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轻影

12、第十一章 争执

　　“娘娘”，我回身看着德妃，她面上透出的是无奈和决绝，“娘娘，我想保住这个孩子，我想要这个孩子！求您，求您帮帮我，我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啊！”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跪伏在她膝盖上，泣不成声。
　　“好了，燕儿，咱不哭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睛已经干涸，她才轻轻地抚着我的后背道，“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保住这个孩子！”
　　“燕儿啊，你要争气！”德妃掏出手帕，替我抹去泪水，“这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眼泪，最值钱的也是眼泪！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只盼着啊，将来你能名正言顺地叫我一声‘额娘’。”
　　“娘娘？”我惊异地看着她。难道今天她做的一切，都是在刻意地帮我抬高身份。
　　“你看，这都几更天了。你是有身孕的人，该早些歇着呢！明儿早晨你就多睡会，让她们服侍着就成。”说话间，已有两个宫女进屋扶我回去。
　　我这才发现，刚才屋内早就只剩下我和德妃两个人了。我甚至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时候退出去的。

　　直到很久以后，我还惊讶于那天晚上德妃对我几乎溺爱的宽容，甚至超越了一个母亲对儿女的容忍。我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让一个在宫中生活了几十年的女人，能在那晚用封存已久的真实情感来包容我的失礼和无助。
　　我承认在孩子的问题上，我一直是固执到近乎迂腐。也许是因为有太过相似的痛楚吧，让向来处事谨慎的德妃选择了帮助我——一个在当时看来毫无前途的王府妾室。我也相信，是从那一刻起，我和德妃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至少是在那段在宫中的日子里，她成为了我除四爷以外，唯一的精神支柱。

　　今天末末还真是忙得不行，我一回来，她又得给我换衣服，准备热水洗脸，完了又要洗漱。
　　“格格，娘娘让你明天晚点起呢，前头的事就不要管了，养身子要紧。娘娘还说，明儿个会奏请皇上，请几个得力的太医会诊，您肚子里的小阿哥一定能平平安安的。”末末嘴还挺甜，意思传达到还不忘顺着人爱听的讲，不愧是德妃身边的人。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个小阿哥，没准是个小格格呢！”我强挤笑脸。
　　“小格格也一样可爱！”丫头反应还挺快。
　　“末末，去帮我把后头我常喂的那只波斯猫抱来我看看，好几天没去了，怪想的。”
　　“格格，这……那么晚了，您又有身孕，还是明儿空了再去看看吧！”末末像是要隐瞒什么，我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猫儿不是早就死了吗？昨天末姐姐还叫人弄出去埋了，怎么今儿就忘了。”进来端水的小宫女嘴快，还没说完就被末末一眼瞪回去了。直吓得闭了嘴，低着头端了盆子，出去了。
　　猫死了！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半响回不过神来。
　　几个时辰前，方太医说燕窝里有毒的时候，我还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心存一丝侥幸。也许，我能没事，这个孩子也能没事！
　　可现在，所有的事实已经笃定，我前所未有的绝望。
　　以我从前的知识判断：诚如方太医所说，我就算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不一定能保住这个孩子。至于这个孩子是否健康，更是难以估摸。
　　心里乱乱的，一宿无眠。但，也许，我学医时日太少，仅得一些皮毛。这宫中能人辈出，太医院总有能帮助我的人吧！

　　辗转反侧着想了一夜，不知不觉竟已天亮。末末没有来叫我起来，往常这个时候，我应该在德妃寝宫伺候了。不过，以后这活估计也轮不到我了。
　　昨天德妃吩咐了，外头应该还没有走漏风声，只怕今天还是会有人送燕窝来。可是等了一会儿，往常送燕窝来的人没有出现。也罢，这样的事，那些娘娘主子们比我更不愿意看到，估计早就连人带燕窝一起处理了吧。
　　我管不到，也无力去管，干脆又闭上眼睡觉。可此时已经走了困，胃里又一阵阵的难受，实在是躺不下去，干脆叫了末末过来，起床！
　　用过早餐，去了德妃那里请安。德妃对我的晚起也没说什么，只是看我眼圈黑黑的，有些担心的样子，只让我多歇着。
　　不一会儿又来了好几个太医，似乎是康熙下了密旨派来的。围着我又是一翻检查，我看那些人脸色都不好看，却什么也不对我说。出去商量了便有人去和德妃禀告，都是避开了我的。
　　我心里又是着急又是好奇，但皇家规矩，不该问的不问。若是她们要我知道，自然会派人来告诉我的，若是不想让我知道，我再问也是不会有人说。所以我也就干脆不问，只静静等着。
　　期间隐约听宫女说起，早上来送燕窝的宫女已经被抓了。那燕窝里果真有毒，而且量还不少，只半碗就愣是把一条狗给毒死了。又有人说那宫女是宜妃宫里的，现在人已经被关了，只等着上头发落。
　　下毒的剂量突然变大了？难道是消息走漏，有人等不及了想一下弄死我。又或者，这只是嫁祸，找个替罪羊而已。宫里头的最是传不得话，却也最能传话，这传来传去，什么夸张的事都有。我也不敢全信，反正这次人家要毒我，不是我要去毒人家，再大的罪名也和我无关。

　　又等了一个时辰，前头还是没消息，只是送了保胎的药来给我吃。我想着事情已经闹大，他们要再在药里做手脚，未免也太拿自己脑袋开玩笑了。于是也没有问是什么药方，直接就喝了下去。

　　至晌午时分，胤禛忙完公事也过来德妃这里。我被传去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和德妃谈过我的事了。请了安见过，德妃也没提我身体的事，却借口身子不爽利，中午想吃素淡点，让我陪了胤禛吃饭去。
　　饭桌上的油腻，我一概都不想碰，胤禛劝了好几次，才勉强喝了点皮蛋瘦肉粥。还是想吐，整个人都难受得不能思考。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怀孕了，不明白是因为那些险些致命的毒药，还是我本身的原因，这一次的早孕反应实在的难熬！

　　吃过饭，下人们进来收拾东西，送上茶水，接着便全出去了，似乎是有人特意嘱咐了，给我们两个人留下私密的空间。
　　“燕儿！”他轻轻得叫我，将我搂进怀里。上一次靠在他怀里，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告诉我，太医都说什么了？”这个问题，如果我现在不问，就没有机会问了。
　　“燕儿，你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解释。”他搂着我，絮絮地安慰。
　　“我不要你解释，你告诉我真相，我要知道，孩子到底能不能保住？”我握紧他的手。
　　“把孩子打掉吧，燕儿。”他突然冒出一句，语气平静地像在说其他的事，眉头却早已拧成了疙瘩。
　　“为什么？”我问，“你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按照惯例，在皇家，就算是难产也是主张保孩子的，他们如何会要我把孩子拿掉？
　　“我的。”他淡淡地说。
　　“那皇上和娘娘的意思呢？”
　　“保孩子。”
　　“你想抗旨？”我推开他，“原来，你还是在乎我的身份。可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
　　“燕儿！”他突然激动起来，“我想要我们的孩子，可我更在乎你啊！太医说你现在身子弱，如果要继续保孩子，以后大人孩子都有危险。燕儿，我不想失去你！你明白吗？”
　　“我私下问过太医了，现在把孩子拿掉还来得及，再晚就难了。等会额娘醒了，我就去和她说，把你接回府里。啊。听话！”
　　听着他的解释，我相信他是不会骗我的，我也知道他在乎我。可，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他对我太过重要，我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来换他！
　　“胤禛，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我想留下他！我不在乎会不会有危险，哪怕是用性命去换我都不在乎！”我的脸上滑过几道冰凉的液体，“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吧，胤禛！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不止一个！你就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吧，哪怕我死了，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你看着他，就当看见我一样。”
　　“燕儿，你别傻了。你还年轻，将来还能再有的。听我的，先把身子养好，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孩子，男孩，女孩，都是我们的，我们两个人的，好不好？你先跟我回家，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他有些急了。
　　“爷，我不值得你再为我抗旨。”我别过头，不再看他。
　　“燕儿……”他犹豫了下，“你，还是在怨宝儿的事吧！”
　　我回头，看他轻轻叹了口气，“琳儿她也不是有意的。你在额娘身边这么些日子，有些道理也是应该明白的。”
　　“我明白。福晋能给宝宝的，我给不了！”我说完扬了扬嘴角，忽然间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爷先歇会吧，奴婢告退！”我行了礼，转身掀开门帘出去了。
　　也许作为一个帝王，胤禛给予我的爱和容忍已经远远超出了其他人。但，这一次，我不能接受他的好意。

　　我独自回了房间，平时有事忙也不觉得怎么样，现在闲下来还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想着找些布料给孩子缝衣服，可末末说怕我劳神，这些事早吩咐下去有人做了。
　　再宫里。果然待遇不一般。午后陆续有康熙和几宫娘娘的赏赐下来。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反正我也不管她们是看康熙面子还是看德妃的面子，统统收下了。不过东西没敢放在身边，全让末末放外间了。万一有人加点麝香啥的，我可就真的玩完了。在宫里，还是要多长个心眼。

　　晚饭的时候，末末替我熬了皮蛋瘦肉粥，味道还不错，我倒吃下了一大碗。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不一会，有人送了汤药过来。我让她们先放桌上凉着，自己坐在一边，看药碗里的白色沫子一点点漂到碗沿上去。突然想起笑儿前几天托人带给我一个花样子，让我有空帮她描了。昨天的事儿一闹，差点给忘了。我不方便去宜妃那里，于是便叫了末末过来，让她找人给笑儿送去。
　　“格格，笑儿姑姑她……”末末吞吞吐吐的，我忽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快说，笑儿她怎么了？”
　　“这……这，娘娘不让说。格格，您就当没有过这个人吧，好好儿养身子就是了。”末末朝后面使了个眼色，其他人都出去了。
　　“她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我拉着末末的手，药也顾不上喝了。
　　“笑儿姑姑她……格格，我要是说了，您可千万别说是我给您说的啊！”
　　“知道了，你快说吧，我自有分寸。”
　　“今儿个早上，来送燕窝的，就是她……”
　　“什么？！那她现在人呢，他们把她关哪儿了？”怎么会是笑儿，怎么会是笑儿呢？这一定是有人嫁祸！
　　“在……在咱们后面的黑屋子。据说已经审过了，但是她什么也没招，娘娘说等着皇上发落呢！”
　　“黑屋子？我要去看看她！”我刚起身，末末就一下给我跪下了。
　　“格格，您千万不能去呀！娘娘不让告诉您，就是怕您过去。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当什么都不知道吧。要是您过去了，娘娘就知道是我和您说的，那奴婢可就……”
　　“末末，你快起来！”我蹲下身扶了她起来，“你放心，我不会说的。我就等夜深了，带些银子过去看一眼，让看着的人待她好些。不会有事的。”
　　“这……”末末还是犹豫着，满脸担心。
　　“没事儿了，你先下去吧。我喝了药再叫你！”

　　末末刚出去，我便把自己的梯己拿了一些出来。银票塞在身上，又带上些银两，突然想到笑儿可能还没吃饭，又拿了些糕点打包带上。
　　瞧着外头天色已黑，我拿上包袱，蹑手蹑脚出了门，打算趁黑溜过去。
　　出了房间，进到后院，竟然没有碰到人。我正暗自庆幸只是，忽听背后一个声音：“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德妃娘娘！”我扭头，完全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老规矩，孩子能不能抱住，笑儿能不能平安获救，决定权在你们手里哦~嘿嘿，某影奸笑着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