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叔记》格飞

16、收稻子

　　早上七点钟，苏剑飞起床下楼时，发现屈琛妍的房门已经打开了。里面却没看到有动静。

　　山里早上天凉，他在身上披了一件长袖衬衫。

　　走到楼下准备吃早餐时，也没看到她，连外婆也不见人影。

　　他心里不由得纳闷，这个家伙平常不睡到八九点钟是不会看到她的人影的，这么一大早跑哪去了。

　　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间陈伊静风风火火走了进来，“苏大哥，你快去看看，屈琛妍怎么跑到地里干起活来了......”

　　什么？她竟然真的干上了？

　　苏剑飞放下手里的包子，跟着陈伊静走了出去。

　　只见昨天他们一起聊天的那个地方，屈琛妍带了斗笠，手里握把镰刀，正弯着腰在那里像模像样地割稻子。

　　外婆站在田埂上，时不时的在指点她镰刀应该要怎么挥，手要怎么固定住稻子。

　　“你还不去帮帮你媳妇儿，好意思让她一个人在那忙活？”看到苏剑飞走过来，外婆命令道。

　　媳妇儿？前天都还只是女朋友，这一下子就变成媳妇儿了？

　　“外婆，不用了，”屈琛妍抬起头来对着外婆甜甜地一笑，额头上脸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这是我们昨天打的赌，要我一个人做完才算数。”

　　苏剑飞走了过去。

　　“你还真的干上了？”

　　“你以为我是开玩笑啊，等下你安排人来打谷子就好了。”

　　屈琛妍擦了把脸上的汗，边说边割稻子，突然哎哟一声，伸手到脖子上摸了一个东西下来，一看，竟然是一个虫子。她吓得赶紧扔到了地上，用镰刀刀背去敲。

　　“诶，别敲.....”

　　屈琛妍的刀背早已将那个虫子敲得粉身碎骨，她还正自得意，突然间一股难闻的味道弥漫开来，又辣又呛鼻。她赶紧掩上了鼻子。

　　“我正要跟你说，那是臭花虫......”

　　“管它是什么，现在本姑娘我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屈琛妍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好了，知道你不好惹了，成不成。”苏剑飞将身上的长袖衬衫脱了下来，扔给她，“穿上。”

　　“干嘛，你还嫌我不够热啊。”

　　“你看看你手上......”苏剑飞指了指她的手。

　　屈琛妍低头一看，雪白的手背上，胳膊上已经全是细小的血痕。

　　“咦，怎么会这样呢？我都没注意到。”

　　“被禾叶划伤的，穿上长袖就不会了......”苏剑飞说，“出汗多注意多喝水，要不小心中暑。”

　　往回走时，陈伊静在旁边说：“她这是干嘛？要不要找人过来帮帮忙？”说完，又望了一眼还在埋头苦干的屈琛妍。

　　“不用了，”苏剑飞头也不回地走着，“不用管她，现在她是趁着这股新鲜好奇劲，等这股劲头消了，她自然就不干了......”

　　嘴里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心里却不禁又一次被这个年轻姑娘给震动了。

　　中午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好了，苏剑飞和外婆还有陈伊静围着桌子却还没有动筷子。
　　“先吃吧，外婆。”苏剑飞给外婆夹了一块炖得烂烂的鸡肉，“小静都已经去叫过她几次了，不等她了，我们先吃吧。”

　　“那怎么行？”外婆瞪了苏剑飞一眼，“没有在外做工的人还没回来，家里人就动筷子的规矩。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和人家打赌，让人家一个城里姑娘去受这个苦，到时候把她累倒了看你怎么办？”

　　陈伊静在旁边说，“我刚才去叫过她了，她说让我们先吃，要不我再去看看？”

　　苏剑飞把筷子放了下来：“还是我去吧。”

　　正准备起身，屈琛妍已经耷拉着双手走进来了。

　　她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搁在一边，就瘫坐在了椅子上。

　　“哎呀妈呀，真的是累死我了。”屈琛妍吐了一口长气后，说道，“现在我是真的明白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含义了。”

　　陈伊静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她的面前。

　　“谢谢，谢谢。”屈琛妍一边说，一边咕嘟咕嘟将那杯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苏剑飞望着她，她衣服基本都湿透了，脸上到处都是汗，头发也被汗湿透了，粘成了一绺一绺的贴在了额头上。

　　“外婆你看——”屈琛妍伸出双手。

　　外婆看时，只见白皙的手心里打了几个好大的血泡。

　　“哎哟，这可把你给累坏了，上午已经做得很好了，要不咱们下午就别去了。外婆判你赢了，好不好？这哪里是你一个城里孩子该干的活哟。” 外婆抚着她的手心，心疼地说。

　　“那不行，我说到就要做到。”屈琛妍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指了指苏剑飞，“一定要让那个家伙心服口服。”

　　苏剑飞笑了笑，“对了，就应该这样，现在割了多少了？”

　　“割了差不多一半了。”屈琛妍嘴里吃着东西，呜呜咽咽地说。

　　“呆会我就让你去打谷子，”苏剑飞看了看手表，“那你可得要加油了，现在都已经两点半了，你还有一半的地没割，还要将谷子扛回来。要不干脆认输得了，就不用受这个苦了。”

　　“休想，你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屈琛妍扒完最后一口饭，又将斗笠戴了起来。

　　已经日落西山，还好晚上的月色很好，和白天也差不了多少。

　　任凭陈伊静去喊了多少，屈琛妍却没有回来吃晚饭，只知道在田里挥汗如雨地劳作着。

　　苏剑飞和外婆都走了出来，望着在田里的屈琛妍。

　　打谷子的人已经回去吃饭了，地里只剩下了屈琛妍一个人。

　　田里的稻子已经快割完了，但看得出来她的体力明显已经透支，每割两刀，就站起身来捶捶腰。

　　看来自己还真是低估她了，苏剑飞心里想，真没想到屈建文竟然养出了这样一个好女儿。

　　那一瞬间，苏剑飞好像突然看到了当年那个每天早上第一个来到办公室，每天晚上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自己。

　　“妍妍过来。”外婆向她招呼道。

　　“外婆，我割完这把就过来。”屈琛妍应来一声，加快了手里的速度。

　　在将那两蔸稻子割倒放好后，屈琛妍拖沓着脚步走了过来，神色已经疲乏之极。

　　外婆疼惜地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又将她被汗沾湿透了的头发理到一边。

　　然后将手里提着的保温盒和一壶水递给她：“你不回来吃饭，我给你带过来了，歇歇，先吃点吧。”

　　屈琛妍打开保温盒，深深吸了一口气，“哇，真香。”

　　苏剑飞望了望她，她也望见了苏剑飞，向他嫣然一笑：“怎么样？我行吧。”

　　“你行。”苏剑飞心服口服地说，“要不等下那些收好的谷子让别人带回去吧。”

　　“那不行，”屈琛妍连忙说，“要做就要做完，你要记住你说的话才成。”

　　“我猜你这辈子只要认定了的事情都不会放手的，是不是？倔丫头。”苏剑飞望着她，感情很复杂，是赞赏？是疼惜？还是她让自己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屈琛妍有些愕然，“我小时候我爸经常这样子叫我。”

　　回去后，苏剑飞拨通了周涵敏的电话：“涵敏，你和我说说现在波恩的具体情况......”

　　晚上十二点钟，屈琛妍拖着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从浴室挨到了床边。

　　身体陷入到柔软的被褥里的时候，她竟然忍不住快乐地□□了起来。

　　实在是太累了，刚才在忙的时候，憋着一口气没感觉到，现在冲完凉后感觉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

　　最后那几袋谷子自己实在是没力气扛了，是自己一步一步从地上拖拉着拽到旁边的粮食运输车边的。

　　现在手上的血泡在火辣辣地疼，同时身上的皮肤也开始燥痛，她勉强翻了个身，伸手勾到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有几个未接电话，是周涵敏打过来的，还有一条未读信息，也是周涵敏发过来的：妍妍，你真行，没想到苏剑飞真的被你请动了，他刚才打电话问我公司的情况了。董事长没看错人，你是最棒的。公司情况越来越糟了，乱成了一锅粥，我都快撑不下去了，现在波恩公司有救了。

　　回短信的时候，她打了几个字，感觉身体脑袋越来越不听使唤，头一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