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名为爱》陈*燃

6、你躲什么

　　易信直到第二天才醒过来。
　　床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女alpha。见他醒了，萧寒把小衫带进来。
　　爸爸！小衫跑过来，易信嗓音嘶哑：“小衫。”
　　爸爸，喝水。小衫用勺子盛水送到他嘴边，一勺又一勺，直到易信说可以了。
　　“小衫，”萧寒对她说：“给爸爸买点吃的吧。”把一百块递到她手里。
　　太多了，不用了……小衫推开她的手。
　　“剩下了再给我，去吧。”萧寒把钱半强迫地塞进她手里，叮嘱道：“别走太远，就在医院下面的超市，知道吗”
　　知道的。小衫点点头，出去了。
　　易信打量着她，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您是……”
　　“我叫萧寒，在华大工作。”萧寒把名片递给他。
　　“您是怎么认识小衫的”易信问。
　　“她在我住的公寓工作过……”萧寒说了前因，只是把小衫被诬陷导致丢了工作的事隐去不说。
　　“……她是个好孩子，我决定要帮她。”萧寒说：“你们的医药费，我本来是没有义务的。”
　　易信咬了咬牙，艰难地说：“我会还给你的，我不能这样欠你人情。”
　　“不必，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萧寒扶了扶眼镜，说：“我想要小衫的监护权，我想给她一个孩子应有的生活。”
　　“萧……萧寒，”易信望向眼前的女人，眼神中透出一丝哀切：“你有孩子吗？”
　　萧寒顿了一秒，说：“有过。”

　　给爸爸买什么好呢？看着超市里琳琅满目的东西，小衫犹豫不决。
　　医院附近的超市物价都高，一百块在这里买不了多少东西。何况这钱不是自己的，花着也不顺心，不能再欠萧寒的了，已经欠她很多很多了，小衫心想。
　　她最终挑了一盒钙粉，爸爸骨折了，应该会需要这个。
　　回到病房，小衫把钙粉冲了一包给爸爸喝，爸爸的表情有些凝重。
　　“小衫，”爸爸说：“你先住在萧老师家。”权衡再三，他决定，先让小衫住在萧寒家一段时间，如果小衫满意，再考虑抚养权的事。
　　为什么？小衫打着手语问。
　　“我们家里是不能再住了，我现在住院，你还要上学，住在萧老师家，是最合适的了。”爸爸说。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住一起？
　　“我们……”爸爸顿了一顿，笑道：“等我好了，我再来接你。”
　　“警方说过，等你伤好，必须送你去戒毒所，成功戒除了才能出来。”在此之前，萧寒告诉他。
　　“好的，但是请不要告诉小衫。”易信恳求道。
　　“放心，我知道的。”萧寒说。
　　爸爸，你一定要来接我。小衫打着手语，眼里噙着泪。
　　“你好好读书，我会接你回家的。”爸爸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小衫，”爸爸想了想，在她耳边小声说：“要是她对你动手动脚，摸你，打你，或者说一些让你不舒服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或者报警，知道吗？”
　　小衫摇摇头，萧寒是好人，她不会这样做的。
　　“傻孩子，这世上哪有什么好人。”易信叹一口气：“你千万要记住了，不能让她咬你的后颈，omega的腺体就在那，要是被alpha咬了腺体，就会被她标记了，你这辈子就算完了，听到了吗”
　　听到了。小衫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叩叩”，有人敲了两下门，一抬眼，是萧寒。
　　“你们还没吃吧，”萧寒说：“医院没什么好吃的，我从公寓的餐厅打包了两份饭。”
　　“您有心了。”易信笑道，他此时又换了副面孔，仿佛对萧寒很是放心。
　　“明天你还要上课吧？是不是这就要走了？”易信问小衫，眼睛却看向萧寒。明天是星期一。
　　“不着急，我想让小衫做个体检。”萧寒说，她掰开筷子递给小衫，“她昨天还有点发烧。”

　　一套项目做下来，结果是，小衫营养不良，低血糖。
　　萧寒特意问了医生，她不能说话是为什么，“我有听到她说梦话。”萧寒说。
　　“她的声带没有问题，”医生说：“这要从心理上找原因。”
　　也就是说，有可能是癔症，具体原因还不清楚。
　　“你是她妈妈，你还不清楚吗？”医生问。
　　小衫没做过体检，有些害怕，萧寒全程贴身陪着，自然被当成了她妈妈。
　　她不是我妈妈……小衫摇摇头，萧寒却只是笑着，不说话，小衫拉着她的手摇了摇：不解释一下吗？
　　萧寒却得寸进尺一般，“乖囡。”她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为什么不解释呢？她真的把我当成女儿了吗……带着这样的疑问，小衫跟萧寒回了家，在此之前，萧寒带她去原来的家打包了一些衣服、课本和书包。
　　上车的时候，萧寒依旧让她坐在副驾上，顺手帮她系安全带，小衫一抖，萧寒的手肘……碰到了她的胸。
　　偷偷看向萧寒，她脸色如常，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是我太敏感了吗？晚上，小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现在住在萧寒给自己准备好的房间里，房间很大，又干净，又漂亮，光是这一间，就比自己原先的家的客厅都大。
　　可是她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乱糟糟的，没有着落。
　　不知道萧寒睡了没有……抱着枕头，走到萧寒的房间门口，敲了几下门。
　　萧寒打开门，她穿着睡衣，眼镜也摘下来了：“小衫，你还没睡吗？”
　　小衫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萧寒，好像比平时更柔和了一点……萧寒让她进来：“睡不着吗？不习惯吗？”
　　心里很乱，小衫指了指自己的心。
　　“还是……想跟妈妈睡？”萧寒的目光，落到了小衫手里的枕头上。

　　萧寒的床，有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小衫像个小狗一样，自觉地嗅着那股冷香，被子、床单，都有她的味道，真好闻。而拥有这香味的人，就躺在自己身边。
　　萧寒的手臂环住了自己，她低叱道：“快睡觉！”她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妈妈那样，环抱着自己的孩子，在她怀里，小衫感到很平静，很安全，漂泊无依的心，在此刻尘埃落定。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以后还是不好再跟她睡了，萧寒心想。15岁的omega，身体开始发育，萧寒能闻到她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淡淡的，似兰花香。她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就是这幽香，让自己心神不定。
　　说到底，她们毕竟不是母女，而是没有血缘关系的alpha和omega。

　　到了早上，萧寒送小衫去上学，“你去上课，下午我来接你。”她摸摸小衫的脑袋，小孩头发长了，散在脑后：“带你去吃好吃的，再剪个头发。”
　　嗯。小衫眼神有些不舍，往教室走去。萧寒到办公室跟班主任说明了事由。
　　“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小衫的暂时监护人，有什么事可以打给我。”她对班主任说。
　　“明白了，”班主任说：“有您这样的家长，是小衫的幸运，她成绩其实不错的，要不是总得打工，早就进了实验班了。”
　　实验班，是最好的班级，优秀生都在那里。
　　“她以后不会再打工，我会督促她学习。”萧寒扶了扶眼镜，一脸认真。

　　早读时间，因为小衫无法出声，不用念书，在桌上埋头补作业。
　　“哑巴！”小建猛地一拍她后背：“你是不是被包养了”
　　包养？小衫用力摇头。我没有被包养。
　　“别骗我了！今早在校门口，有人看到你从豪车上下来，跟在个女人后面。”小建冲她揶揄地挤挤眼：“你这是要子承父业了”
　　爸爸易信以前是牛郎，头牌，这是镇上所有大人小孩都知道的事，所以他们动不动就拿这个来当话柄，笑话小衫。
　　小衫转过头去，不理会他。

　　今天跟往常一样上课，仿佛又跟往常不一样，小衫脑海里浮现出萧寒的笑颜：“带你去吃好吃的，再剪个头发。”带着这样美好的心情，小衫安心地听着课。
　　萧寒离开前，给她往饭卡里充了钱，中午，她拿着饭卡走进食堂，点了菜，坐在食堂的一角，她看了看周围的同学，坐直了身子。
　　我也是有妈妈的人了，她心想，也许以后一切都会顺利。
　　可惜事与愿违，小衫正吃着饭，萧御麟往这边来了，她故意挨着她坐下，看了看她盘子里的菜，笑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来食堂吃饭”
　　小衫嚼着东西的动作停下来，自上次呛水之后，她对萧御麟便有着恐惧感，她这样作乱，连老师都不敢管，肯定是个可怕的角色。
　　她想离开，左边是墙，右边是萧御麟，想从她身后走，两个小弟又站在她后面，一左一右，无处可逃。
　　“你躲什么？”见小衫一个劲往墙上靠，萧御麟有些不快：“以前看你穷，没让你交钱，听说你现在被包养了，那就补上吧？”萧御麟理所应当地朝她一伸手，不交“保护费”不让走。两小弟，小建和凯子，站旁边笑嘻嘻地看着她。
　　那手细长白净，还涂了指甲油，谁能想到长着这样一双手的人，是如此霸道的女生。
　　我没有钱。小衫摇摇头。
　　“摇什么头”萧御麟一挑眉：“你没钱拿什么吃饭”
　　“自己拿，还是要我搜？”她看着小衫，眼神如刀，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吞了：“要我搜，可就没这么好受了。”
　　小衫把饭卡给了她，萧御麟咧开嘴，天使般姣好的面容上，浮起了属于恶魔的笑：“这才乖嘛。”说着，她狠狠捏了一把她的脸，在上面留下几道红红的指印。
　　“呃！”小衫痛出声，他们则嬉笑着走了。他们刷她的卡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