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风声（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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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九日
大军驻九江，购军粮以定军心。然阙粮之境仍未脱也。绮文将军•尉迟若涯下令大军修整三日。后，欲顺江而下，直取金陵。
五千精兵已在若涯的教导之下，一边锻炼各种奇怪能力，一边跟着大部队衔枚行军。本以为到了九江可以稍微歇息却又被单独叫至营外训练。
邵烈很想逃。虽然作为一个杀手这个词语简直是一件侮辱，但是任谁在面对五千充满怒气的肌肉男面前都会有这个想法吧？邵烈有些胆怯地回头看看自家少主。一袭雪青色薄袄，亮紫色长发随意的用黑色纽带松松地束了一下，双臂交叉，一条腿点地，一条腿支在身后的梧桐木上，整个人悠闲地靠在树干上，含笑看向前方。【这个，咳，没有紧张感的不是人。是神！】
“各位气色不错，那我们就开始今天的训练吧。”若涯直接无视周围的怒火，笑眯眯地开口。
“娘儿们似的，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不过就是个会写写文章的书生，不知哪儿冒出来的文官，老子凭什么要在你手下。老子不干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扔下手中的兵器叫骂道。
“就是啊，我们流汗你就像个小媳妇一样坐着，还指指点点的。XXXXX，凭什么听你的。”
“所以说，长成这副样子，这将军位子还指不定是怎么得来的呢。”又一人略带情色的眼光打量起若涯，“看你让我们训练的都是什么？头顶一杯水极速行军不让他洒出来，这明显是宫女走莲步时训练的。还有，还有，让我们不停地练习入水后上岸的速度，这不也是宫娥侍浴时要学的吗？我还在任宗子羽林的时候就经常看到尉迟将军动不动就去找我们陛下，一呆就是两三个时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
此语一出全场一片哄笑，军队中多是乡野之人，平日听闻兵部侍郎如何冷酷，现在一看却是一长带微笑的美少年，再添上些坊间传言与刚才所听更觉得什么冷酷厉害不过是朝堂为了遮掩的藉口。
若涯莞尔，“不知有哪位想与我比试一二，自知若涯是如何得这主帅之职了。”若涯故意用极为暧昧的眼神看着众人，拨弄前额的碎发，似无限风流。
邵烈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惨白，他太了解若涯是一个眼睛长在绝对高于头顶心的人，那叫一个高傲与自恋。谁都不可以说他坏话。
已经连续好几天听到若涯在抱怨成天要对着一帮不洗澡的肌肉块有多么多么讨厌。现在，他的怨念也以声道了一个众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了吧？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白金星送子观音孙悟空猪八戒上帝安拉莫玄夜，求你们保佑我平安无事。
“我来。”刚才说话的前宗子羽林道。
“承让了。”若涯笑行一礼。
“你，你……”前宗子羽林刚前行两步，就泪流满面地看向若涯。
“不要太感动吗，我不过是站在上风口撒了一点辣椒粉而已。”说着人畜无害蔓延无辜地看着他，“倒了一个，换个不怕辣的来吧。”
满眼的辣椒粉，再不怕辣也没用吧？
“兄弟们，大胆地我们一起上，害怕一个娘儿们似的人不成。”说着，刚才议论纷纷的五六人亮出兵器一同冲上前来。
若涯一个纵身，在腰间玉带上不知按动了什么，抽出一条薄如蝉翼的亮银色长软剑。那一条玉带竟是中空设计，不，更确切点说，那腰带就是剑鞘。
在空中随意挽了个剑花，一蹬树干，跃至来人背后，剑锋横指，凌烈的剑气划碎正在飞落的枯叶。
众人皆是无言。谁都明白若在战场之上被敌人用剑锋指着全无防备的后背会是怎样的下场。
“不动脑筋。”若涯收起嬉笑，把剑挽在背后，“兵者，诡道也。任何的轻敌与鲁莽都是死路一条。冲上来时你们五人中三人闭着眼睛，二人眯着眼睛，你当你的对手总会用同一招吗？没有注意到刚才恰巧无风吗？还有，我立于树下，地势本就略高，再加上有树为支撑，任何习武之人都可以很方便的避开你们的剑尖转而由后攻击吧？五人没有一个留作防护，战场不是一个人就能活着回来的。”
“若你们想从这个沙场活着回去见你们的父母妻子，就都给我闭嘴。成天抱怨那才像个娘儿们似的。勇武无脑的算什么精兵？不想跟着我尽管离开，我尉迟若涯不收留不明白什么叫军人的饭桶！”若涯的声音冷清，透着一股睥睨天地的霸气，与其纤细柔弱（？）的外表极不符合，他的四周流泻着一种“信我者得永生”的傲然。
气势绝对相差太多了。邵烈悄悄地舒了一口气，若涯认真起来的气魄总让人可敬可畏，总比那无法捉摸的笑更为真实可知。
随着金属与地面相撞发出清脆激越的声响，许多原来愤愤然持着兵器的人以军力单膝跪下，若涯明白自己已让多数人臣服。
看来军人因为过于服从命令而导致大脑简单，这样就被说服了？真是可爱啊~~比朝堂上那帮文官好忽悠多了。若涯扬起满意的笑容，“各位，开始今天的训练吧。”
邵烈一颗吊得老高的心终于安全归位。今天有人惹他，他该会去整别人而忘了我吧？
“刚才对将军不敬，我们几个还请将军降罪。”
“嗯。军法不可不严。”若涯思索片刻，忽然看向邵烈，“对了，刚才就看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身子不舒服？”
“不……是可能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今天我可不可以休假啊？”
“是吗？”若涯摆出了一副深思的模样，转头对着来请罪的几名士卒说，“这样吧，你们就把‘邵在找草纸’用标准清晰的口音极快的念十遍，不出错就可以归队训练了。”
“邵，愣着干什么？去找完草纸带他们训练。不要一脸崇拜地看着我，是你自己跟我讲你肚子不好，我不过是造了各应情应景的句子罢了。好了，你们谁先来？”
“邵在早曹籽。”“错，是草纸。
“曹籽。” “算了，一边练着去，下一个。”
“邵在找草纸。邵在找草纸。邵在找朝纸。”
“下一个。” “哈，邵…邵，哈哈……”某人笑翻在地。
“下一个。” “邵债……”
停。全都不合格，自己去练着，练完了找邵将军去过关。“说完，若涯丢下六个不知该笑还是该严肃的手下，径直走开。
当晌午邵烈累得半死不活地“游”进自己的军帐中，发现有数叠半人高的各色草纸。上面还附有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丑不啦叽的字，“邵将军，祝您早日康复。”
“……”邵烈正处于无限郁闷之中，突然有谁冲进帐来，“邵将军，求您，我把草纸全给您，求您让我们营的那两位别再念了，我们全军都帮您找。他们已经念了二、三个时辰了。”一名长着大胡须的肌肉男明显神经崩溃地含着眼泪站在邵面前。
“……”绝，我好羡慕你。可不可以让我厥过去，以逃离这可怕的现实。
无奈，在若若手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会异常得强，所以，邵烈的心愿暂且无法达成。
下午，邵烈再次回到校场，却看见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从衣襟里拿出几张草纸，像护身符一样向他挥挥。
一个、两个也就算了，当训练有素的几百人朝着邵烈偷偷地做这个动作时，他几乎想转身就逃。
“不要停，跟上节奏。你不准笑，你给我配好节奏。”若涯站在前方的高处向着下方指挥着什么。
“将军？”邵烈认命地走向若涯，“我怎么好像听到苏州评弹的声音？” “花啊依侬杨柳青啊……”
“嗯。”若涯顺手将手中纸扇一合，指着下面几个正用酥酥软软的吴越方言，带着几分柔媚、几分风流的歌女，“她们听说我是锦城歌坊坊主，就很乐意地来帮我的忙了。”若涯回头看了低处一眼，“那个扫把头，对就是你，打拳的动作要有力，给我配上评弹的节奏，不是让你弹棉花。”
“这到底是干嘛？” “青青啊杨柳垂……”
“让他们根据评弹的软调练军拳。” “一捥莲哪，莲……”
“哈…，哈哈……”邵烈看着底下的军人们一边“ha, ha”地发声，一边艰难地跟着评弹的酥软入骨的音调，时不时的踹着旁边的人，踩着自己脚，一片狼狈。
那天，所有精锐都是青黑着脸回营的，之后，军中对若涯的尊敬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并有秘传说：这辈子若是惹了尉迟将军，那么应该立刻去抢劫六扇门，让自己立刻被捉进监狱。
不过，全军中大部分人，只是看到那个成天满面笑容的清秀将领，今天心情特别好的经过而已，自始至终只有无限尊重而没有丝毫相信传言。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风声（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