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谢氏小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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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尽量稳住自己的呼吸，平静地看向旁边那人。
方才一片混乱，自己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女人。现在仔细看她，明明是一张美貌的脸，但他不知为何，就是不相信这是浔玉本来的面目。唯一能让他确认是她的就只有一双眼睛，她脸上粉很厚，一双眼睛却亮得像星光。
他的心开始狂跳，只觉得自己陷在这双眼睛里，像是卷入了巨大的漩涡中，头脑也开始发蒙。
浔玉见南风发着愣，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一巴掌向他扇了过去。
“啪！”
南风这下清醒了。
漩涡消失了，但浔玉的眼睛还是很亮。
浔玉虽然扇了他一巴掌，但完全没有愧疚的心理，也不想开口解释。眼看着地上的人快要把自己的衣服脱光，她急忙过去把魏王摸了个遍。
南风：“……”
浔玉站起来，神情十分凝重。她抬起刚才被自己咬伤的手，拟作拈花式，她轻念两声，手掌中便升起一团红云。红云慢慢变化，竟变成一只大鸟状，这大鸟头顶云冠，燕颌鸡喙，龙纹龟背，生而鱼尾，观之壮丽。
大鸟腾空而上，在浔玉头顶盘旋了一圈，最后认准一个方向振翅飞了过去。大鸟张喙嘶鸣，南风在旁竟有种悲戚的感觉。他刚张了口，大鸟便朝着墙撞过去，只刹那间便化作红云，立刻消散。
浔玉的五脏六腑连着心口一阵绞痛，双腿一软，不由得向后倒下。
南风见此情形，急忙将她护在怀里。怀中之人轻若无物，身上的骨头能硌着他，是比从前还要瘦了。
浔玉身体虽无力，但神智十分清醒：“我逃不了了，你要帮我。”
南风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被牵着鼻子走，但是想到胸口的红叶，他鬼使神差地答道：“好。”
“先带我离开这里，马上就有人来了。”
南风便一把抱起她，朝浔玉指的方向逃走。他身上也有伤，此刻亦是咬着牙在强撑着。这时候那片红叶突然开始发热，迅速抚平他此时身上的痛苦，他也能感觉到伤口在迅速愈合。
他看了一眼浔玉，她目光灼灼只看着前方，并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浔玉让他去的地方是韦夫人的后厨。她当时把密道出口设在这里，就是图着安全，若是发生什么意外，就让飞笺接应自己一起从暗道离开。
但浔玉算错了，飞笺并不在这里，取而代之的是魏王的重重侍卫，他们身着铁甲，手持重武器，虎视眈眈地站在院子里。
南风刚走到这里，便立刻发觉有很多习武之人的气息，他轻捏浔玉的胳膊，浔玉抬头看他，眼神有些茫然。
他低下头轻声道：“这里有很多侍卫，可能是等着瓮中捉鳖。”
浔玉怔住，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她轻扯嘴角道：“你带我上去看一看。”
南风很想拒绝，毕竟十分危险。但他还是屈服在浔玉的失落表情下，轻轻一蹬，跳在稍远的屋顶上。
浔玉在那院中仔细看了看，没有看见飞笺，也没有感受到她的气息。她便平静地对南风说：“这里去不得，我们换个地方。”
南风立刻抱着她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缩在他怀里，像个失落的小孩子。
谢老夫人殿内。
老夫人今夜有些睡不着，心里总有些不安。她躺在床上，忽然听着外面有些骚乱，便问身边的丫鬟：“喜儿，外面闹得很，可是发生了什么？”
喜儿睡得正沉，被老夫人叫醒才听见外面的声音，便对老夫人告罪道：“老夫人，是喜儿的不是，让外人打搅到了您。喜儿这就出去看看。”
说罢，喜儿迅速起身，朝殿外跑去。
老夫人轻叹口气，正待起身，脖子一凉，耳旁忽有一女声道：“老夫人最好不要动，否则我手上的刀不会客气。”
老夫人虽然一惊，但毕竟见惯了风雨，很快镇静下来：“女侠士胆量不错，能进我这老太婆的殿里来。”
浔玉没有说话，老夫人便继续道：“女侠士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若是想打大王的注意，我劝你还是罢手吧。”
浔玉一笑：“没想到老夫人这么为魏王着想，不愧是良母。”
老夫人冷笑：“你想要什么，你说就是了。”
浔玉还没开口，喜儿从外面跑进来，焦急道：“老夫人，大事不好了，大王被刺杀了！现在宫中到处追查刺客呢！”
浔玉平躺在床榻内侧，喜儿隔着帘子，自然看不见她。
老夫人身子一僵，语气却十分平静：“大王现在如何了？”
喜儿道：“大王倒是无事，只是受了惊吓，躺在床上呢。”
老夫人刚松了一口气，脖子上的刀锋压得更紧。老夫人道：“喜儿，那你出去看看情况，如果抓到了刺客，就再回来告诉我。”
喜儿虽然觉得老夫人现在的状态有些奇怪，但她一向顺从老夫人的话，没多想便出去了。
喜儿已然远去，老夫人瞥了浔玉一眼：“你满意了？”
浔玉松了松刀尖，轻笑：“老夫人实在聪明。我若想离开王宫，恐怕也需要夫人相助。”
老夫人动了怒气：“区区刺客，还妄想刺杀大王。刺杀不成，就来威胁我这个老婆子？老太婆没有那种本事，你不如直接杀了我吧。”
浔玉并不动气：“老夫人，你先听我说啊。”
老夫人从腰上抽出一条软韧，狠狠地捅向浔玉：“去黄泉路上说吧！”
浔玉自然很早便注意到老夫人放在腰上的手有异动，但她分毫未动。南风不知何时站在一旁，老夫人手刚动，他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软韧只离浔玉腹部三寸。
“想不到老夫人连睡觉都藏着武器呢。”浔玉微笑，轻轻用力，软韧便被她拿在手中。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地瞪她。
浔玉在黑暗中拿起这软韧，看见上面有四个字：澹台子仪。
她认得子仪的字，知道这是子仪亲手写下的字，不由得愣住了。
“你认得子仪？”
老夫人也一愣。这个名字已有几十年没有被人提起过了，此时从一个挟持自己的刺客嘴里说出来，不免有些讽刺。
“他是你什么人？”老夫人目光一变，深邃了起来。
南风也看向浔玉，似乎在期待她的回答。
这老夫人提到子仪，眼神都变了，还把刻着子仪名字的软韧贴身收藏，让人不想歪实在是太难啊。
浔玉眨眨眼，流露出忧伤的情绪，她垂下眼眸道：“他是我师父。”
老夫人果然语气变得缓和：“你师父……他还好吗？”
浔玉情绪更低落：“师父身体不好了，我想尽快回齐国，见他最后一面。”
老夫人突然反应过来，怒道：“子仪一介君子，堂堂正正，怎么会收你这种刺客为徒？”
浔玉并不因质问而动容：“夫人怎么不问问为何我师父身体不好呢？我从齐国千里之遥赶过来，并非为取魏王性命，只是为了偷取一样东西，来救我师父一命。”
老夫人一惊：“什么东西？”
浔玉深深地看向老夫人，一字一句地开口：“司南佩。”
老夫人一愣，眼睛看向一边道：“这是什么东西，老身从未听说过。”
浔玉嘴角微翘，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来，送到老夫人面前：“小女子本命阿玉，是澹台家的人。”
老夫人见着这香囊，神情有些忧伤，似乎陷在了遥远的回忆里。浔玉适时提醒：“老夫人，我说的都是真的，请您务必相信。”
老夫人回过神来，看向浔玉的眼神温和了很多：“你师父到底是怎么了？”
浔玉道：“师父早年因一些事伤了身体，时常陷入忧思中。现在年纪大了，身体自然不太好。”
老夫人喃喃道：“忧思啊。老身这几十年来也时常忧思，但也活到今天了。”她挣扎着想起身，浔玉一个眼神向南风扫过去，南风立刻会意，放开老夫人的手腕。
“老夫人，我们没有伤害您的意思，只求您能放我们离去。”浔玉十分恭敬，老夫人看她气质，倒真是个世家好儿女。
老夫人沉默良久，从床榻上下来，缓慢地走向自己的梳妆台。浔玉也从床上下来，紧跟着她。
老夫人打开一个小盒子，拿出一根翠玉头簪来，转身递给浔玉。
浔玉看见这翠玉头簪，脸上难得出现震惊神色。“司南佩？原来它在这里……”
她实在没想到在澹台家失踪的司南佩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她眼前。若不是她之前用真身感应到司南佩在这个方向，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它竟已被雕刻成一块头簪。
她双手接过这簪子，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无奈感。她一直以为司南佩一定在魏王身上，谁知是在老夫人这里。
老夫人有些忧郁地看着这簪子，对浔玉笑笑：“你们走吧，司南佩还给你们，我已经问心无愧了。”她轻抚一下铜镜边，只听“啪”的一声，梳妆台背后的墙转动起来，很快露出一个足够两人通行的密道。
浔玉心有所感，与南风对视了一眼。南风立刻把眼睛挪开。
浔玉退后两步，对老夫人行礼道：“多谢老夫人，回到齐国后，我自会禀明师父，师父定会感谢您的大义。”
老夫人却笑了：“几十年都过去了，我谢小满不需要刻意被想起，你就当做没有见过我吧。”
浔玉也笑：“您真是个潇洒的人，我师父一定是记得您的。”
她再次向老夫人行了大礼，将头簪插在头顶，转身与南风走入密道中。密道门渐渐合上，挡住了老夫人落寞的身影。
看着这关闭的密道门，浔玉对南风笑了笑，忽然晕倒，幸而有南风一把抓住她胳膊，把她按在怀里。
南风摸她额头，感觉烫得惊人。他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半个时辰后。
老夫人在床边坐着，心里不知怎的十分不安，心跳快得要蹦出嗓子眼来。
喜儿突然大喊着“不好了”，满脸眼泪地冲进来，跪倒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从未见喜儿如此失态，强按捺住心中不安问道：“这是怎么了？”
喜儿大哭道：“老夫人……大王他……他薨了……”
老夫人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不安，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榻上。喜儿急忙扶住她：“老夫人，节哀啊！”
老夫人此刻无比悔恨自己听信了刺客的话，竟然亲手送走了他们。她才是杀害了大王的罪人……她强撑着支起半个身子，喉咙里咯出一口鲜血，面容憔悴，看起来又老了十岁。
她死死抓住喜儿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你去告诉王氏，我们先合力压下这事，不能让这个消息传出宫去。还要集全魏国上下的力量，找到齐国的刺客。”
喜儿连连点头：“好，老夫人，我听您的，这就去找王夫人。”
老夫人抓着喜儿不让她走，又艰难说道：“刺客从这里逃走了。他们在……”
老夫人想指一个方向，但终因体力不支，彻底晕倒在榻上。
“老夫人！”……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谢氏小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