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轻影

13、第十二章 阴谋

　　“娘娘……我……奴婢”我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解释。转念一想，德妃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早就知道了我要去哪里，想做什么，再装也没意思。干脆心一横，福身请安：“德妃娘娘吉祥！奴婢是想去看看笑儿。”
　　“你……”她大约也是没想到我会直接招了，但表情丝毫没有意外之色，“是皇上下旨抓的人，任何人不得探视。你还是回去吧！”
　　德妃说完侧目对着冬秀：“夜凉了，你送燕儿回房歇着罢。”
　　“是。”冬秀行了礼过来扶我。看样子，笑儿的事肯定另有蹊跷。这宫里处理这类的事向来是干净利落，为防夜长梦多，从来就没有半点拖沓。若是今晚没见到，说不定，明天就见不到了。
　　“娘娘！”我一下跪在又硬又冷的石板地上，“您就让我见她一面吧！笑儿她是奴婢唯一的亲人了，您就行行好，让我见她一面吧！我保证，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扶她起来！”德妃面对我的恳求，竟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德妃转身离开，边上的人半拉半扶把我弄起来，架着就走。
　　“娘娘……”我刚想喊，冬秀上来拉住了我。
　　“格格，别叫了，没有用的。你先回去歇着吧……”她边说边冲我使眼色，我知道她定是有话要和我说，于是便不再说话，只随了她走。
　　宫里，多说多错，很多东西，一个眼神，一个手势足矣。

　　他们并没有直接送我回自己房间，而是去了偏殿的一个厢房。房里头有亮光，门口守着人。
　　“进去吧，你们姐妹俩，能再见上一面已经不错了。娘娘说，只有半个时辰时间，我在外头守着，到时候了敲门板，你可一定要出来。不然……”冬秀在门口停住，贴在我耳边轻声嘱咐。
　　“我明白的。”原来，他们把笑儿关在这里，而不是外头传说的暗屋子。“冬秀，谢谢你！”我紧紧握住她的手，这个时候，这份恩情，也不是那些银票俗器能够比拟的。
　　“谢什么，快去吧！这是娘娘的恩典！你可千万记得出来……”
　　“嗯，知道了。”我点头，转身进了屋子。

　　木门“吱嘎”一声在我身后关闭，接着又是一阵落锁的声响。
　　室内只点了两支烛火，暗暗地，笑儿目光呆滞地独自坐在炕上。
　　“笑儿！”我轻轻叫了一声，她应声回头。
　　“姐姐——”她见是我，起身扑到我怀里，大哭起来。
　　“别哭，笑儿，别哭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你原原本本地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接了那个差事？”我边理着她凌乱的发丝，边问道。
　　“姐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想害你的，那毒不是我下的。”笑儿还在哭。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相信你！你别急，告诉姐姐，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了，我才好想办法救你啊！”我安慰道。尽管，我现在对能不能救她出去，也不能肯定。
　　就现在的局势来看，德妃是好不容易抓到了宜妃的把柄。虽然这不足以彻底扳倒目前受宠的宜妃，但也够她麻烦的。毕竟对那些妃子而言，一个身边丫头的死活，并不会那么重要。不过一个奴婢罢了。就算平时再喜欢，死了也就是赏家里几两银子，更何况是笑儿这样的身世。
　　而康熙那边，朝廷里的事就足够他烦心的了，能有多少时间来管这后宫的事儿。就算他知道是嫁祸，于他而言，也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丫头。宫女有的是，年年都有新人进来，再说这事一时半会也差不出来，到最后就是个无头案，找个顶罪的，压下去也就事了。
　　看来，我只能从四爷、九爷那里入手了。但，现在这兄弟俩，可谓是势均力敌，谁会愿意出面来救笑儿？更何况，我今天中午刚刚拒绝了他……
　　“姐姐”，笑儿哭了一通，终于平静下来，给我慢慢讲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她昨天知道我又有了孩子，和我分来后就一心想早点见到我。无奈宫里规矩多，宫女更是不能随便串门。所以她央了御膳房每天早上负责给我送燕窝的宫女阿紫，让她以后送燕窝的时候带上她。谁知，今天早上阿紫突然病了，于是笑儿便干脆顶替阿紫给我送燕窝来了。不料刚到了德妃宫里，就被早已守在那的人拿下。食盒内的燕窝也被检出有毒，她自然也被抓了。
　　真想不到，才一天的功夫，竟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只觉得脑袋里乱乱的，完全理不出思路来。
　　“笑儿，是我害了你。如果当初求了十三他们，让你留在江南，你也不能进宫受这份罪了。”
　　“姐姐，你别这样说。”笑儿，靠在我怀里，“我其实不怕死。真的，我跟着你，这一路过来，没见识的，也都见识了。如果当初死在江南了，我许还会怨呢，但现在我不会了……因为，我已经爱过了。就算这辈子不能嫁他，我也知足了。”她说着，眼角落下两行清泪。
　　“笑儿，你……是真的爱他吗？你确定，不管将来他会怎样，你都愿意跟着他吗？”我问。
　　历史，从来没有因为我和莎莎的介入而有所改变。我可以预知八爷、九爷的未来，但对于笑儿，我能保得了她今日，恐怕也保不了她明日。胤禛，他永远不可能对他的敌人心软！

　　“扣扣……”外头传来敲门声，是冬秀。半个时辰已到，再不走，恐怕会给德妃还有我自己都惹上麻烦，那样要救笑儿就更加困难了。
　　看我起身，笑儿突然拉住我的衣角，“姐姐，我真的喜欢他！你帮我告诉他，我不管到了哪儿，就算是阴曹地府，我还是喜欢他！”
　　“我……知道了。”拼命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我没敢回头。我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没有迈步离开的勇气。
　　身后的门再次被锁上的时候，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声音：我绝对不会让笑儿死在他们手上，绝对！就算她一定会死，我也愿意选择，亲手送她上路！

　　回屋时已是深夜，末末独自坐在房内等我。见我回来，忙去端热水给我洗脸。
　　丫头做事向来稳妥，我也没太在意，心内尤盘算着下一步该找谁帮忙救出笑儿。忽听“咣当”一声响，接着一声惊呼，是末末的声音。
　　我出至外间，铜盆倒扣在地上，水渍遍地。末末正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看我出来，竟顾不得地上的水，“扑通”给我跪下道：“是奴婢一时疏忽，惊扰了格格，请格格赎罪！”
　　“没事儿，不过就是打翻一盆水。你的手怎样，有没有烫着？”我边说边去拉她起来，想看看她有没有被烫伤。这才多大点孩子，早上起的早，到了晚上自然是犯困的，纵是失手也是常事，竟把她吓成这样。
　　“你的手，怎么……肿成这样了？”只见末末两只手上具是通红，肿起约有一指多高，有几处通透地几乎都要破皮。“这，这是谁弄的，你手伤着了怎么不和我说，还自己去端水？”
　　“格格……”我话还没说完，末末就哭起来，满脸的委屈，“是娘娘罚的。她说我在您那说漏了嘴，然我去敬事房领二十下手板子。”
　　什么？我脑袋里轰得一下，想不到我的鲁莽又连累到身边的人。
　　“行了，别管这里了。一会儿，自有人会来收拾的，你先随我回去上药。”我也管不了什么宫女受伤不准请医之类的规定了，拉了她就往里间走。
　　末末开始还有点担心，犹豫着不肯上前，但看我态度坚决，也就跟上来了。
　　翻箱倒柜地找了药膏出来，看来这跌打损伤的药，在这里还真是要常备。突然想起这药，还是笑儿那日帮我配的，心中不免伤感。
　　默默地给末末的两只手涂上药膏，又嘱咐她近几日要小心，别干那些活了。不想她忽然又哭起来。
　　“怎么了，我手太重弄疼你了？”
　　“不是……”末末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格格，你对我真好。”
　　“别和我说好话，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这次算我欠你的，将来，我再还给你吧。”说完，我不由地自嘲。一个连孩子、姐妹都可能保护不了的人，在这吃人的宫里，能有什么资格说将来？

　　次日起来，我没有让末末服侍我，只让她在边上站着装装样子。自己穿了衣服，反身又把床铺收拾了，然后自己打了水梳洗，弄得她一脸的不知所措，想要上来帮忙又似乎帮不上忙。
　　看着她受伤的双手，我多少还是愧疚的。但这宫里，究竟谁对谁好，谁是真正的朋友，谁又是敌人，只怕我现在还看不透。现在，对于末末，我也只是凭着我自己的风格办事吧。
　　去德妃那里请过安，回来吃了早饭，就听说雍王福晋进宫请安的消息。
　　我心知莎莎必定是为我怀孕的事来的，昨天胤禛回去，想必是已经把事情都和她说了，他们两人之间是绝对不会有什么秘密的。但我不知道，莎莎在孩子的问题上，到底是什么态度？

　　莎莎到了德妃那，却没有人来传我过去。我想着莎莎必是要来见我的，便在自己房内等着。
　　果然，没过多久，莎莎便带着人过来了。我迎到门口，依礼见过。我朝末末看了一眼，她会意地带着其他人都出去了。
　　“坐吧。”我看着莎莎，轻声道。刚才已经有人送来茶水上来，也用不着我去做什么。看莎莎在炕上坐下了，我也挑了个有阳光的位子，抱着个靠枕坐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端了茶，慢慢地喝着。我侧目打量，忽然觉得才一个月光景，莎莎竟似老了很多，鬓角若隐若现的，生出几缕银丝，虽用其他的黑发遮住一些，但在阳光下仔细看还是能发现的。
　　“莎莎！”我的手，不自主地想去替她拔掉那几根银丝。但抬到半空中，却忽然停住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莎莎……早就不是了。
　　也许，从我在这里初次见到她开始，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我们分开得太久，彼此的改变都已太多。我，不该再活在过去的回忆里。
　　“嗯？”她抬起头，看着我，目光里带着盛气的询问。
　　“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如果你和他一样，是想劝我放弃这个孩子，那就别说了。”我的手，下意识地抓紧手里的帕子，“我已经下定决心要保住孩子，哪怕是用命去换。”
　　“燕儿？”莎莎放下杯子，“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只是……”她许是没有料到我会那么直接地和她摊牌，明显地愣了一下。
　　“只是什么？”我狠狠地瞪回去，“我已经失去了不止一个孩子……所以这一次，我不会放弃的。”
　　“可是你和我一样清楚，你的身体吃不消的！我不想看着你死，他……也不想的。更何况……”莎莎明显急了，“你也知道，那些砒霜，对孩子有影响。万一这孩子生下来有什么缺陷，你自己遭罪，孩子也跟着遭罪啊！”
　　“孩子的健康我自己会负责，用不着你担心。你看好你的宝贝儿子就可以了。”我没有给她留反驳的余地，“你不想看我死，呵呵，上次，你和他，不都看过了吗？”
　　眼前浮现出回京后康熙让我喝那杯白水的情景，莎莎那紧紧拉住胤禛的双手……不想看我死，那不过是借口罢了。在权利和利益面前，亲情、友情，所有的感情都是苍白无力的！
　　“燕儿，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宝儿的事，我”，她起身替我拭去脸上的泪水，我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你不用解释了。如果我是你，也许，我也会那么做的……”我推开了她。
　　“燕儿……”莎莎似乎还想解释些什么，但又没有说出来，两人沉默许久。
　　“你，是想救笑儿出来吧！”她忽然轻轻的念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
　　“你能救她？”我笑着反问道。
　　“我，试试吧！”她说完起身，在桌上留下一个药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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