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相泽老师是反派》真木

11、第 11 章

　　当相泽消太从医院的清创室走出来时，守在外面的人就已换了副模样。

　　“检查完了吗？”眼看黑发的教师低头没有注意到他，欧尔麦特不得不出声提醒道。

　　相泽消太闻声一愣，他的视线从检查申请单上移开，便看见蔫了一身肌肉的NO.1英雄，正坐在清创室外对面的等候席上，看见他的视线时，欧尔麦特冲相泽消太露出了招牌似的笑容，也不知道等了他多久。

　　或者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等的。

　　欧尔麦特虽然说过他会来，但相泽消太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他瞥过一眼，身着警服的影子已经消失在附近，大概因为欧尔麦特的出现，而放心地将他托付给NO.1英雄。可这种操作既不合理也不符合流程，而欧尔麦特亦不像用英雄名声谋取便利的人。

　　惊讶和疑惑被很好地掩于眼底，相泽消太自然地坐在欧尔麦特旁边的椅子上，回答道：“脖子上的只是皮外伤，刚才做了包扎，之后等周一上课拜托治愈女郎应该就没事了。”

　　“那眼睛呢？”欧尔麦特担忧地看着相泽消太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NO.1英雄过于明显的情感，反而弄得主人不太好意思，尴尬地别过脸去。

　　“检查还没做，但应该没太大问题。”相泽消太晃了晃手里的检查单。

　　“应该？怎么能这么说，现在还不赶紧去把检查做了。”欧尔麦特闻言，蹭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仿佛在训斥孩子的老父亲。

　　相泽消太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他低头本想掩去笑意，却在欧尔麦特不依不饶的视线中败下阵来，抬头言辞凿凿地插上一刀子：“如果没记错的话，欧尔麦特先生，是你叫住我的。”

　　高大的男人神情固化在脸上，他挠了挠下巴，尴尬地笑着：“哈哈哈是吗？总而言之现在去吧，我陪你。”

　　人都站在他面前了，自然没有拒绝的必要，相泽消太也没废话，点了点头便起身，跟着欧尔麦特向楼梯间走去。

　　医院无论哪个时间段都有排着长队等待检查的人，相泽消太在之前拒绝了陪同警察插队的提议，此时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用检查单领一个排队号码，然后和欧尔麦特靠窗站着。

　　此时天空正在枯黄与昏暗的交接点，层叠的光芒打在欧尔麦特的身上，称得他的神色更加晦明难辨，令相泽消太无端想到，那时极夜散去后，欧尔麦特那张充满煞气的脸。

　　相泽消太莫名有点心悸，然而作俑者毫无自知，用一副自以为掩饰很好的样子偷瞄相泽消太，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屡次张嘴试图说些什么，但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做话题的伊始。

　　这个僵局很快被相泽消太打破，他像是为了报复被欧尔麦特各种打量，用问类似于晚上吃什么一样的语调，漫不经心地开口：“那个少年说的计划，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事情也不多，死柄……”欧尔麦特的话还未道一半，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视线一直未从相泽消太身上真正离开，很轻易地，欧尔麦特注意到黑发教师脸上浮现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

　　欧尔麦特愣了愣，相泽消太一直不问，他差些忘了，在少年这件事上，他表现得本就相当异常。

　　如此反常的表现，观察敏锐的黑发教师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可解释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后欧尔麦特能想到的，也只有苦笑着道歉：“抱歉，我……”

　　“这件事上你本就无需道歉。”或许预料到这句抱歉，相泽消太的语气平静如常，也没有特意躲避欧尔麦特的目光，说：“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话在欧尔麦特嘴里转了一圈，最后说出来的，却是一声感慨：“真是厉害呢，相泽君。”

　　单纯的一句感慨引得相泽消太注目，在他快要发作前，欧尔麦特开口问道：“如果，相泽君，我是说如果，由你来策划，你会选择什么时候？”

　　“我？”相泽消太微微皱眉，像是不懂欧尔麦特为何提出这个问题，但他在稍加思索后，还是回答道：“做这种事情，无外乎为了名声，但和其他学校不同，由英雄和未来英雄组成的师生力量是必须注意到的地方。直接进攻英雄们聚集的校舍无疑相当愚蠢，因此最好是在师生较少的周末，或者远离教学区域的……”

　　即将脱口而出的三个字母被相泽消太卡在喉咙里，未知的情绪捏住他的心脏，相泽消太不会知道在这个瞬间，他的表情看上去有多么惊恐，而他回过神来后，入目的是欧尔麦特略带心疼的眼神。

　　“你没事吧？”欧尔麦特小心翼翼地问道。

　　相泽消太茫然地摇了摇头，未知带来的余震比他想象的还要剧烈，他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忽视躁动的神经，询问道：“你怀疑，他们会选择学生们救难训练的时候？”

　　欧尔麦特赞同地点了点头：“那个地方建在距离主校区相当远的位置，它的建造者又是活跃在救灾现场的英雄，战斗是他明显的短板，届时能够保护学生的，只有他们的带队老师，应该是可想到的最好机会了。”

　　寥寥几句分析和相泽消太想得一样，而少年知晓他们雄英教师的身份，应该知道计划已经暴露。英雄不会寄希望于敌人由此放弃自己的袭击计划，恰好最近的一次需要使用到USJ的时间，由相泽消太教导的1年A班，将在下周一会使用USJ进行救难训练。而今天已经是周六。

　　碍于英雄和学校的盛名，雄英不会大幅度地调整排课，防止不一定会到来的袭击，如果敌人要发动奇袭的话，下周一的那场救难训练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莫名的情绪又一次堵满相泽消太的胸口，他毫无由来地笃定敌人会在那个时间发动袭击，理智甚至快要扼制不住冲动，相泽消太现在只想把检查单一塞，然后联系校长。

　　至少，不能让他出席那场救难训练。

　　无端的想法填充大脑，一如当时相泽消太听到校长安排的时候，但那时他还能在根津校长面前维持一贯的冷静，这个时候却在欧尔麦特的视线下微微发颤。

　　或许NO.1英雄已经看穿了相泽消太自己也不了解的异常，他在安抚和等相泽消太恢复理智的选项中挑了前者，欧尔麦特拍了拍黑发教师的肩膀，颇具感染力的笑容，仿佛能替代午后的阳光：“嘛，至少上课的老师们都是身负盛名的英雄，一定不会有事的。”

　　毫无营养的安慰等同于废话，可在欧尔麦特的笑容下却像既定的事实。

　　相泽消太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既不知道如何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被欧尔麦特当做需要保护的普通群众的微妙心情，但总之他现在确实冷静了下来，只好对刚才的事情跳过不提：“如果没记错的话，最近的一节课，就是你的吧？”

　　欧尔麦特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一边斟酌着语气，一边偷瞄着相泽消太的反应：“说到这个，我听校长说，那堂课你也会来？”

　　相泽消太疑惑地点了点头，他不好奇欧尔麦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但诧异他为何此时提起。

　　“呃，我是想说，那天就交给我吧？相泽君你的伤还没好，不如还是多休息会？”欧尔麦特小心地提议道。

　　“你是说这点伤？”相泽消太面无表情地否定了身上的伤势，如果可以的话他确实不想去，但按照雄英的排课习惯，这种事情上安排两个教师已经达顶了，非要增员也只能是身为班主任的他自己。

　　“实行计划的前提是知道室内有人，这种前提下他们手里肯定有一份课表，如果还选择那天动手的话，肯定会有方式对付你的吧？”相泽消太话音未落，不自觉又皱起了眉。

　　所有人都相信在纯粹的武力上，NO.1英雄是无解的存在，其中也包括相泽消太自己，然而他却理所当然地相信敌人有了应付欧尔麦特的方式，甚至当着本人的面，笃定地说了出来。

　　果然，相泽消太看见欧尔麦特明显地愣了愣神，像是被主人嫌弃的金毛犬，瞬间蔫了毛，颇为可怜地看着他：“偶尔也要相信下我啊，相泽君。”

　　“……”

　　这话相泽消太表示没法接，他头一次在欧尔麦特面前变得有些局促，伶俐的口舌像是被上了生锈的发条，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如何措词，好给又被暴击伤害的欧尔麦特奶上一口。

　　然而就在沉默弥漫之际，医院的广播里响起了相泽消太的检查编号，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欧尔麦特。既没有得到满意答复又没有得到安慰的英雄，看见作俑者要走，脸上的表情更加伤心了，相泽消太动了动唇，最终在欧尔麦特的视线下败下阵来。

　　“……我当然相信你，那天请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