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以绵延》离人心上秋

6、天才和白米饭

　　绵延看着工人把买来的家具陆续搬入家中，心中倒有几分泄气。这样自己就要和哥哥分房间住了，刚垂头丧气了没几分钟，她就立刻抬头满脸堆笑了，而且这笑容，委实有些诡异……
　　前几天，因为要把书房改造整理一下，以续就暂且睡在了绵延房间，本来绵延是要和爸爸妈妈睡的，可是从杭州回来以后，绵延就不答应了，“暖暖要睡自己的的床。”
　　“那样的话，暖暖要哥哥睡哪里呢？哥哥大了，不能和爸爸妈妈挤一张床。”封柌拉着女儿解释，估摸着绵延是不会让以续受委屈的。
　　“哥哥和暖暖挤呀。”绵延立刻回答，还很善解人意的补充，“爸爸痛痛，有暖暖挤着爸爸会不舒服的，暖暖还是和哥哥睡。”
　　“爸爸没事了，难道暖暖不喜欢爸爸了，不想和爸爸一起睡？”陈玮无奈，从不见得现在和九岁的小丫头解释男女避嫌之类的问题吧。
　　“我睡沙发吧，就几天没关系的。”以续出声，想着一直霸着小妹妹的床也的确不妥。
　　“哥哥不喜欢暖暖？不想和暖暖一起睡？”绵延转头，换了主语就原封不动的照搬了陈玮刚才的话问以续，陈玮在一旁听了都有些惊讶于女儿随机应变的能力之强，怎么以前就没看出自己的宝贝这么天才呢？
　　“不是，只是……那个……”以续的脸涨得微红，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言词。
　　“暖暖保证不会像爸爸那样睡相差的，不说梦话，不卷被子，挺多，就是小小地，踢踢被子。”绵延拉着以续的手直晃，以往同爸爸撒娇的功夫全部都用来对付以续。
　　陈玮在一旁听了一脸黑线，自己的丑事就这么被女儿口无遮拦地抖落出来了，无怪乎封柌早就侧头笑弯了腰。
　　想着两个都是孩子，也就由着他们一起睡了。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女，绵延对自己睡相的形容着实含蓄了点，于是就可怜了以续。
　　第二天早上，封柌去叫醒他们，就看着女儿把被子像春卷皮一样滚在了自己身上，唯独露出一条腿，大刺刺地横在了以续身上，立刻决定要快点给以续买张床。
　　去选家具的时候，绵延突然冒出了一句“我听哥哥说，喜欢大一点的床。”
　　“是吗？”封柌有些将信将疑，但思索了一会儿，觉得也有道理，“以续现在正在长身体，过不了多久就该长高很多了，干脆就直接买张大人床了。”
　　一锤定音，看着宽大无比的床，以续很想说出自己的疑问，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要张大床呢？
　　又是一个阳光无限明媚的早晨，封柌依然看见自己女儿的大腿横在了以续的身上，只不过这次的地点换在了以续的房间。封柌的嘴角不由有些抽搐，不错，这就是暖暖的小诡计，床买大点，两个人睡起来也舒服。
　　“陈绵延，起来。”封柌大吼一声，惊得以续立刻反射性的跳坐起来。封柌本想继续炮轰还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绵延，却看见以续的脸色一白，顿觉不好，忙拍着他的背安慰，“吓着了吧？是阿姨不好，别怕，放松放松。”
　　“啊……”绵延不紧不慢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依旧睡意惺忪，顺势拉住了以续的手，“哥哥不要怕，妈妈每天早上都是这样的，听听就习惯了。”
　　“哦，但是暖暖，你怎么会在这里？”以续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平复了有些增快的心率，转而询问绵延。
　　“大概……是晚上上厕所走错房间了吧。”绵延把被子蒙住头，闷闷的说了声。
　　“鬼才相信。”封柌的声音有迅速提高，想到以续陡然降下来，语调变得十分有趣，哪里来半点训人的威慑力？“以后不可以，女孩子要矜持一些知道吗？”
　　“金子？妈妈暖暖又不喜欢金子。”绵延不解，扑通一下翻身跃下床，准确无误的套上了粉嫩小拖鞋。
　　“总之，就是不可以和哥哥太黏糊。”封柌总结，又怕这样说了以续会多心难过，似乎有些为难的想向以续解释。
　　“阿姨，我明白矜持的意思，老师教过了。”以续微笑点头，拉住绵延说，“暖暖要乖乖，小公主都不会和男孩子太黏糊的，这样才能等到白马王子啊。”
　　“哥哥也觉得暖暖是公主吗？”绵延的眼中闪烁出异样的光芒，显然乐开了花，“那么哥哥做暖暖的王子好不好？”
　　“那要看暖暖乖不乖，哥哥不喜欢惹大人生气的公主。”以续笑眯眯的回答，拉着绵延的手去洗漱，“今天刷牙要一分钟啊，上上下下，仔细认真地刷。”
　　封柌在一旁风化，以续真的只比绵延大几岁吗？为什么哄起孩子来比自己还有一套？原来家里的可怕孩子，不只霸王女儿一个啊。
　　后来，逐步的，才越发体会到了以续的可怕……
　　以续会做饭，不止会做，用绵延的话来说，就是“宁可吃哥哥的做的白饭，也不喝妈妈熬的鸡汤。”
　　以续还会烫衣服，不止会烫，用陈玮的话来说，就是“我终于可以放心把一件衬衫留在家里烫，而不用送店里去了。”
　　封柌安慰自己，这孩子是受的苦太多，这么多年，是给锻炼出来了。但这么顾着家事，功课怕是要跟不上了，想着自己在这方面还是强项，就自告奋勇决定先帮他补习一下，以免转学换了教材跟不是班里的进度。
　　然而，绵延放学回家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数学试卷，“妈妈，妈妈，一百分哎，妈妈要奖励啊。”
　　封柌激动地抱着女儿，一时说不出话来，要知道，这可是女儿的第一个满分啊，可随即却听到绵延发问，“为什么哥哥一教，暖暖就会了，以前妈妈啰嗦了半天，暖暖还是不懂，原来是妈妈笨啊。”
　　到后来，看着以续的期中考试成绩单，门门科目最高分，封柌顿时发现，原来自己生了绵延这么个寻常调皮的丫头是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有这么聪明的孩子，做大人的也有压力啊。”封柌虚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冲着陈玮傻笑。
　　陈玮的嘴角牵动，心领神会，睫毛几乎不可见的颤动，“是啊，熟悉的压迫感，连这点，都很像某人。”
　　封柌看着碗里晶莹剔透的白米饭，才意识到了什么，“以续啊，小孩子是不可以做饭的哟，下次你就负责教会阿姨做。”
　　不可以像啊，不要因为这白米饭特别美味，几乎超过了鸡汤，就忘了它的寻常无殊。再怎么天资聪慧，也不能忘了，他依然只是个孩子，需要的是和所有孩子一样的关怀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