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恋江湖》潞潞

3、忠心谁晓

　　护国山庄。
　　一名男子背手立在窗前。双目虬结，凝视着远方，似是在思考什么。面容刚毅，英气勃勃，与生俱来一种霸气和锐气，却难掩剑眉星目的俊美。这便是护国山庄的庄主，云城的封疆大吏，年仅三十六岁的沈云鹤。沈逸轩的父亲。
　　从十六年前沈家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后，沈云鹤这个沈家仅存的子孙便投了明主，也就是现在的大周国，并帮助大周国灭了自己原来的主子，夏国。夏国已改为云城，皇帝恩典，派他驻守，并赐护国山庄，掌云城政治军事及生杀大权。而护国山庄，也在这位智勇双全战无不胜的沈庄主领导下，成了威震武林的江湖组织。从朝野到江湖，沈云鹤的势力，覆盖了半个大周国。
　　然而，功高震主。皇帝似乎已经容不下沈云鹤，容不下护国山庄了。皇帝命逸轩进京参军，表面是恩典，而谁不知道，实际只是为了牵制沈云鹤。
　　可是，一个月前，自己那个不知深浅的儿子，逞一时英雄，酿成大祸，引来朝中大臣的非议。前几天刚刚收到驻守在京城的心腹的密函，朝中的人主张杀了逸轩。沈云鹤心中很是气愤，这分明是做给他沈云鹤看的。那些人忌惮自己是由来已久的，这次总算是抓住了机会。而如果自己用手中的军权换回儿子的命，那更是所有人都期待的。每想到这里，他都恨不得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畜生捉回来碎尸万段。当所有兄弟部下都催促他想办法救逸轩的时候，他都萌生过放弃逸轩的想法。可是，内心深处他问过自己，真的舍得这个唯一的儿子吗？他似乎从没遇到过如此棘手的事情。遭受无端的猜忌，是对每个有着赤胆忠心的正人君子最大的辱没。

　　“主公，京城来人宣圣旨了！。”管家沈安走进来通报。沈云鹤一怔，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快快有请！”便按上宾之礼接待了来人，然后带领一众人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沈云鹤之子沈逸轩在京任职期间，违反军令，视王法于不顾，念沈家护国有功，现将沈逸轩发配原籍，严加督导，另，特派张士宇将军入驻云城，协助沈云鹤掌管云城军政，钦此！”
　　“臣遵旨，皇上万岁万万岁！”沈云鹤低头谢恩，然后起身。依旧是那副死水般沉静的面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其实内心早已翻江倒海。这看似万般恩典的圣旨，分明是在打压他，分他的军权，却要彰显皇恩的浩荡。
　　“沈大人！”宣旨的太监小心翼翼的唤着，“朝中重臣主张杀了令公子，皇上硬是給驳了，皇上说，沈大人忠心耿耿，定不会生出二心，所以令公子也必是无心之过！”
　　“皇上圣明，臣对大周忠心可鉴！”
　　“皇上相信沈大人，只是朝中的元老未必相信，所以还请沈大人拿出实际行动，”说完顿了顿，沈云鹤心下明了，只听公公接着道：“剩余的两张宝藏图，不知沈大人什么时候能找到，大周想要一统天下，这个宝藏图，可是必不能少的！”
　　说罢，意味深长的看着沈云鹤。沈云鹤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从来不会轻易承诺，更何况是向一国之君做出如此重大的承诺。
　　公公见沈云鹤沉默不语，便道：“皇上也只是提醒沈大人，务必将此事作为护国山庄的一项重任！”
　　“那是自然，臣定当竭尽全力！”
　　“这从云城到京城要十天的路程，老奴就不多做停留了，这就赶回去复命了！沈大人，告辞！”
　　“那公公好走！”又转身对沈安说：“派人告诉临风让他带一对人马送公公出城！”
　　公公没有推辞，恭敬的告辞回驿馆，忽地有转过身说：“令公子该是今天出发，十天后就可到达云城了，估计送信的也已在路上了，沈大人莫要担忧！”
　　沈云鹤送公公出了门，便转身走向自己的书房。沈安见沈云鹤一脸严峻，没敢多说什么，只在一旁静候着。沈云鹤打开那道密折，心，似乎被什么刺痛，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竟愤怒的一拳砸在桌上！然后，努力的平息着内心的波澜，闭上眼，缓缓跌坐在书桌旁的太师椅上。
　　“主公，发生什么事了？”沈安小心翼翼的问道，跟了主公二十几年，除了在少主面前，主公从未如此的失态。这位年纪轻轻就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一方霸主，从来都是处变不惊。
　　“沈安，你出去吧！让我静静！”沈安便只得遵命，轻轻的向外走去。

　　“云鹤兄！”走进书房的，是叶临风。叶临风是和沈云鹤一起长大的兄弟，比沈云鹤小了不到一岁，跟从沈云鹤在战场上拼杀，如今是云城的将军。沈云鹤虽是云城元帅，但毕竟从政治军政，到江湖，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云城的军政实则掌握在叶临风的手里。
　　“送公公出城了？”沈云鹤问。
　　“嗯，送出城外了。”叶临风答道，有迫不及待的问：“听沈安说你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圣旨的事我听说了，究竟还发生什么事了？有需要兄弟我帮忙的吗？”叶临风爽快的说着，他不同于沈云鹤的古板与固执，而是懂得察言观色和讨好变通。
　　沈云鹤看着自己的兄弟一眼，将折子递给他：“皇上这一招，可真够绝的！”说罢，神情有些无奈。
　　叶临风迟疑的打开折子，也不禁一怔，“大哥，这……”
　　“皇上不杀轩儿，却以此为借口，不仅分了我的军权，还把我的亲信都打压了。”沈云鹤叹了口气，“真是人心不古啊，当初他为了拉拢我，不惜派重兵来云城助我，如今大周安定，便开始对我生疑了。”
　　“大哥，这皇上也太过分了，这分明是容不下你了，这只是开始，今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叶临风不平道。这并不因为自己也遭受池鱼之殃，而是因为替自己的兄弟不值，替其他那些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不值。皇上算准了沈云鹤在军中的威望，知道这些人即使被降职也只会敢怒不敢言。只是，他了解沈云鹤，知道沈云鹤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利益，让兄弟们跟着他遭殃，是他最难以忍受的事情。
　　“哎~”沈云鹤长叹一声，这一生叹息饱经沧桑，与年龄十分不符，“不甘心又能怎样！想我沈云鹤十几年前投靠了周国，如今岂能成为三姓家奴？怕要生为大周人，死为大周鬼了！”
　　“大哥，那就这样任人宰割？”
　　“哪里那么严重？皇上毕竟是明君，虽忌讳我，但还不至残害忠良！”事到如今，也只能强颜欢笑，安抚叶临风。“怪只怪造化弄人，人心隔山，我沈云鹤的一颗忠心，无人知晓！也对不起兄弟们了！”
　　“大哥，别这么说，不管怎么样，兄弟们只要跟着你混，就一定有饭吃，你别不管我们就行！”叶临风见沈云鹤如此说，也不好再说让他为难的话，便收起了心中的不平，打趣道。突然又想起什么，“大哥，轩儿什么时候回来，来信了吗？”
　　“哼，别提那个畜生！”沈云鹤一提起逸轩，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惹得这档子事，也不会给了皇上借口”
　　“大哥，轩儿只是涉世未深，没想过那么多，你可别伤他啊，这都一年没见了！”
　　“你就会替他说好话！行了行了，宫里来人说今天启程，送信的也应该在路上了。这个畜生，皇上的决定都下来这些天了，圣旨都到了云城了，他现在才启程，这是存心拖延时间，这个没骨气的逆子！”
　　“你怎么总是这么说轩儿？他是你儿子，他都离开一年了，你就不想他？好了大哥，你也别气了，过几天派人去路上接他吧！”
　　“接他？你当他是衣锦还乡？他是被贬回来的，要不要我准备仪仗迎他进城啊！”
　　“大哥，你忘了，楚国的天龙门又派了一批探子进云城，你就不怕轩儿出事？”
　　沈云鹤神情一肃，但还是嘴硬道：“京城不是有我们的人护送吗？还有，张士宇也一起来了！如果他那么轻易就被楚国探子杀了，也别做我沈云鹤的儿子！”
　　叶临风听了，也不在说什么。这父亲对儿子的淡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更不是他这个外人能够解决的。他只盼轩儿能够平安的回来，也希望沈云鹤不要在对儿子下狠手。虽然后者的希望十分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