合性价比的东西还好说，怕就怕最终花了钱又没买到自己十分想要的衣服。更何况，很多时候，他们推荐的都是远超出自己承受范围的……所以，每次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进了门，最后似乎都是迫不得已找了个烂借口落荒而逃。说来说去，总归是底气不足。”
　　李少白想了一下，自己确实也有这种经历。有时候明明很喜欢某件衣服，可是一翻价签，自己就会挑剔一些奇怪的颜色问对方是否有，如果没有的话，撂下一句“这个颜色我不喜欢”就匆匆离开店铺了。
　　见他点头表示同意，杜三娘笑问：“你到底出了什么价钱把人家小朋友吓跑了呢？”
　　李少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路已经被她再次带到“价格”里面转了一圈。按照灵魂典当行的规矩来说，对方没有提出自己的典当物之前，员工绝对不可以提价格。
　　他赶紧解释道：“你可别乱说，店里的规矩我还是懂的。这位小赵同学只是说他是和同学打赌打输了先上来看一眼。至于具体要典当什么，他要和同学商量一下。”
　　杜三娘朝他颔了颔下巴，轻声问道：“这样子哦？”
　　没等他回答，就朝他勾了勾手指头：“你来看。”
　　李少白犹豫了一下，见杜三娘仍是满面春风，轻言轻语地问道：“你怕我吃了你？”
　　他只好暗骂一句：“真是只狐狸精！”
　　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抬步上前。
　　柜台后的桌面上，是光洁的黑色的大理石台面。按照李少白从老大那里学到的有限的知识，他只能推测那台面的材质应该是晶墨玉。这种矿石大多产于贵州省大方县的洞天福地：大方县的猫场九洞天、梯子崖等处，又被称为贵州玉。至于到底是不是产于贵州的，他就分辨不出来了。
　　杜三娘见他停在柜台前不动，便微微侧出身子，伸手轻轻将他拉到柜台里面。他这才发现，此刻的大理石台面变成了显示器一般，画面上有清晰的两个人，他们蹲在地上，一人拿了个树枝直画圈圈。虽然他们低着头，他也能看出来，其中一个人就是刚才进来的小赵。
　　“这是监控画面？”他刚问完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极其白痴的问题，因为台面里的画面很熟悉，正是刚才自己在大门口发现监控的位置。
　　他尴尬地觑了一眼杜三娘，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点兵点将。决定是否一起上来。”杜三娘笑着摇摇头，对他们的决定不置可否。手上却不停歇，她的手指在台面上轻轻一动，监控画面切换到另一处。再一动，又切换一处。转瞬之间就切换了十多处。
　　她切换的大多数画面李少白都有印象，正是二层小楼外100米范围内的画面。只是他有些惊奇，他之前在外面观察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哪里有监控。连大门口的那个监控，若不是杜三娘出言问话，他似乎也并不能够及时发现。
　　想到这里，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怀疑。当然，同时他也在心里对自己说：“接完这一单，我要再下楼仔细观察一下，看看我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此刻，杜三娘再重新切回有小赵的画面。
　　“奇怪！”
　　“怎么？有异样？”李少白看了一眼她无意识敲动桌面的左手食指，这才把视线移到她脸上，只见她一脸严肃，还有一丝不解。
　　杜三娘抬起左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耳坠，这才倾身靠到他面前，凑到他耳边，嘀咕了一句：“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似乎在盯着我们？”
　　被她这么一说，李少白立刻觉得汗毛竖起，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听到她这样说完之后，出了一身冷汗。此刻，汗滴正沿着他的背脊汇成一条线往他的腰上流去。
　　又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冷风，穿过他的西装、衬衫，直接扑到他的皮肉里。那些冷汗一瞬间就被这冷风吹得无影无踪，只有他的骨髓里开始感觉到有一丝丝寒气浸入，阴森得很。
　　“有这么热吗？”杜三娘说完，递上自己的手帕，“刚才那位小朋友出去没关好门，外面的冷风吹进来我都冻得直哆嗦呢。你怎么还出汗呀？快擦擦！”
　　李少白一听，这才知道风从哪里而来。为避免被杜三娘发现自己的异常，他赶忙过去把门关好。果然，屋里又恢复了正常，那种阴森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
　　“我没有发现有人在盯着我们。”李少白说完这句话，转身往休息区走去。
　　他没有看到杜三娘对着某个角落扮了个鬼脸，露出少见的古灵精怪的表情。等他端着茶杯回来之后，他眼里见到的她还是一副风姿卓越的样子。
　　“哟。他们一起上来了！”杜三娘自然地走到他跟前，接过茶杯，“我来倒茶就好。”
　　他本打算提醒她一句“小心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元青花还是不要拿出来待客了”，没等开口，就听身后小赵道：“哥哥，我带我同学回来了。”
　　他只好把嘴边的话咽下，调整好面部表情，转身对两位同学说道：“欢迎光临灵魂典当行。我姓李，名少白。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二位有什么需求委托我们呢？”
　　小赵闻言，赶紧说道：“李哥好。”然后拉了身边的同学一把，介绍道：“李哥，这位是我同学，姓钱，喊他小钱就好。我们俩都是烟台一中高三十一班的学生。”
　　李少白略微点了点头，打量了一下小钱同学。和小赵差不多的身高，剃着板寸，同样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也同样把校服反穿着。唯一的不同就是，相对于小赵的苍白瘦弱，小钱同学肤色黝黑，身材健壮，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料子。
　　李少白回想一下自己的高三生活，每天都要被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折磨死，根本没时间管别的。最终他在心里先给小钱同学下了个定论：体育生！
　　他面上不动声色，把两人引到休息区坐下。杜三娘也适时地端上了茶水。
　　李少白一看茶杯，好家伙，还是元青花！
　　他腹诽道：在魔都时候自己曾同时见过六个同款的茶杯。今天又同时出现四个。啧啧啧……老大到底有多少？多的话能不能给我一个我好去卖了换钱？那就不用辛辛苦苦跑单子了！想想就感觉特别美好啊！！！！
　　“李哥！李哥！”
　　李少白赶紧回神：“我在听。您继续！”
　　“我是想再跟您确认一次，您这里真的什么都可以拿来典当吗？什么要求都可以达到吗？”
　　李少白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然！如假包换！”
　　赵同学和钱同学对视一眼，视线迅速分开。
　　“那我们想今年高考考到清……哦，不，山大，考到山大就好。可以吗？”
　　李少白眉头略动，反问一句：“本省的那个？”
　　“是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李少白指了指面前的茶杯，示意二人“先喝茶，我需要先了解一下基本信息”。然后摸出手机，搜索出这所学校的相关信息——
　　SDU，教育部直属，中央直管副部级建制，位列“双一流”、“211工程”、“985工程”……他的手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最后蹦出一句：“唔……国内排名前二十。我看看录取分数线……小赵，你俩学文科还是学理科？”
　　“我是学理科的。他是体育生。”
　　李少白手指一顿，抬头看了两人一眼，重又低下头，嘀咕了一句：“我看人还是蛮准的嘛。”
　　“李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哦，也没什么。我是说你理科生的话，基本在省内排名5000左右的话，就能考上这所学校。”李少白终于放下手机，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叹道，“好茶！你俩谁先介绍一下你们自身的情况？小赵你先来？”
　　小钱从进门之后，一直没吭声。除了偶尔和小赵有视线交流，大多数时间，一双眼睛都在滴溜溜不断打量房间、打量屋里的摆设以及打量屋里的人。
　　他也不像小赵。
　　小赵两次进门都是畏畏缩缩，即使在休息区坐了半天，也一直是很拘谨。他脊背微曲，双腿并拢，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偶尔他会抬手扶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镜，李少白招呼他喝茶的时候，他也会自己去拿自己面前的那杯茶。
　　除此之外，只有他每次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才会下意识的动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