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fice狐狸精》溪水晶

8、第八章 健身、海底捞，以及追忆似水年华

　　根据我五百年的观察，男人和女人是差异很大的物种。无论多么天真纯情轻信的女生，一旦成年，思考问题就会非常成熟——说什么女人是感性的动物，这根本就是男人的栽赃陷害！她们就算是逛街购物压马路，在心里也是要严格挑选对象的。所谓的大老爷们儿反倒是一辈子长不大，只要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很容易混成哥们儿，所谓“酒友”、“棋友”是也。
　　所以我这活了五百年的天地精华所在，一不小心就沦落到跟王亚刚这样的贱人成了“健友”。
　　我们礼拜三的例行健身时间，近几周因为增加了新的成员而格外热闹。余波成为我和王亚刚的健身俱乐部的第三名成员（没品男王亚刚称之为花样美男俱乐部，听着像男公关似的），张丽、徐秀媛也在王亚刚的撺掇下办了卡，不过学的是普拉提，跟我们不在一起，但总会在练习后和我们集合一起吃饭。
　　余波和“犊子”型的王亚刚不同。他平时看着瘦，但是换上运动背心后肱二头肌、结实的胸肌和六块腹肌就展露无遗，跟他瘦削斯文的脸一点儿都不搭，称之为“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毫不为过（这里的“魔鬼”请参考原意）。王亚刚嫉妒得嗷嗷叫，逼着教练把他的运动量加大了一倍。
　　我？我不嫉妒。数百年艰苦卓绝的野外生存训练打造了我钢铁般的身躯，就算天天胡吃海塞我也能保持健美猛男的基本体形一百年不动摇。更何况王、余之流在有生之年站在我面前只有抬头仰望的份儿，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消灭我们之间的距离问题。哼哼，在直立状态下，他们甚至连凑到冯亚南跟前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冯亚南身高一米七五，但酷爱高跟鞋，视平底鞋如洪水猛兽）。
　　这天健身结束后，我们决定吃海底捞。这是我的最爱，仅次于烧鸡、烤鸡、炸鸡、扒鸡……
　　我正大讲特讲白蓁蓁累得开不了车的工作狂事迹，徐秀媛突然凑过来问我：“颜克，颜总助！广场演出那事能成吗？给点内部消息呗！”还故作调皮地眨眨眼。
　　我顿时没了胃口。这女人就是这点不好：没眼力价儿。我这个总助、媒体部的经理王亚刚、基本相当于公关部副部长的余波都在，是你该问这个的时候么？现在三个上层建筑的人里你单单问我，我连敷衍你都不敢轻易开口！
　　再说成不成也是白蓁蓁操心的事，你个行政拿死工资的还惦记着分红怎么地？
　　余波低头猛吃，王亚刚和张丽就筷子的起源问题展开渊博的辩论。我清清嗓子，对徐秀媛一笑：“能成！当然能成！有咱们这群经营中的精英在，别说个广场演出，就是那个啥啥啥咱们也能办到！”
　　“什么那个啥啥啥啊！”徐秀媛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话题揭过去了。
　　饭后我急匆匆杀回大学城跟张妍见面：带她去看房。事前我已经按她的要求精挑细选过了（当然也考虑了和我住处的距离），所以小美人儿一看之下相当满意，马上就签了合同付了订金。
　　难得约出了佳人，当然不能轻易放过。我带她去了TIGER。
　　钟欣也在，见着我的小美人就像蜜蜂见了花朵、八戒见了嫦娥，口水流出三丈。老板娘老虎精雷陌也过来陪我们坐着，只是似乎对小丫头颇不以为然。
　　聊了一会儿，张妍起身去卫生间了。钟欣和雷陌忽然就不说话了，看着我，我嘿嘿笑了两声摸摸头，竟也找不到话说。
　　一阵喧闹缓解了我们的尴尬：一群像是刚进大学的年轻人正聚在这里happy。
　　看着眼前这一群欢蹦乱跳的小孩儿，钟欣的娃娃脸一副离魂状。连久已超然物外的雷老虎，眼神也幽幽的，有些呆呆的怅然。
　　上了年纪就是这样，不时的就会被逝去的时光拖入一团粘稠的沾上就甩不掉的伤感。
　　“我们像这样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我下巴拄在吧台上，在一片烟雾中含糊不清地说。
　　“好几百年前了吧……好些事好像还在昨天的。我记得那回咱俩为了偷鸡，与刘二大爷家那条大狼狗大战二十七个回合屡战屡败，关键时刻本道爷终于领悟了张天师茅山道法第九招障眼法第一式，化有形于无形，这才力挽狂澜大获全胜。”
　　“……”我都懒得理他！这厮的障眼法不到家只障自己，而且忒没义气：他悟了的结果就是我被狗追出去二里地，他倒潜回刘二大爷家把所有的鸡洗劫一空，连人家墙上挂了快十年的腊肉都没放过，最后才颠儿颠儿地去臭水沟里捞我。
　　“啊！”钟欣又长叹一声，“我还能想起来那家人的院子是什么样儿！那时候认识的朋友——阿碧没躲过天劫，那个叫什么我都忘了的小野猫说出去找吃的就再也没回来，小灰成仙了——除了你我都不在了。真是逝者如斯夫，一眨眼就是沧海桑田。”
　　别跩文了，听得我觉得嘴里的啤酒都是酸的了。
　　“呀，你们聊什么呢？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深沉啊？”张妍从洗手间回来，拿我们打趣。
　　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我的大救星!“聊些旧事罢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外头凉风一吹，让我感觉清爽多了，这样的夜色中单独送张妍回家，本来是难得的机会，可钟欣那家伙刚才一通泛酸，搅得我一点心情也没有。而且空荡荡的公共汽车一开起来，扑面而来的阑珊灯火，使我刚才努力回避的感伤像迟来的醉意，一下子涌了上来。此刻的我一定是嘴唇紧绷，一脸阴郁（俗称的冰山脸，动漫里80%的男主角的基本特征）。
　　这时一道温柔的目光飘过来把我唤醒。说实话，这百多年间女人对自己目光内涵和魅力的发掘以及控制有着深远的进步，其速度就连比尔盖茨的小窗户的更新换代也望尘莫及。
　　我的小美人用从未对我用过的（甚至在现代女性的日常生活中都已经很少出现的）轻柔声调低语着：“没想到你也会这样呢……”我眼睛也没眨一下，经验告诉我应该装酷到底。
　　“真奇怪，热情、纯真的旧时光，明明是那么美好，可回想的时候却让人难受……”张妍眼睛里闪动着成熟的光芒，可是又显得整个人是那么脆弱。
　　她犹豫着伸手拍拍我的肩，轻轻一笑。“谁知道呢，也许人不再为了过去伤感的时候，才是真的长大了，成熟了。或许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觉得我还是孩子呢。”
　　如果我是个毛头小子，在这种阵势下肯定会不由得心中一甜；如果我是个中年怪蜀黍，此时一定满脑子都是邪念。但总之我应该借着漫长的车程跟小美人儿好好追忆一下似水年华，顺便加深彼此的感情。
　　可惜五百年的过往像乌云一样向我围拢过来，我除了笑笑什么也说不出。
　　什么也不必说。我是一只受了五百年中华传统美德熏陶的狐狸，是蒲松龄大爷笔下情意深重的狐仙鬼怪中的一员，但我的小美人只是个黄毛丫头，我说了还能苛求她明白什么呢？也许只有像非我族类的德拉库拉之辈才会在无尽的生命中变得感情简单，然后对公爵的女儿或者夫人倾注全部热情至死方休——又因为是个永远不死所以纠缠不清。
　　好在相处的最后五分钟，我终于踢飞感伤找回色胆拉住了小美人儿的手。小美人儿没好意思拒绝，以至于我在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看见嫩豆腐就忍不住发出□□。
　　“相当长一段时间”截至于看见徐磊开着漂亮的两厢车帮张妍搬家——TNND，我是不是应该放弃原本的存钱打算先买辆车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