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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 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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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时候路上并没有在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很快便平安的回到了城堡。在经历过了洁莉夫人无数次的询问之后我终于得以脱身回到卧室里睡觉,埃里克也恢复了平日里的那副冷漠的态度,并把自己所在卧室里不让任何人进入。
我躺在卧室的床上,在与狼群搏斗的时候我昏迷不醒,而现在处于这样安全舒适的情况下却又辗转反侧。在看到狼群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恐,但现在我发觉这种惊恐早已经不存在与表面,而是已经完全的深入骨髓,当我关灯的时候,卧室里的阴影中便到处浮现着那两者狼的绿色眼睛,当万籁俱静的时候,窗外狂风的呼啸便会变成狼的咆哮,即使闭上眼睛也无济于事,埃里克与野狼搏斗的场面会被在黑暗中更加闪亮的火焰吞噬,有的只是当时未曾感觉到的无助与颤栗,这种面对于生死之间的绝望,是在我来到这座城堡的路上都未曾体会过的。
我浅浅的睡了三个小时,便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我坐在床边,浑身冰冷,只能暗自祈求天亮。就在我即将再一次陷入脑海里混沌与恐惧的深渊之时,我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声响,仿佛是从楼上传来的一扇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我的楼上是洁莉夫人的卧室,所以我立刻开窗查看洁莉夫人是否出了什么意外,黑漆的夜色中只能看清洁莉夫人房间的窗户敞开着,我呼喊了几声,却都没有得到回应。
最终,就在当我重新回到床上躺下的时候,一个声音回答了我。那个声音是我之前已经描述过的,近似人声,却比人的声音更优美、更富有感染力的声音。从楼上敞开窗户的卧室中传出了一阵小提琴的声音。
是埃里克在拉琴。我毫不费力的就听出了他的运弓手法,我试探性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没有回答,却在反复的、轻和的演奏者一支优美的小夜曲。
我闭上了眼睛。被风送到我房间中来的小提琴曲被黑夜幻化成了人的轮廓,埃里克正站在我的床边演奏者那把我曾经为他演奏过的小提琴,即使我和他的技术天差地别,但此刻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希望复活了,并且有了保障,它熄灭了出现在我梦中的火光,驱散了狼群,抚平了墓地里的石碑和任何一处恐怖的地方,使梦境之中只剩下一片白色。
我睡着了,我不知道小提琴的声音持续了多长时间,梦境之中的白色逐渐被被一片金色的光芒所取代。
清晨已经来临了,而我正被它的第一缕阳光唤醒。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车夫已经在清洗和检查他的马车,走廊里传来佣人忙碌的脚步声和洒水清洗走廊的声音,这些声音预示着我必须离开温暖的床铺和充满阳光的房间,去厨房为埃里克取早餐。已经是上午的九点了,他一定是饿坏了。
我推门来到走廊上,迎面而来的浓浓的咖啡的香味和清爽的空气让我感到异常的愉快。我加快了脚步准备下楼,却又突然在楼梯的拐角停住了。联想到昨晚的小提琴声我必须先去洁莉夫人的房间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我猜想的一样,洁莉夫人并不在房间里。在靠窗边的一张扶手椅上坐着只穿着衬衣的埃里克。他的头倚靠在椅背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悄悄地朝着他走进了一些,他仍然安静地睡着,膝上放着那把小提琴,琴弓在他臂弯的边缘伴随着他的呼吸摇晃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掉在地上。我轻轻抽出了那根琴弓,他似乎有所察觉,但是并未惊醒,他把原本低垂的头换了个姿势,使得我能完全看清楚他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允许我直视着他的脸,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竟会如此的安逸,他沉静,从没有过表现出不在戒备状态的平和,但此时此刻他看起来却又是那么的轻松和愉快,仿佛只有在梦境的世界里才不会被任何东西所打扰、所伤害。阳光透过窗户洒满了房间,也存留了一些映射在他的脸上。这种画面往往在油画或者故事书中才能见到,但此刻却无比真实的呈现在我的眼前。
多么奇特的画面!他睡着,平和、安详、愉快。那个出没于黑夜中戴着白色面具的魔鬼去了哪里?那一缕金色的阳光之下,我只看到了一个沉睡的天使。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折射出的光线犹如天使脸上正闪耀出的光芒。
“早上好。”
他低沉的声音勒令我停止了一切遐想。
“.........我是来问您........要不要早餐?”
“不需要。”
他回答完就转身离开了房间,动作看上去一瘸一拐却十分敏捷。过了几分钟,当我刚刚回到厨房的时候,我听到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奇特的铃声。这阵铃声使得我们同时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那是车夫的召唤铃,先生可能要出去。”
洁莉夫人简单的解释了一句,然后催促着我们继续完成手里的工作。没有人再说什么,但是大家都沉默于一种恐慌而压抑的气氛中。我当然不理解这是为什么,只是奇怪于埃里克第一次拉零叫来了车夫。过了一会,车夫从楼上走下来回到了他的马车旁边,却没有等待埃里克,他径直跨上马离开,在他的披风被吹起的一瞬间我看到他的腰间似乎系着一个黑色的袋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装填的很满。
直到傍晚时分,车夫回来了。但却没有走进厨房,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埃里克独自呆在房间里,却并没有拉琴,也没有吃任何东西。当我忙完了手里的活计之后就按照梅格的请求坐在火炉旁边。
“克里斯汀,我告诉你一些秘密,你能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包括洁莉夫人吗?”
她说道,说话的时候她脸上那种不安的恐惧也传递给了我,但我仍然严肃的向她保证了。
“昨天晚上车夫出去把另一只狼也打死了,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看了一下它们的尸体。昨晚攻击你们狼的不是普通的野狼,而是一种被豢养并且训练的狼。”
我怔住了,她也停顿了一会,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
“相信我,克里斯汀。我从小在乡下长大,我的家里甚至就养过几只这样的狼,这种受到训练的狼守护领土的意识很强,不会随便乱跑,就算是一只走丢,也不可能两只同时跑到别人的家里。而你们被它们攻击,只能说明它们是被豢养他们的人故意投放到这里来的。”
“可是被谁呢?”
我问道,面对这样的一个故事我有些难以置信。
“那两只狼,它们的脖子下方都有一个相同的疤痕,是被烙印过的痕迹。那是......那是公爵所特有的徽章。”
我们沉默了许久,直到我回去睡觉的时候,梅格的这句话仍然在我的脑海里回荡。我推开窗户,窗外黑漆的夜色映射着跃入我脑海中一段早已经被忘却的回忆:车夫坐在马上,大声咆哮,我坐在他的旁边,听着我们对面的马车渐渐远去的声音。车夫看着我,额头上挂着大滴的汗珠。
那是一辆公爵的马车.........
马车上的人,是否也穿着和埃里克一样的装饰,或者是华贵的公爵服装,在车夫指着他马车的同时,他也坐在马车里注视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