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叔记》格飞

17、说过的话

　　农场宿舍的夫妻房内，一大清早，刘军眼睛还没睁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开始唱起那首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了的歌。

　　刘军用被子蒙住头不去理它。

　　过了一会，手机停了，就在他以为已经躲过一劫时，手机又哇啦哇啦唱了起来。旁边的老婆踢了他一脚：“还不接一下，都被吵死了。”

　　他掀开被子，呼地一下坐起来，也没仔细看，接起来就骂：“这大清早的，你是不是有病啊？”

　　那边却时陈伊静的声音：“刘副总，苏总让你到他那去一趟，越快越好。”

　　在他手忙脚乱忙着穿衣服的时候，他老婆一边揉着眼睛起来忙着替他做早餐，一边埋怨：“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么一大清早就像催命似的催。”

　　“不用费力了，我现在马上就要赶过去，苏总定的规矩，接到电话后15分钟之内必须要见到人，要不然肯定严惩不贷。”

　　刘军为苏剑飞分辨道，不知道怎么的，他特别佩服这个比他还小了十来岁的老大，一点也容不得别人质疑他。

　　“这苏总啊，什么都好，就是太严格了，平常看这人斯斯文文的，一副书生模样，见人都是含着笑说话的，谁会料到他要求会这么高呢？”

　　“废话，不是严格要求，大家能够赚得到钱么？再说，他又不是只要求别人，他自己也是一样。有天开会，因为去客户那里出差回来迟了，他愣是自己罚站了半个小时，还写了检讨，交了两千块钱罚款。”刘军一边说，一边拿了车钥匙往外跑去。

　　难道是因为自己被客户投诉了？还是最近出的货出了问题？在车上时刘军心里不禁有些惴惴不，脚上不自觉地加大了油门。

　　来到苏家院子时，苏剑飞已经准备出门了，看到他，简单打了个招呼后说：“如果我要离开几个月，公司里的事情你能够搞得定吗？”

　　李军一路走过来都担着心，生怕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做错了被叫过来挨训，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跟着你学这么久了，日常的运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李军有些迟疑，心里有些患得患失，“但是复杂特殊的事情的话，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没底。”

　　“没关系，做多几次就会了。”苏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手去做，出了什么问题我担着，再说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XH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门诊部，鬓发苍白的程教授戴着眼镜仔细看了检验报告单，沉吟了一会，对坐在面前的苏剑飞说：“唔，这次检查结果还不错。”

　　苏剑飞松了一口气，每隔两个月来到这里时，他总有一种做学生时等着老师发试卷宣布考试成绩的感觉。

　　“但是你还是要注意，这个免疫力检查的结果显示你的抵抗力有下降，是不是最近劳累了？”

　　“还好，或许是最近睡眠质量不太好，睡不深。”
　　“唔，这说得过去，如果长时间休息不好的，开点安定也可以的，睡不好比安定本身的副作用要更大。”

　　“好，我再看看。” 苏剑飞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问道：“程教授，我现在的情况如果稍微劳累一点有没有关系？”

　　“怎么了？”程教授抬头从眼镜上方望着他，“又坐不住了？”

　　“那倒不是，我答应了一个朋友，要帮他一个忙，可能会花几个月时间。”

　　“那得要看你这个忙到底是什么样的，你现在的情况其实是在维持一个脆弱的平衡。我建议你的话，还是维持现状最好。”程教授语气严厉了起来，“之前你搞那个农场的时候。我不是劝过你吗？你不听，结果差点弄得复发。”

　　“这次我话说得太满，已经答应人家了。”

　　程教授望着他，耐心地说：“你是我所有病人我最欣赏的一个，也是花心思最多的一个，身体是你自己的，怎么决定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作为过来人，我还是劝你要量力而行。

　　“那我再考虑一下吧。”苏剑飞应道。

　　回到家里，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

　　走进家门，发现屈琛妍正在陪外婆聊天。

　　经过一晚的休息，屈琛妍精神好了很多，只是脸上还是身上的皮肤由于暴晒，都已经得红通通的，两只手上也有很多禾叶划上的伤口。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之间发现这个姑娘可爱起来了，是啊，她胡搅蛮缠，古灵精怪，和自己喜欢的类型相差太远，怎么会突然对她有好感了呢？为什么每次看到她就喜欢逗她生气，是因为自己喜欢看她生气时的样子吗？连外婆都说自从小妍在这里后，自己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多了。

　　还有这次自己为什么又想要重新卷入到那个是非之地去呢？自己不是已经发誓要远离这些了吗？到底是因为自己对她的许诺还是因为她这个人？

　　难道自己是喜欢上她了？那不可能，苏剑飞想着想着自己摇了摇头，和小雅的一段感情，已经消耗掉了自己所有的激情和对爱情的幻想，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喜欢上任何人了。

　　看到苏剑飞走了进来，她连忙迎了上来：“你总算可回来了。我今天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钟，实在是把我给累坏了。”

　　喊了一声外婆之后，苏剑飞问屈琛妍：“现在感觉怎么样？吃饭了没有？”

　　“刚才吃过，现在感觉精神百倍，再去收他个几亩地不成半点问题。”屈琛妍得意洋洋地说，“昨天我表现得怎么样？不错吧。”

　　说完又去坐到外婆旁边，帮外婆捶着腿，说：“连外婆都夸我呢？不信你自己问外婆。”

　　外婆笑眯眯地说：“妍妍不错，是把好手。你比剑飞刚坐农活的时候要强多了，他呀，那时候总嫌这里脏，那里脏，然后时不时的又一会说要去喝水了，一会又要去上厕所了......这孩子没你踏实。”

　　“你听到了，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外婆说的。”屈琛妍得意地说。

　　“好，好......算你厉害，行不行？外婆看你是客人，和你客套几句，你就高兴得找不到北了。”

　　“你们小两口就拌嘴吧。”外婆看他们两个闹得有趣，便不想再打搅他们，“我去菜园子里摘点菜来，晚饭时炒来吃。”

　　“没有人会乐意承认自己不行的，我就当你是嫉妒我了。”屈琛妍快活地说，“那你自己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SZ待会儿我还有个小礼物送给你......”

　　“去深圳干什么我没说要去深圳啊。”

　　“什么？”屈琛妍本来还笑得甜甜的，听到这句话，笑容一下子凝结在了脸上，“你不是说过，只要我能够做到，你就和我回波恩的吗？你说话不算数吗？”

　　说到后来她急起来了，想起自己昨天辛辛苦苦，拼死拼活，声音不由得哽咽了起来，眼睛里也开始有了泪花。

　　苏剑飞硬起心来不去理会，“我没有说话不算数，我当时是说如果你做到了，到时候再说。你仔细回想一下，当时我是不是这样说的。对，你是做到了，但是考虑之后，我不想去。我并没有说话不算数。”

　　在说到不字的时候，他语气特地加重了一些。

　　屈琛妍仔细一想，当时他确实就是这么说的，自己当时太相信他的人品了，没有讲话说死。这个可恨的家伙，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现在要是有把刀的话，本姑娘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抽筋剥皮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可是心里想得狠，嘴上却找不到半句话来反驳他，她气得浑身乱颤。

　　好半晌，她才平复了一点，“这就是你的答复？你真的打算见死不救？”屈琛妍含泪望着他，“枉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是你自己太天真了。”

　　“好，苏剑飞，我算是看透你了，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你这个......我恨死你了......”屈琛妍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求你半个字，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一面，你比武叔他们还要坏。”

　　说完怒气冲冲的冲上了楼，苏剑飞无力地瘫坐到了椅子里。这是为什么？为什么看到她流泪的时候反而自己变得心痛起来？

　　几分钟后，屈琛妍拖着箱子从楼上踢踢踏踏走了下来，在下台阶的时候，她用力提了一下，面露痛苦之色，想必是又碰到了昨天手上打的血泡。

　　苏剑飞伸出手去想去帮一把，但是脚终久没有踏出去。

　　屋外只听到外婆的声音说：“妍妍，这么晚了，快吃饭了，你要去哪？”

　　外面屈琛妍似乎犹豫了一下，苏剑飞走出去看时，只听到屈琛妍勉强对外婆一笑：“外婆，我不吃了，家里有点急事，我先回去了......”

　　说着说着，眼泪又是夺眶而出，她伸手擦了一把眼泪，掩面拖着箱子急急忙忙的走了。
　　外婆连忙向苏剑飞走来，手里还拿着刚从菜园子里摘下的豆角，走到他面前，推了他一把：“你又怎么惹人家姑娘生气了？还在这里发什么愣，还不快去追人家......”

　　苏剑飞摇了摇头，嗓音低沉：“不用去追了，她不会再回来的了。”

　　外婆急了：“这么好的姑娘，你要到哪里去找去？你再不去追，外婆可要进去拿拐杖打你了......”说着，就要进去寻拐杖。

　　苏剑飞怕她摔倒，赶紧扶住了她：“外婆，她是屈建文的女儿.....”
　　“什么？”外婆问道，一惊，手里的豆角茄子全部都掉在了地上。

　　苏剑飞扶着她慢慢地坐了下来。

　　“都是造孽啊。”外婆失魂落魄地说，“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偏偏就是他的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