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相泽老师是反派》真木

23、第 23 章

　　灯光打开的时候，照亮了屋内的残忍。

　　昏迷的病人已经消失不见，唯有凌乱的被褥证明上面曾经睡过一个人，然而□□涸鲜血染成褐色的床单，又不得不让人担忧那个人的处境。

　　相泽消太感觉手脚冰凉，心脏猛地钝跳了两下，连唇上的血色也消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副被理智维持的躯壳还好好站在那。

　　正是这点理智，提醒相泽消太刚才自己做了些什么。

　　“该死。”欧尔麦特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一拳打在墙上，却听见咔嚓一声，房内的灯光闪了闪，旋即暗了下来。

　　“……”

　　屋内紧跟着也沉默了下来。相泽消太有些庆幸之前他关了门，因此意外地多了点调整表情与思绪的时间，他不得不用这点空隙思考死柄木弔最后那个手势的含义，但无意间对上欧尔麦特的视线时，那双沉静的蓝色眸子仿佛一眼看穿了他所有的犹疑。

　　惊与惧像是敲击古钟的钟锤，相泽消太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在剧烈跳动，被N0.1英雄的气势锁定，相泽消太几乎忍不住要夺门而逃。

　　但他意外地没有像那个时候一样，感受到那份明显的杀意，所以相泽消太还能勉强维持住冷静，好好地站在欧尔麦特旁边。

　　谁能想到欧尔麦特会一把抱了上来。

　　男人精瘦的手臂锢着他，他将头埋在相泽消太的颈间，声音闷得像是尘封已久的古匣开启时的声音：“抱歉。”

　　他知道了。欧尔麦特知道这些鲜血是因他而流的。

　　这个念头就像本能一般的冒了出来，相泽消太张了张嘴，可他不知道现在应该提出对这个拥抱的疑问，还是对自己做过的事给出解释。但欧尔麦特哪一个都没有时间倾听，他刚刚将手松开，病房的门便被不算温柔的力量推开了。

　　“你们怎么不开灯？”麦克看着眼前的昏暗，下意识地询问道。

　　”啊这个……”回想起刚才一拳打碎了什么，欧尔麦特顿时忍不住尴尬。

　　但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心急如焚的麦克直接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将屋内点亮。

　　“嘶……”麦克忍不住吸了口冷气，更大的惊恐声，从他身后传来：“这是怎么回事！”

　　麦克身后，还有医院的保安以及常驻在内的英雄们，他们显然知道昨日闹得满城风雨的勒索，也知道住在这间病房里的人是谁，然而床上仅留的血迹足够证明那些不好的预感。

　　不知名的英雄忍不住问道：“13号不在这，难不成他……”

　　即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心底的那一丝幻象被人击破后，相泽消太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发颤，挨得极近的瘦弱男人像是察觉到他的失常，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血迹斑驳的床上时，悄悄握了握他的手。

　　节骨分明的指间传来心脏的鼓动，仿佛蝴蝶亲吻过他的掌心，仅仅落下一点余温后就翩然离去，却将相泽消太那些无法说出口的恐惧烧得干干净净，他差点不由自主地曲了指，想留下这点眷念。

　　不幸的是相泽消太有足够自豪的自制力，他像是没有察觉到手上的重量一样面色如常，前提是忽略掉以麦克那大嗓门唤了几声后，相泽消太还是没回过神外：“Eraser·Head？Eraser·Head！"

　　“……”相泽消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看向麦克，问：“怎么了？”

　　“喂！不要随便发呆啊，这可一点都不像你。”麦克颇有些急躁地抱怨了一句，然后说：“我留下来解释刚才的事情，你先送欧鲁回家吧，如何？”

　　欧鲁——应该指的是欧尔麦特吧，相泽消太反应过来，身旁这个瘦弱的男人恐怕被当成了无辜卷入战斗的倒霉病人，而麦克随意给欧尔麦特取了一个名字。

　　“欧鲁？"没有听麦克说话的不止相泽消太一个，被随意取了名字的高个子男人歪着头表达了自己的疑问，紧接着就被相泽消太拉了拉，相泽消太点头应允道：“就这么办吧。”

　　麦克面不改色地将视线从相泽消太的小动作上收回，然后侧身让了让，这显然是他与其他英雄商量好的，在同事之间，英雄们这些小小的特权还是有的。

　　相泽消太和欧尔麦特走出医院大门，不远处的的液晶屏幕正好在播放昨日死柄木弔要挟欧尔麦特的画面——这种爆炸性的新闻不可能被新闻媒体错过，没有添油加醋就已经算是有职业操守了。

　　“死柄木君要拿绿谷换你的一条手臂？”相泽消太驻足，他看着屏幕上死柄木弔吐出来胁迫之语，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他虽然知道死柄木弔大费周章地将他与绿谷出久带走，不可能单纯的是让他杀一个人，但真正知道死柄木弔有多么嚣张时，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愧意：“对不起，要是当时我保护好学生们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欧尔麦特一怔，他没想到相泽消太会道歉，不过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在usj事后的独处，以往中间或多或少掺和了不少事进来，等他们在种种因素下共处时，这件事已经成了无法提及的伤痛——因为无论以哪种方式收尾，他们二人都会有一方重伤。

　　“不对！”欧尔麦特几乎是条件反射似地否认，年长者像是生怕再度失去相泽消太的信任一样，手舞足蹈地解释：“硬要说的话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毕竟我曾经拜托你不要参与这场教学活动，结果失约的人反而是我——况且，谁又能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场袭击。"

　　"你不是知道吗。“相泽消太笃定地打断了他的话。

　　“呃？”欧尔麦特一怔，骤然反应过来：如果说用预感和名声敷衍掉根津校长的话，和他一起经历过那些相泽消太，恐怕就没办法这么糊弄过去了。

　　他偷偷看了眼身边的人，两人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相泽消太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情。欧尔麦特依稀记得这个问题相泽消太曾经问过，可他现在依旧无法将那个答案告诉相泽消太。

　　然而欧尔麦特忘记上次是怎么回答相泽消太的了，那次更像是后者自己没有要这个答案，而现在几乎在生死间徘徊过后，又怎么能接受欧尔麦特随意将话题带过去。

　　果然，见他不答，相泽消太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停顿一样，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绿谷同学知道你的这幅模样，他想必和你关系不一样吧？我并不是有意打听你的私事，但是，你知道他也被死柄木君带走了，他现在……万一死柄木君知道了他与你的关系，不愿放人，你打算怎么办？”

　　死柄木弔确实知道绿谷出久与他的关系。欧尔麦特的话到嘴边又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岔开了这个话题，询问他未尽的话语：“绿谷少年他现在怎么样，你见到他了吗？”

　　“见过一次，透过视频连接。”相泽消太见他注意到后，犹豫了一下，也没打算对欧尔麦特隐瞒，说：“他……他被死柄木弔断了拇指，本意是我这次回去后再为他接上，但现在……”

　　但现在死柄木弔说，将他还了回去，相泽消太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死柄木弔的一时戏言，扭头就将刚才英雄们的出手当做谈崩的信号，最后还给他们一具少年的尸体。

　　可没想到欧尔麦特笃定地摇了摇头，说：“不会的，死柄木弔是想从根本上打败我，包括我的……如果他想对绿谷少年下手，那根指头早就该伴随那段影像一起公开，而不是仅仅提到他的名字。”

　　这份肯定的语气引得相泽消太侧目，不论情境与否这种信心确实能给人一种莫名的鼓励，况且除了这种盲目的乐天想法，相泽消太也没了别的法子。

　　他微微低头，将鼻梁以下的部分全都缩在了拘捕武器当中：“抱歉，我也没能打听到绿谷出久的下落。”

　　“请别这么说——”欧尔麦特下意识地反驳，但原本可以张口即来的安慰话语想对相泽消太说出口时，又像是被本能卡了壳。

　　欧尔麦特能够真真切切地记得黑发教师不需要他多余的宽慰，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免这样会让他感到不快的话语，即使为无助者传递信念与希望是欧尔麦特一向的工作，而相泽消太也做出这个欧尔麦特秒懂的动作。

　　但偏巧是相泽消太他才不愿意这么做。欧尔麦特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甚至能听到耳畔传来小小的吞咽声，为了抑制这份紧张，他不自觉地弯曲了五指：“不如，你暂时搬到我那边住吧？”

　　低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相泽消太的头顶上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他抬起头，露出一副完全没跟上的表情：“……哈？”

　　“那个、虽然你回来了，但是死柄木弔依旧有可能对你下手不是？”欧尔麦特能够感觉到手心里的汗液，前后毫无逻辑的话语像极了当年的情形，即使是因为完全不同的原因，但他发现心脏的律动跳得异常的频繁与熟悉后，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况况况且，就算知道你被绑架的人不多，可警方校方他们全都知道，现在又这么轻易地回来了。恐怕在事情结束，我是指抓到主谋或者找到证据之前，都不会放下心来吧。”

　　这倒是实话。相泽消太已经做好了这段时间在警方或者其他英雄的陪同下进行工作日常的心理准备了，然而欧尔麦特的这句话，就像是打算用自己的名声为他谋一个特权一样。

　　相泽消太不由自主地抬起头，但他看见欧尔麦特的表情时，大脑顿时宕了机。

　　很难想象紧张期待以及……几分相泽消太希望是他理解错误的羞怯，会组合在这个二米的高个子男人脸上，但连夜色也掩饰不了的脸红几乎在疯狂对他的理解说yes，活似个怀春……相泽消太赶紧止住了这个会被自己也秀到的形容词，却不得不接受欧尔麦特小心翼翼瞄过来的眼神：“就、你也不想一直被人监视着生活吧？”

　　相泽消太停顿了数秒，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先换个表情再和我说话。”

　　连反应都是一模一样的，欧尔麦特差点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