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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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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的行军,那突如其来的第一场战役却于转眼间完结,如此的迅猛,竟连遮天蔽日的硝烟也未曾散去,满地尸横,在烈日下归于沉寂。征战的痕迹,也将在不久后随夜幕降临的严寒中渐渐地被消抹而去吧,而残留下的,却未必是伤痛的平和……
成也罢,败也罢,转念之间便要决出胜者。这才是与冥那所要的。长久以来不曾停息过的征战,仅是为了那一瞬间那荡激灵魂深处的震颤。
相信不久,首将阵亡,前沿失陷的消息便会如风般传遍罗成之国的每一颗沙砾。让它如影般弥散,如种子般发芽吧。而后,会怎样应战呢?集众之力吗?
那样最好不过。
“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要艰难很多了。瑟冥那,我们……”入夜的寒风钻入营帐,嘻戏着烛火,佚达的思虑随之而摇晃。
“我们也该分开了。去部署后续部队吧。”轻笑地低语,听似轻狂至极,恍如暮间的闲语。
“现在?这么快……”佚达的震惊非同小可。
“对。就这么快。”挑动着双眉,瑟冥那终于将不知停驻在何处的目光转向了佚达。
“……”也罢。这就是瑟冥那。速战速决,如破风之箭,这便是他一贯的作风。缓其势,反而会夺其锐。
“我会随时跟你联络的。”相信他,纵然一副不容人信任的姿态,然而佚达可以了解。遂然起身,步出帐外。
“也要适时地示示弱啊。”背后传来的笑语融入静寂的夜幕,是那样的阴寒不已。
仿佛完全失去了抵抗,洞开的门户任冥国大军长驱直入。无一物的阻挡,只有干旱的沙漠泛着耀眼的金色日光无限地向前延伸,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又是一种让人几欲绝望的行军,不过,首战告捷的大快人心成了一种坚强的支柱,支撑着疲而不散的军心,持续地进发。主将瑟冥那始终高深莫测的态度被嘴角那抹不曾隐匿的笑意渲染得深植人心,在这万里黄沙,寸草不生的赤焰荒漠也快速地入土生根,于跟随其后的万众心中源源不断的膨发、生长,生长成一种引领前行的坚毅之势。
狂肆的战乱之神,以己之力带动全军之势,确是当之无愧的封号。
透过一层轻纱,蓬车外的情势已然毫无遗漏的落入眼底,释忆再一次地感知到,自己,乃至狄那国的落败均是已定的必然,在瑟冥那决定攻打的那一刻,这一切,便已然注定。整个的狄那国均不足以抵挡这个男人那锐不可挡的气势,不,也许,根本就无人能挡。这个世界的灾难之神。然,绝不使用诡计,战前的宣告与战时的交锋,这一切,也许是种狂妄,却又不得不让人佩服。
持续的行进,似乎预知了什么,蓬车被安置在了军列的中央。不知情由的,当真以为是随军的恋人,被如此地庇护。
径直的前行,对于征战,似乎从不知迟疑。一连几日平静无战,终于,沙砾构筑的宏大城垒渐渐地被地平线推移至眼前,如此坚毅地矗立于风中,恍如攻而不破的守护之神,亿万的日月沙尘,亿万的斗转星移,时光之后,依旧是璨然不变的屹立于天幕之下。
罗成守护神——浮游之盾。罗成专司守护的攻略要地,迄今为止,尚无人得以破其盾而入。
某种亢奋在心底一点一滴地升腾,连日来的疲乏之气即被驱散而去,嗜战的血脉被敞开迎敌的“浮游之盾”的门扉激荡得不住地奔流。
几乎是毫不迟疑地,瑟冥那率大军长驱而入。预知此一战的兵士们体内那被乏味行军消磨而去的亢奋激情于迈入城门的那一刻毅然觉醒。铮铮铁骨,万里行进,为的就是拼死一战。
洞开城门的“浮游之盾”,要么成为一座丰碑,要么成为一个坟墓,而无论怎样,亲手为它刻上文字的人,都将是一马当先的不死战神——瑟冥那。
泰然而入,城门关闭之声震得天响,被四面绝壁反弹激荡,刹时,回声四起,震得人心涣散,震得草木皆兵。
兵刃在手,仍不住举目四顾。众人无暇顾盼之际,释忆无声地步出轻纱的蓬车,四伏的危机之中,自是如此独特的存在。
轻微的震响不易为人发觉的被空气中渐渐消隐的回声巧妙地掩盖,直指向毫无察觉的入侵者。
“小心头上。”瑟冥那不急不缓的嗓音适时的道破了隐匿的杀机,回声立时隐没。
语音未落之际,破空的鸣响已蓦然而至,猛然看清来袭之物当即挥刀相迎。从天而降的利箭汹涌来袭,如雨,似网。兵剑相挡的声响连成一片,阻挡的架势虽略显仓皇,却未有措手不及。
密集的箭势突如其来,纵然无法持久,杀伤力却非同一般,完全暴露成为箭靶的冥国大军伤亡自是难免。而释忆仍旧沉静一如既往,身边飞驰的利器均被铜墙铁壁般的四名战将一一抵挡而去,毫发无损。只是漠然地看。
如骤雨过后,箭势渐缓。异样的声响悄然融入余箭破空而来,传入瑟冥那的耳际,猛然地回转,挥手斩断已然欺于眼前的利器,来势之猛,脱力的箭头仍趁余势擦面而过,深埋入土。
一弓二矢!
听出空中的震响,惨叫声随即传来,寻声望去,飞速掠过的那另一支箭已然洞穿挺身阻挡的武将心胸,其势竟是丝毫不减,直指静立车前的释忆!
命悬一线,利器所指之人却是依旧沉静一如往昔,甚至毫无躲闪之意,冷眼看着直逼而来的致命武器,恍似看着一叶落英,轻笑,却显从容。
其余司职守护的战将来不及救援,只能眼睁睁看着,知道自己的生命将随着这一箭的命中而一同烟消云散。
就在箭刃即将碰触释忆面颊的一瞬间,突地一阵劲风袭来,脸庞一丝激痛,而后,利箭已然牢牢地钉入身后蓬车的木栏之中,箭尾仍不住地颤动,翎羽有声。定睛一看,一同钉入的,还有另一支弓箭。显然,是被利刃撩拨而至。
骏马嘶吼鸣于耳畔,刚一回头,“啪”,余光瞥见那个狂肆的身影欺于眼前,脸颊已然被一掌重重地掴过。晕眩的一刹那,身体失重感涌来,被同时搂上腰际的强有力的手臂带离而去。脸颊灼热的痛感传来之时,自己已被瑟冥那牢牢地禁锢于臂膀之间,随骏马疾驰。
之后一切的杀戮,都像是场梦境,只有脖颈间瑟冥那凶兽般冰冷的气息以及面颊上的痛楚足够真实。
动怒了。
清楚地感觉到紧缚自己的瑟冥那隐隐波动的气息。在那阴冷笑意地掩盖下,暗自汹涌的怒涛即将要掀起腥风雪雨吞噬一切了。
狙击不成的两支暗箭反而泄露了敌方主将的方位,策马飞驰,米凯拉猛然散发出夺目的寒光,举手之间,沙垒溃败,绝壁坍塌,隐没于壁内暗放冷箭的罗成兵士几近狼狈地跌出城垣,暴露在冥国大军眼前。无需受令,自然举刀相向,霎时间沙尘飞扬厮杀一片。并未就此停驻的瑟冥那仍旧纵马驰骋,手起肘落,映射出寒光一片,所到之处沙土迸裂,胆战心惊的震响之后,罗成守护战将的身影终于显现于飞散的沙尘之间。至此,方勒马拉缰,待尘埃散尽,包围之势已然尽显。八人,十二守护战将中的八人。五人一圈,三人外围。
有意思。
嗜战的血性冲击着心脉,这正是瑟冥那所要的。危及生死的危机才更能激发起体内隐藏的凶兽。
除去幻,只剩下了三人留守本殿。佚达呀,不要太不济才好啊。
暗自地笑着,三个高大的身影悄然地落入眼角的余光。猛然间,将怀中的释忆抛离而去,就在同一时间纵马疾驰,米凯拉的光芒乍然闪现。
转眼间的欺身上前逼于罗成战将的眼前,笑意乍现。被同时抛离而出的释忆不偏不倚地落入了紧追而至的三名守护战将手中,牢牢地接掌住他纤瘦的躯体。方才那洞穿心胸的一箭似乎已夺去了他们四人中一人的性命,只有三人的守卫却依旧尽忠。
立即,便有人调转马头,脱离外围直奔释忆而来。他们似乎认为被瑟冥那如此保护的他会成为击败那个凶神的一件法码。
交战立时在释忆身边展开,而毫无惧意的他只是任由三人轮番的守护,目光却于此刻悄然地落向一片杀戮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