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长》未完成的将来时

8、镜中花 02

　　镜中花 02

　　再睁开眼，梁湾背靠树干坐在地上，似乎朦胧中曾听见张日山的呼唤，醒来却并未见到他。梁湾拍拍脑袋，感到了不对劲。方才她分明在二月红与他夫人的墓前，同行的还有小花和秀秀。可眼下，她独自坐在树林内，周围景色早与刚才不同，亦无半个人影。
　　梁湾站了起来，唤了几声，无人回应。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竟无一格信号。梁湾摸了摸脖子抬起头，她身处一片山野树林里，山间一片萧条，树木只余光秃秃的树干，甚至有些地方还积了薄薄的雪。梁湾又按亮了手机屏幕，依旧没有信号。梁湾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打了一下左臂，疼意传来真实地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做梦。
　　小花和秀秀的婚礼订在了十月初，正是秋高气爽之际，方才在二月红墓前，四周还是火红的槭树。而眼前却只余冬日里的萧条，梁湾在心里喊了句，妈呀！这是被扔到北半球了？
　　她嘀咕了没多久，忽听见远处炮火轰鸣，连带着她脚下的土地都晃动起来。梁湾寻着那响声走出山林，山石滚滚落下已将洞穴堵了起来。山洞口躺着还未来得及逃开的人，皆是死伤惨烈。扬起的尘土消散后，有几个人石堆里爬了出来。梁湾本能地跑了过去，想要看看能不能救上一两个，也好打听下她究竟在何处。
　　先是两个男人从石堆上跳了下来，随后一个戴眼镜穿大褂的男人踉跄地被他们伸手扶了下来。梁湾停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得有些发愣。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带头的男人里眼神里充满了戒备。
　　而下一秒，方才崩塌的山洞发生了第二次摇晃，梁湾还未反应过来。有人伸手拉住了她，用力地将她往怀里带，并用手挡住了滚滚而落的碎石。梁湾抬起头，盯着那个护住她的男人，她的手还被他牢牢握在手心里。梁湾的鼻头有些泛酸，眼眶红了起来。
　　那人似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忙松开了手，连眼神都有些晃动，有些结巴地关切道，“姑娘，你……你没事吧？”
　　眼前的这个人，她在不久之后将要嫁予他。可这样的面孔，连直视她都不敢的青涩青年，她越是盯着他看，他的眼神便晃动的厉害，躲开却又想看过来。红了耳朵结结巴巴地问候，这样的张日山，梁湾曾经见过的。
　　从古潼京回来后，第一次梦见年少时的张日山。那时他是跟在佛爷身边的张副官，她远远地看见他扯着笑，一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虽不是对她，却也足够让她看上许久。
　　后来她也在梦中见过他神色哀泣，身上的军服沾了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旁人的。他跪在战火纷飞的战场里，翻着一具具尸体，那里面是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再后来，梁湾向吴邪要过犀角香，透过那缕缕青烟。她又确认了一次与他的结局，她躺在他的怀里，嘴角的血不断蔓延出来。他有些慌乱地用手替她抹去，却是越来越多。他哭了，哭得像个孩子。梁湾觉得，他们真是冤孽啊。可是她真的舍不得他一个人。
　　纵然有过许多次，可从未有一刻像现在，他站在她的眼前。是真真切切的，不同于孤独过了许多年，守着对佛爷的承诺，九门协会的张会长。眼前的人，是那个曾经会哭会笑的少年，那个笑得很好看的张副官。
　　“张日山，我没事！”梁湾摸了摸脸上沾到的尘灰，扯出了个好看的笑。张日山有些看呆，更惊讶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竟知晓他的名字，梁湾却是张开双手扑进了他的怀里。张日山僵硬地举着双手，任由梁湾搂住了他的腰，他向一旁的佛爷和八爷投去求助的目光，佛爷与八爷却很是默契地别过了头。

　　“佛爷，你有没有发现这位姑娘手上戴的是二响环。”齐铁嘴小声地同张启山嘀咕，他伸手比在自己的鼻间，“而且这姑娘没有呼吸，这才古怪。难道又是陨铜造出的幻象，可陨铜不是已经连矿洞一起炸了。”
　　“若要说幻象，你我都不认识。她虽叫得出副官的名字，可看得出副官并不认识她。老八，你说，这姑娘是否根本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佛爷的意思是，她不是幻象。可这没人气啊，难不成还是山上下来的狐狸精？”
　　张启山看了他一眼，又瞧着走在前头非要挽着副官的梁湾。倒是可怜了他的副官，身子板挺得不能再直，僵硬地走着路，脸上已然懵了。“二响环世间再无第二只，我以前听说过，若受到某种时空撞击是会将人吸入第三世界，并且只是以一种精神方式进入。或许这位梁姑娘……”
　　“是我们小副官的……”

　　梁湾被带进了张府，席间那位被称为夫人的尹新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几乎未眨过眼，梁湾觉得颇有意思，也向她看去。尹新月终究忍耐不住，起身跑到了她的身边，抓着她的手腕，仔细地看着那只二响环。尹新月将自己手中的二响环扣向了梁湾的，奇怪的是，发出清脆响声的只有尹新月手中的二响环，梁湾手上的却毫无声响。
　　梁湾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一路上她原先并不知晓那个带头询问她的男人正是张大佛爷张启山，可直到看到了尹新月与她手中的二响环，梁湾才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一对，正是张日山口中念念不忘的佛爷和夫人。
　　尹新月走到张启山的身边，扯着他的手摇晃着，脸上带了些故作的凶狠，“张启山，你个王八蛋。你说，这二响环到底有多少只？”
　　“我的小祖宗，你就没有瞧见这梁小姐有何处不对吗？”
　　尹新月点头，在张启山的耳畔不知嘀咕什么。梁湾瞧着两人热烈地咬着耳朵，她转过头看向餐桌另一边的张日山。张日山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低着头拼命扒拉着饭。
　　“梁小姐，我让小葵给你准备了客房，你且安心住下。”是尹新月救了局促不安地张副官，让梁湾收回了视线，张日山暗暗松了口气，又被梁湾下一句话给噎住了。
　　“张日山住哪，我就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