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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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为什么不去当铺卖掉灵石，要来这里？”晏沂牵着古镜衡的手，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穿行。
古镜衡答道：“这里有师父以前的一个朋友，师父想看看他在不在。”
晏沂：“就是那个阁主吗？”
古镜衡道：“是，但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后来没联系了。”
晏沂：“那……”
古镜衡：“晏沂，想不想吃糖人？师父给你买个。”
他真的一点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晏沂也察觉到了，迅速闭嘴。
这里虽说只是个小镇，却比一般的城市还要富庶，规模也越来越大。原因有二：涅云派、万富阁分店。
涅云派使得想要求仙问道的人在此驻扎，万富阁分店让做生意的商人在这里徘徊，地方自然就旺了。古镜衡和晏沂一路走来，尝了许多新鲜的东西。
“这是白糖糕，我已经好多年没吃到了。”古镜衡道。
青瓷碟上雪白松软的糕点格外惹眼，晏沂也掂起了一块，尝起来甜甜腻腻的，连香气都带着甜味。
他道：“我在临沂的时候，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糕点。”
古镜衡：“老家在临沂？”
晏沂：“嗯，小时候住在那里的。”
古镜衡戳了戳糕点，用筷子夹起一块，却迟迟没有下口：“我记得那边有个很有名的家族，世代为官的，忘了叫什么。“
晏沂喝了口绿茶，没说话。
古镜衡慢慢吃完糕点：“想不起来。吃饱了么？走。”
吃过点心糖人，古镜衡带着晏沂去了书店。
晏沂有些紧绷地道：“师父，不是说去钱庄吗？”
古镜衡垂眸看书，目光出奇地专注：“不急，晚点再去。师父也好多好多年没在山下逛了，就当陪陪师父，好不好？”
晏沂看到书封上《落魄公子：霸道修仙逆袭记》几个字，眉头抽了抽，彻底放松下来。
他是真没想到，古镜衡这样的金丹大能，竟然会看这种胡编乱造的修仙故事。枉他还担心古镜衡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原来真是来看书的。
还没等他走开，古镜衡就把书丢到了他怀里：“你不是想看，喏。”
晏沂黑着脸接过书：他什么时候说过想看这种江湖上烂大街的话本。
他道：“师父，我不想看。”
古镜衡：“先翻开看看。”
晏沂依言翻开，扉页就是文案——剧情简介：
他曾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曾是受人敬仰的少城主。一朝魔族入侵，他家破人亡，落魄成了街边乞丐，却不小心触发了父亲传下的玉佩，得到能令修真界疯狂的孤本！
且看——少年古镜衡如何逆袭成仙，报仇雪恨！
晏沂：“……”
古镜衡抬手，从书架上抽出另一本：“之前不是说过，想看我的话本吗？这就是了。”
晏沂：“……师父，他们这样写您，您不生气吗？”
古镜衡：“有什么好生气的？修仙情节跌宕起伏，爱情故事凄美婉转，最后我还报仇了，写的挺不错的。”
晏沂尽力把一言难尽的表情收起，随意地翻了翻，憋出一句：“师父，书里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做过乞丐？”
古镜衡：“少城主是真的，家破人亡是真的，没做过乞丐，没遇见过美女，爹也没给我传过玉佩。”顿了顿，“他把桐城所有秘籍法宝丹药都传给我了。”
晏沂愣了：“那是不是引起修真界疯抢？”
古镜衡叹了口气：“没有，让你失望了。十七年前我就是筑基巅峰，桐城被屠城后我到了涅云，突破金丹，当时除了周应斐的师父和掌门，没有人修为比我高，他们躲我还来不及。”
晏沂：“被屠城？”
古镜衡垂下眼，语气轻描淡写：“是啊，二十一万人，有修士，大多是百姓，全死了。”
晏沂道：“师父……”
古镜衡背靠着书架：“没事，想问就问。这些事在修真界不是秘密，你随便都能打听到，问我，起码不会添油加醋。”
晏沂袖子下捏紧了拳头：“师父，屠城是魔族做的？”
古镜衡：“是，只有一个人，他屠了全城。他就是东方魔域之主，龙夜以，当世唯一一位炼虚修为的大能。”
晏沂继续问：“炼虚，很强吗？”
古镜衡苦笑道：“很强。你知道我是金丹修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他高了我足足三个大境界。”
他扫了一眼书，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有权利知道以后我会带你去哪儿。我离派之后回去道魔之界助战，杀魔族。”
“道魔之界很危险，我不保证一定能保护好你，还要跟来吗？”
道魔之界，顾名思义，就是魔族与修真界的分界线，是八百年前道法盛世时，修真界七位炼虚大能共同筑起的界线，防止魔族进入。
只不过八百年前的结界现在早就漏洞百出，到如今只是标志性的一条线罢了。
跨过这条线，就是进入了魔族的地域。
晏沂没想到，有一天他还有机会能回到魔族的地方。
至少，靠近魔族，他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晏沂乖巧道：“师父，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古镜衡揉揉徒弟的头发：“乖。”
他从书架上挑选了几本书名感人的书，找老板付账去了。
晏沂跟在他身后，道：“师父，您喜欢他们这样……这样……编排您吗？”
古镜衡：“嗯。”
故事里的古镜衡，或是奇遇不断，或是美女环绕，无论如何，他们都报仇了。
他把书收进袖子里，神念一动，书就能放进储物戒指里面。
“走吧，不是说去钱庄。”
这个镇子上钱庄只有一家，名叫战义钱庄，很江湖气的名字。
里面顾客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是谈天，或是在写什么。
在钱庄里寄钱需要填单子，古镜衡就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晏沂一笔一画的写地址和自己的名字。
徒弟的字是挺不错的，但他写字根本不按笔顺来，而是先把整个字的轮廓勾勒出来，再一笔一笔填上墨色……
总而言之，就不是正经写法。
古镜衡道：“好好写字。”
晏沂抬头，小声道：“师父，从小没人教过我写字，我只会这么写……”
莫名地有点可怜。古镜衡淡淡道：“算了，先写着，等回去为师教你。”
晏沂笑开了，颜色惊人：“好！多谢师父。”
伙计把单子带进去，又带出来，看向晏沂的眼神，竟然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惶恐：“这位、这位小公子，您寄出的数额太大了，掌柜想要见您，填写一些详细资料。”
晏沂点点头：“好的。”
古镜衡不知道五百两在凡间是什么概念，但直觉这个钱庄有些奇奇怪怪的，想要跟着进，竟然被伙计拦住了。
他皱了皱眉，牛高马大的伙计似乎很害怕他，喉结上下滚动，道：“仙师……大金额转寄只能由寄钱本人去填详细资料，您不能进。”
古镜衡道：“若他有危险如何？”
伙计道：“仙师放心！我们是正经生意人，小公子只是去填资料，怎么会受伤？”
古镜衡不答，长长的手指攀上了刀柄。
伙计连忙大声道：“这真的只是我们的规矩！小公子必定能毫发无损地出来！”
他的背脊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晏沂在前道：“师父放心，我马上出来。”
他神色松快，反而让古镜衡稍微放下心。
晏沂带着单子由伙计带路，到了一间黑漆漆的密室。两边都是燃起的火把，正中间一张大椅横摆着。
片刻后，一个看不清面目，身形高大的男人一掀斗篷，坐在椅子上。
“晏沂，你总算来了。”男人沙哑地道，斗篷中伸出一只手，上面肌肉虬结，“账本呢？”
晏沂点头：“带来了。”
他拿出怀里的小本子，无视男人盯在那上面火热的目光：“之前待的地方实在有点偏僻，你的战义钱庄没开到那儿。这不，一到这儿来，我就想办法跟你联系了。”
他轻轻笑起来，艳丽的容色在火光中添上几分神秘诡谲，在男人眼中，这个漂亮的男孩却犹如穿着画皮的恶鬼。
男人怎么也不会忘记，这个男孩是怎么下药让他浑身无力，然后带着微笑撕下他一只手臂的。
记得那也是个漆黑的夜晚。
“现在，庄主愿意跟我合作了吗？”他笑道，抹掉脸上的血，赤红的左眼在黑夜中反光。
“如果不愿意……”白皙细嫩的手滑到他的另一只手臂上。
男人遍体生寒。
恶魔！彻头彻尾的魔鬼！
“行了，账本给我，我自有人脉把这本账本往上投，保证能放到皇帝案前。”男人道，“你不就是想搞垮晏家？一个账本顶多让家主削职，还不够。”
晏沂垂下长长的眼睫，道：“我知道，你帮我做完这件事就行。”
男人道：“好。”仔细将账本收进怀里。
他已经提醒过，只要晏家反扑的时候这个魔鬼别怪到他身上就行。至于晏沂会有什么危险——男人冷冷地笑了一声，他的断臂之仇还没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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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镜衡等了一刻钟，晏沂就出来了。
古镜衡：“资料填好了？”
晏沂点点头：“填好了，师父。”他牵着古镜衡的手，“师父，我们回去吧？”
古镜衡：“嗯，好。”
匆忙的一日游结束了。
古镜衡在飞行法器上撑起结界，让徒弟不被高空的劲风吹到，淡淡道：“既然决定了要跟我去道魔之界，就要加倍努力。”
“是，师父。”晏沂揪着师父的衣摆，道。
“……若是三个月后不能到练气三层，为师就不带你走了。”
他这也是为了徒弟安全着想。本想说得更一些，但看到徒弟那张漂亮的小脸，就说不出什么重话。
晏沂乖乖地道：“师父，我会努力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