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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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师父再找更好的药给你治好眼睛，嗯？”古镜衡摸摸晏沂的脑袋。
晏沂不躲不避：“多谢师父。”其实根本就没必要。
传送阵内依旧是狂风大作。古镜衡默默挪动了一步，用身子把风挡了大半。
晏沂眼尖，注意到了，但没出声，安逸地待在师父身后。
心肠真软，不过就陪了伤重发作的他一晚上罢了。
不过是暂时而已……等古镜衡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知道昨晚那些照顾都是为了探究他的把柄，哪里还会对他这么好。
“玄青把灵石给你了吧？”
“嗯。”晏沂揪着师父的袍子，道。
“弟子不能擅自下山，特别是现在山门封闭。但你可以叫玄青帮你去换。”古镜衡道。
晏沂仰头道：“如果、如果我有事，必须下山呢？”
古镜衡拉着晏沂从阵法中出来，最后这段路没有阵法，但也不远，师徒俩就慢慢走着。
“有什么事？”古镜衡微微歪头，问。
晏沂哽了一下，撇过头：“没、没事。我就是……想下山一趟。”
古镜衡道：“你这么小，独自下山是不可能的，不如师父申请令牌陪你去？”
晏沂眼神闪烁：“好，可师父不能跟着我，让我自己去。师父说过，除了您的命令以外，不打探我的事情的。”
古镜衡微微笑了：“好。师父说到就会做到，想什么时候去？”
晏沂道：“就今天。”
古镜衡道：“好。回来之后明天就要开始修炼入门，一分也不能懈怠。”
他抬手，指尖萦绕着浅浅的蓝光，在徒弟面前向天行居发了申请：“三个月后的沃云大会为师希望你去参加，反正丢不了性命。为师也不求你能得第一，但必须全力以赴，不要给我丢脸。”
晏沂道：“可师父不是要拿到第一的奖励吗？”
古镜衡道：“三个月，你想跟像周应斐那样从小开始修炼，练气七八层甚至九层的人争？只要你愿意尽力争取名次，师父就满足了。”
沃云试炼十年一度，是涅云派举行的新秀试炼，只限十五岁以下的弟子参加，举办地就在涅云后山——沃云。
沃云山地势险恶，凶兽众多。凶兽可怕，但皮可缝衣，骨可炼器，肉可食用，妖丹更是修士的大补之物。当年不知多少修士为了这机缘前仆后继。
千年以来，这儿都是涅云派捶打新秀的好地方，曾经的沃云试炼，没有一次是无伤亡的。
但现在道法末世，灵气稀薄，达到筑基甚至金丹修为的人寥寥无几，大多修真界新人都是世家勋贵，为了多活几十年入仙门，惜命得很。掌门为了能有新人参加沃云试炼，只好修改了规则，纠集高阶长老在沃云后山凶兽稀少的地方制造幻境，作为试炼。
——也就是说，试炼中的凶兽九成都是假的，剩下的一成，也都是在中心地带活不下去才会逃来的凶兽，战斗力低下。
完全没有任何危险。
这就算了，每位进入的弟子还人手一张求救符，只要撕碎，立刻就能被带出幻境。
真正的做到完全无伤亡。
但这个试炼的意义也少了大半。只有前十才会有排名奖励，前十无望的那些弟子既没有妖丹可得，也没有排名奖励。没有好处的事情，哪里会尽力？
新秀试炼，新秀可不止那十个尖端弟子。
说话间天行居已经发回了申请和令牌。掌门命令，在山下的小镇逛的申请一般天行居都会批准，不过远行的几乎没可能。
若是申请能通过，古镜衡也不至于偷偷带着周应斐跑了。
他薅一把小徒弟软软的发：“走吧。”
徒弟还在执着刚刚那个话题：“师父，说不定我就拿到第一了呢？”
古镜衡随意道：“等你真正入门，就不会这么说了。”
“修行，是一步一个脚印的事情。”古镜衡牵着徒弟的手，边走边道，“天赋好的确可以事半功倍，但也不代表能一日千里。话本里那种主角捡到秘籍就能打败十年苦修的人是不存在的。”
“你能尽力，师父就很开心了。”
再说徒弟天赋真的不怎么样，灵根中最差的五灵根。像周应斐那样的单灵根都用了五年才到达练气九层，已经是修真界闻名的修行速度了。
不过这点就不说出来打击徒弟了。
晏沂仰着白皙精致的小脸，道：“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我想帮师父。”
古镜衡笑了笑：“好。”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用传送器出了山门就能用飞行法器，省了走路，一直飞到小镇郊外。
古镜衡低头问道：“这里我还算熟悉，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晏沂眨眨眼，没说。
古镜衡：“你想做的事就这么见不得人？”
晏沂小声道：“当铺，我先去把灵石卖掉，再去钱庄。”
古镜衡：“把钱存起来？”
晏沂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只是想给之前村庄那位大娘寄点钱。”头越来越低，“虽然这只是师父的钱……但我以后一定还您！”
徒弟这样子，竟然有点可爱。
古镜衡忍不住笑了笑，又皱起眉：“这点事还值得下山？直接让玄青寄过去不就好了。”
晏沂：“我就是想亲手寄出这笔钱……”
古镜衡揉揉徒弟的脑袋：“罢了，随便你吧，我带你去。”
但古镜衡没带他去当铺，而是去了万富阁。
万富阁建立于十七年前，是天下首屈一指的珍品古董买卖场所，商品包括但不限于修仙丹药法器、前朝古董、金银珠宝、艺术珍品。什么稀奇古怪的都能在这儿买到。
阁楼金碧辉煌，简直像写着“人傻钱多”四字，但阁主钱是多，人可一点儿也不傻，不然也开不起这么多分店。
门口就是阁主亲笔提的镀金大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金光闪闪，散发着浓浓的钱味。
古镜衡熟稔的走进去，一个伙计立即迎了上来，热情道：“古仙师，您要来买点什么吗？”
显然早就认识了。
晏沂正好奇地左看右看，掌柜也急忙跑了过来：“古仙师！今日来是要买什么法器丹药吗？呀，这孩子真漂亮，是谁家长老的孩子吗？”
晏沂抬头看着两个有些过分热情的大人，揪紧了师父的衣袍。
古镜衡摸摸小徒弟的头：“他是我徒弟。”
徒、徒弟……掌柜的脸笑得似乎有点僵。
古镜衡又道：“阁主今日在吗？”
掌柜忙答道：“阁主……还在京城忙着呢，不在。您今日来要买卖什么吗？”
古镜衡摸出五块灵石：“想让你帮个忙，换五百两银子。”
掌柜脸更僵硬了：“我们这儿可不做换灵石的生意……”
古镜衡道：“掌柜，就当帮个忙，别告诉阁主。”
掌柜咳了一声：“好……好。”
万富阁哪怕是分店，来往的灵石也是千两以上，还是第一次干用五灵石换五百两的事。伙计们都一脸古怪，但看是古仙师，哪儿敢吱声，快速拿了银票过来。
古镜衡：“好了，多谢掌柜。”把银票交给小徒弟，“走吧。”
掌柜：“……”完了。
万富阁顶楼上，原本翘脚坐着的青年捏碎了千金不换的古董茶杯。
“他就这么不把他的命当回事？！面子更重要是不是？”青年怒道，站起身，一脚把碎片踢得老远。
青年的脸算不上精致，但一眼看上去就很舒服，算得上俊俏。
可他的穿衣品味实在太差，什么乱七八糟的绫罗绸缎都往身上套，腰间也是各色玉佩叮当作响，手上戴满了金戒指扳指，活活把自己穿成个花孔雀。
站在他身边的青年就好许多，眉眼弯弯，嘴角弯弯，天生一副笑相。他身着涅云派的素白云纹袍，云纹为玄黑色，是位高阶长老，地位比古镜衡还要高些。
白衣青年见他发泄够了，才上前，浅浅的笑意让人心生舒适：“阁主息怒，古长老已经答应了周长老，用沃云头筹灵清草换元婴丹。”
花孔雀阁主听到这个，又一脚把凳子踹倒：“就靠他那个还没他腰眼高的小徒弟？他到底什么时候收的徒弟？冯利，去给我查查。”
冯利把凳子扶起来：“不必查了，我们全派都知道，古长老下山帮凡人除魔族，从村里带回来的。天赋还很差，五灵根。”
曲闲一气得又踹翻了一张凳子。
冯利继续道：“而且据我所知，古长老应当是打算用他自己的东西换灵清草，再从周长老那儿得到元婴丹。”
曲闲一，也就是那位花孔雀阁主道：“他可是在金丹巅峰！离金丹一步之遥！随时可能碎丹结婴！而他现在连元婴丹都没有！还跑下山除什么魔族，收什么徒弟，慢吞吞地等着沃云大会。”
“他就不怕自己在这三个月内突破了吗？”
冯利安抚道：“阁主，据我所知古长老一直有压制修为。就算真的突破了阁主也放心，我还在涅云派。古长老有事我会带着元婴丹去搭救。”
曲闲一：“别救他！为了面子不要命的家伙。”
他转移目光，隔着雕花窗，正好看到牵着徒弟的古镜衡：“……冯利，把窗关上！”
冯利抽了抽嘴角：“是，阁主。”走过去关窗。
曲闲一看着一地狼藉，叹了口气：“我又不是话本里的小娘子，不听他解释，解释缘由道个歉而已，冯利，真有那么难吗？”
冯利：“不难。”
曲闲一目光落在华丽的刺绣地毯上，呆呆看了半晌，泄了气，道：“……罢了，谁叫他是少城主古镜衡呢。”
“这次沃云，刘老头肯定要搞事，第一说不定都活不出幻境，他肯定拿不到他想要的灵清草。你找个理由把元婴丹换给他。”
“是，阁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