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苦海无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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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挡得住暴跳如雷的剑子仙迹，寒江雪自己也不例外，尤其她还不占理。
心魔瑟瑟发抖，十分没义气地缩了回去，独留寒江雪自己一个人面对剑子仙迹的怒吼。
佛剑到豁然之境找剑子的时候，后者正插着腰训着寒江雪。穆仙凤在一旁捧着茶战战兢兢，寒江雪耷拉着脑袋任凭剑子教训，察觉到佛剑到来，剑子才停下话语，喝了口茶润喉。
心魔又大胆地冒出头来，看着佛剑分说弱弱地喊：“大师救命啊——”虽然除了寒江雪，没有人能听见她说的话就是了。
寒江雪也一脸希冀地看向佛剑。然而对此情景，佛剑真的没什么资格插手此事，最多只能表示有要事找剑子一谈，剑子才勉强放过寒江雪，让她去屋子里等着，又叫仙凤看着她。
寒江雪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
“你太束缚她了。”佛剑说。
剑子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她还太小，而武林的水又太深了，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佛剑沉默，怪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
寒江雪也不算小了，不过和苦修多年的他们相比还有些差距，但……
算了，剑子老父亲的心理，他能理解，只是对于寒江雪来说，似乎不太能接受。
佛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和剑子谈论起了正事。
剑子道：“反正你也没了佛牒，不如留在豁然之境，让吾招待招待你可好？”
佛剑：“一如默言歆和穆仙凤？”
“耶，不能这么比。”
说着也就定下了。
屋内，寒江雪和穆仙凤大眼瞪小眼——寒江雪抓着窗边，一脚已经踩了上去，而穆仙凤正死死地抓着她衣角。
寒江雪一脸严肃：“仙凤，咱们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仙凤泫然欲泣：“是，可是好姐妹不能让彼此陷入困境之中啊！我与默言歆已被主人抛弃，承蒙剑子先生不弃，将我俩带回豁然之境，不然我们早就在外面不知流落至何种地步……剑子先生与我等有再造之恩，我万不敢让他失望呀！”
寒江雪：“……”她怎么以前没意识到自己的小姐妹又会眼泪攻势又是能言善道的？
心魔在一旁焦急地喊：“干脆打晕她算了！江雪，这会儿再不走，剑子就该来了！”
“你闭嘴！仙凤是随便能打的存在吗！”寒江雪在心里冲她怒吼。
穆仙凤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寒江雪头痛欲裂，全然未发现心魔表情瞬间变得狰狞可怖，趁她心烦意乱之时朝她扑去，融进她的躯体里。
全然的信任让仙凤并未察觉到，寒江雪藏在身侧的左手已高高扬起，就差迅雷一击……
“江雪，仙凤。”
屋外传来剑子的声音。
寒江雪瞬间收回了手，心魔离体，她清醒了过来。
穆仙凤急道：“江雪，快下来！剑子先生要来了！”
刚才发生得太快，她只觉得有一瞬间的恍神。现在好不容易恢复神智，又有些理不清楚头绪，分不清因果，只能下意识地收回了腿，被仙凤拉扯到一旁的桌子旁摁着坐下了。
她们刚摆出一副吃点心的模样，剑子就敲门了，仙凤赶紧去开门，见门外两道身影，有些诧异道：“剑子先生，佛剑大师！”
剑子冲她点了点头：“辛苦你了仙凤，江雪呢？”
穆仙凤赶紧打掩护：“回剑子先生，江雪好着呢。”
寒江雪捧着块点心忪怔出神，听见剑子的声音，才猛地清醒过来。
刚刚仙凤的两句称呼，第一句是“剑子先生”，第二句是什么来着？
——是“佛剑大师”！！
寒江雪手一抖，点心啪唧一声摔回了盘子里，赶紧把手擦了擦滚了出去。
剑子见寒江雪没跑很是满意，但一想起她不听话到处乱跑又忍不住拉下脸，最后只能半黑张脸说：“出来吃饭！”
“哦……”寒江雪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跟了出去，没敢看佛剑一眼。
佛剑看着寒江雪难得不活蹦乱跳，垂头丧气地跟在剑子身后时还有些不太习惯。
小姑娘跟着他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总是畏手畏脚的，但是跟剑子在一起，无论是张扬欢笑，还是垂头丧气，又或者是阳奉阴违地和剑子斗智斗勇……都不是他熟知的她。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太严肃了？
佛剑严肃地心想。
剑子已经把她提溜到饭桌上了，因为有佛剑的存在，穆仙凤只炒了几个素菜，但品相很好，依旧让人食指大动。
剑子仙迹唠唠叨叨地给她夹菜，寒江雪蔫了吧唧地听着，低头扒饭。
或许是看她太过可怜，佛剑扫了一眼桌面，把她喜欢吃的蘑菇朝她的方向推了推。
然而剑子沉浸于训话之中不能自拔，寒江雪虽然觉察到了，却不敢抬头对佛剑表示感谢，只能夹一块示意了一下自己知道了。
“多吃青菜！”剑子仙迹忍不住拔高声调。
寒江雪委屈巴巴地又夹了一筷子青菜。
穆仙凤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此情景，佛剑内心难得有了几分轻松愉快，就像他们还未入江湖时，剑子邀请他们一起给寒江雪过生辰，在格竹煎雪的院子里，寒江雪挖出了一坛子埋了多年的竹叶青时的心情一般——当然他没喝。
可惜江湖纷扰，也难得回到当时那般的心境了。
况且他也只想对寒江雪说，就算再他面前她没必要如此克制，能轻松地笑着就很好了。
寒江雪万万没想到，佛剑逗留在豁然之境对她来说居然是一种别样的煎熬。
好在剑子罚她抄书，佛剑又喜欢清净，他们大概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能见一眼。——但仍然是煎熬。
寒江雪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抄着《清静经》，心魔不喜欢这些东西，说看着就头疼，忍不住钻回了她的体内，但只要一有空闲，她就会在她耳边软磨硬泡地喊着要去见佛剑。
寒江雪一开始还会和她说两句不行，后来干脆懒得说了，只要心魔一唠叨就抄经，边抄还边大声地朗读，尤其是《清静经》，心魔不知为何最受不了。
拗不过寒江雪又厌恶听经，心魔只好闭嘴消停。
寒江雪过得十分不是滋味，只有剑子仙迹十分高兴：看看！他的师妹多爱学习啊！一看就知道以后能继承大道！
一天寒江雪照例在豁然之境清醒，心魔居然难得没吵她，甚至都没有出现，整个豁然之境显得十分安静。
她起床洗漱，除了仙凤还是看不到平时看到她就要拉着她一起练基础剑法的剑子仙迹，不由得心生疑惑。
她拉了拉穆仙凤：“仙凤，师兄呢？佛剑大师呢？”
仙凤给她端了一杯茶回忆了一下：“剑子先生和佛剑大师一早就走了，也没有说去哪里。”
“哎呀！”寒江雪顿时急得跳起，可又不知要往何处寻他们。
“别急啦江雪，剑子先生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仙凤赶紧安慰道。
寒江雪却始终觉得不安，低头连掐数指，脸色一变，忽地站起：“不行，有劫，我得去找他们！”
“江雪！”穆仙凤急了，“剑子先生说你不能出去！”
“仙凤，莫要拦我了！”
“江雪，听我一言，就一言！”穆仙凤拉着她飞快地说，“剑子先生和佛剑大师并非是等闲之辈，江雪不妨先等上一等，如果在今天之内他们其中一个没能回来，你再出去找寻，可好？”
寒江雪头痛欲裂却又无可奈何：“仙凤……”
穆仙凤每一次都说得有道理，她明明不想听，可理智却让她勉强点了点头：“……好罢，我便等一天。”
仙凤顿时又眉开眼笑了：“你饿了吗？我煮了馄饨，江雪吃吗？”
寒江雪垂头丧气地点头：“……吃。”
“那我去给你端一碗来！你等我哦！”仙凤欢快地跑了。
头又开始痛了，好像心魔又在她耳边碎碎念。寒江雪揉了揉太阳穴。吃完了再去抄经好了，她最近发现抄经其实也蛮有用的。
剑子仙迹直到天色蒙蒙亮才匆匆回来一趟，豁然之境内仍然亮着一盏灯，他心下一动，踏入居所，果然看见自家师妹等他的身影。
“师兄！”见他终于回来了，寒江雪松了一大口气，观其气色，又皱起眉头，“师兄，发生何事？你体内真气翻腾的很厉害。”
“……无事。”剑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还是不愿告诉她江湖之事。
寒江雪扁了扁嘴，也不再问。
“怎么不去睡觉？”剑子问。
“等你啊。”寒江雪说。
剑子“哈”地笑了一声：“你心底要是能把我这个师兄的份量拔高那么一点儿，师兄我或许就不会这么头疼了。”
说来说去不还是在说她不听话嘛，寒江雪翻了个白眼，岔开话题：“佛剑大师呢？”
“留在西佛国了。”
寒江雪皱眉：“西佛国是出了什么事吗？……不许说无事！”
剑子刚想说“无事”就被寒江雪堵了回去，却依旧没有停顿，从善如流地说：“有事。”但不说。
寒江雪：“……”
“好了，快回去睡觉！小女孩子是不能熬夜的！”剑子不愿再谈，摆出家长面孔，催她回去睡觉。
寒江雪冲着他办了个鬼脸，气冲冲地回了自己房间。
她一回到自己房间，就在着手考虑逃跑的事宜。沉寂了一天的心魔终于跑了出来：“早就叫你跑了，你非不听……不过现在去西佛国还来得及哦。”
寒江雪蹑手蹑脚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将需要之物收进自己的乾坤袖——其实之前她就趁仙凤不注意在做准备，比如刮搜了不少剑子储备的丹药草药之类的。
其间剑子来看她睡着了没有，她吓得赶紧滚上了床装睡，好在剑子匆匆看了一眼后又离开了豁然之境。她贴在门上听了听，又趴在窗口探了探，爬窗溜了。
出了豁然之境，心魔便出来了——在豁然之境里她一直缩头缩脑的。对她的存在，寒江雪目前仍然没有反应过来，或许她已有些许疑惑，却一直未能细思，这也多亏了心魔总是不动声色地引导她不往这个方向想。
心魔问：“我们去哪？”
寒江雪说：“西佛国。”
心魔又道：“这么远啊……要翻山越岭，还要穿过沙漠……”
寒江雪：“又不是没有走过。”
心魔：“上上一次是因为跟着佛剑，上一次是知道佛剑必定会在那儿，这一次虽然知晓，但却不一定确定等我们到了他是否还在那里。江雪啊，你追着佛剑到处跑来跑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寒江雪继续坚定地往西佛国的方向走着。
“我也不知道。”她终于走累了，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才回答心魔的问题。
或许执着已经成了习惯，又或许因为喜欢而执着，又或者两者都有。寒江雪的路是佛剑指引的，她的路上一直会有佛剑的身影。
心魔终于笑了：“那便为他一直执着下去吧。”
寒江雪没有察觉出心魔语气中的奇怪之处，只敷衍地点了点头，喝了几口水便继续赶路。
心魔感受着力量逐渐变得强大，在寒江雪看不到的地方，笑容也逐渐得意起来。
世人都有执着，但偏执到头了，就会变成痴妄，痴妄，向来是心魔的本源，心魔，是修者最大的阻碍。
剑子仙迹希望自己的师妹在修行的路上一路坦途，因此为她的剑取名为“断妄”。然而寒江雪并没有察觉到剑子仙迹的苦心。
寒江雪太迟钝了，迟钝到容易被她引导利用。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吧？心魔不厚道地心想。
反正她就是她，她也是她，谁主谁次，又有什么区别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苦海无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