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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亭中释前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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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语楠往里头仔细看了眼，转过去问苏嫣：“这不是卢才人和沈良媛吗，她二人怎么在此？”
苏嫣方才在朱雀殿时并没有仔细瞧看那些低位妃嫔，不过是听皇后身边的惠人一一点了名，此时乍见卢氏也在这宫里，着实有些惊讶。而沈宜思会出现在这儿，那日的朱色香囊早已说明，也就不奇怪了。
苏嫣盯着二人片刻，苦笑道：“她二人也是在殿选那日结了梁子。”
凌语楠看她这样子，摇摇头道：“你可别告诉我你又跟这事儿扯上关系了。”
“那可不，”苏嫣猛拍了下自己额头，“我还是那个强出头的人。”
苏嫣便给凌语楠讲了殿选那日卢氏的一番搅和，凌语楠听了只一个劲地啧啧，又说苏嫣实在是嘴巴毒。
亭子里的两人本说着话，这会子又开始为了什么事情推攘起来，便有一东西从卢氏手中掉出，在地上蹦了几蹦，落到了苏嫣二人脚边。
卢氏的侍女正要过来捡东西，忽然抬头见到两个大活人，只顾张着嘴，一时不晓得怎么说话。
苏嫣身旁的柏云月把东西捡起来，交到那侍女手中，含笑道：“这是我家苏小媛和云嫔小主。”
亭子里的卢氏和沈宜思听到声音，顿时看了过来，卢氏心里咯噔一下，苏嫣？
卢氏一脸窘迫地开了口：“给苏姐姐和云姐姐请安。”
一旁的沈宜思见到苏嫣，先是眼睛一亮，而后道：“云嫔姐姐安，苏姐姐安。”苏嫣与沈宜思同为从五品，按着规矩都得互道一声姐姐。
苏嫣二人见礼之后也进了亭子，她四人各坐了一方凳子，一时面面相觑。
卢染秋是心里最忐忑的那个，当日殿选归家本来欢喜，却被其父狠狠数落了一顿，要她好好给沈宜思赔罪。这还没想好怎么同沈宜思和解，又遇上了苏嫣，她本想着入宫好歹能有几分势，想来不必太过低头，但她不过是个从六品才人，此番见着二人都比她品阶高，叫她如何是好。
凌语楠轻咳了一声，开了个话头：“方才卢妹妹掉的是什么东西？”
卢才人忙道：“是给沈姐姐的赔罪礼。”
凌语楠饶有兴趣地看一眼对面的沈宜思，又问：“赔罪？卢妹妹做错了什么需要赔罪啊？”
不同殿选那日的素净，沈宜思今日一袭肉桂粉挑绣银红花朵宫装，脖子挂了一只缠枝镶珠的金项圈，头上挽着一只赤金攒珠流苏长钗，垂垂而下落在肩头，她的远山眉显然精心描绘过了，透着股不可冒犯的气势。
沈宜思眉目端庄，语落亦是轻声：“我早就说过，卢才人没有做错什么，无须赔礼道歉。”
卢才人面露难色，一抬头撞上苏嫣投来的眼神，慌神道：“苏……苏姐姐，当日是我莽撞。”
苏嫣觉得好笑，她只是碰巧看了卢才人一眼，一点意图都没有，只得开口道：“我没觉得有什么，卢才人这般紧张做什么？”
见卢才人赧然的模样，沈宜思看着她道：“卢妹妹，我再三说过了，我真的不在意那日的事情了，你一时丢了帕子心急，我都理解。”又叹了口气道：“大家在宫中都不容易，何必还计较入宫前的小事呢？”
苏嫣随了沈宜思的话：“我也是这个意思，卢才人且放宽了心。我那日不过是为沈姐姐抱不平，一时说了些狠话，你也别太放心上。”
见二人执意这般，卢才人便不好再在这事上纠缠，只能眼睛四处瞟。
柏云月去安排宫女上了些瓜果点心，苏嫣便有一搭没一搭吃着花生，心里其实一直憋着笑，就快绷不住了。她不想为难卢才人的意思确实不假，因为在宫里树敌着实愚蠢，看沈宜思的意思也是不想多计较，奈何卢才人以为她们二人都是推搪，还心里不舒坦呢。
凌语楠不知从哪里摸出把美人扇，掩着面打量对面的沈宜思，笑道：“听说沈妹妹是太后娘娘侄女？”
沈宜思抬头，淡淡道：“嗯，家父正是户部侍郎沈岳，加爵抚安伯。”
苏嫣在一旁乐呵地吃着花生，笑道：“想不到跟沈姐姐有缘，还能在宫中再见。”
沈宜思也笑道：“那日我便说过，日后相见必定报答，苏姐姐改日到我宫里去，我好生招待姐姐。”
“哎呀呀，又开始姐姐啊姐姐地胡乱喊了，怎么进了宫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姐姐。”凌语楠一打扇子，那扇子末端的猩红流苏便在她指间翻飞。
“可不是嘛，只前头在皇后娘娘宫里，我就多了十多位姐姐，还都是不沾亲带故的。”苏嫣忍俊不禁，牵出她的两弯梨涡，“说起来，楠姐姐方才还问沈姐姐家世，这下我看你二人才觉得有趣呢。”
沈宜思不解其意，看向苏嫣，问道：“有什么缘故吗？”
苏嫣拊掌而笑：“沈姐姐不知，你是如今懿宁宫那位惠安太后的侄女，我这楠姐姐是哲成嘉仪太后的外甥女，你二人都要唤皇上一声表哥，可不是有趣嘛。”
凌语楠闻言，与沈宜思眼神碰在一处，俱是扑哧一笑，就此打开了话匣，气氛更熟络了些。
旁边的卢才人听她们说话，头愈发大了。殿选那日苏嫣对她说的话她实在是忘不掉，还说什么来日相见，眼下不就真见了面么，但她现在什么水花都不敢翻起来，只一心希望自己能与她们交好而不是交恶。
苏嫣瞥见卢才人拿着手指一个劲戳手上的果子，戳得全是窟窿，便知道她心中烦闷。苏嫣拍了拍手上的花生落屑，把跟前的那碟花生往卢才人那头一推，道：“卢才人尝尝这个？我吃着味道挺好。”
卢才人愣了，看着这碟子花生不知作何反应好。
凌语楠微微挑眉，伸了只雪白的手过来，拣了粒花生递到卢才人眼皮子底下，对着苏嫣那头努努嘴道：“向你示好，这都不懂吗？”
卢才人接过凌语楠手中花生，垂眸想了会儿，这才展眉一笑，随后与她们也能搭上几句话。
等众人散了各回各宫，卢才人已是一副高兴模样，沈宜思走在后头不免跟苏嫣摇头：“卢才人心性倒像小孩子，看来先前她闹事，还真是脾气使然。”
苏嫣手指在腰间青碧流苏香囊拂过，指尖缠了几缕幽微香气，闻言笑道：“当时想不明白，回去肯定要被家里说一顿，若还不明白那才傻呢。”
“你怎么总喜欢说人傻，我看你才傻呢。”凌语楠在旁插嘴，“敢情就你一人玲珑剔透。”
“楠姐姐夸我，我当然得受着了。”苏嫣笑笑，用手肘撞了撞凌语楠，“走吧，回去用膳了。”
凌语楠连连摆手，一时动作急了，引得她咳嗽了两声，“我可不去你那儿，我还得拾掇我屋子呢，再说这才第二日，谁宫里吃的不是膳房送来的那一套定下的。等过几日小厨房理清楚了，我再去你那儿吧。”
苏嫣便想去邀沈宜思，还没开口，就听沈宜思道：“苏姐姐好意我心领了，我也还有些事，就不去了，改日我再登门。”
苏嫣见二人都不应邀，只得悻悻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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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长乐宫，就见着素染和常平正送几个宫人从沉香阁出来。
苏嫣偏头问柏云月：“那些是什么人？”
柏云月答道：“应该是各宫妃嫔派来送赏赐的。”
苏嫣点点头，往沉香阁去了，素染转头见着苏嫣，立即喜滋滋过来，笑道：“小主您可回来了，奴婢好等呢。”
苏嫣一边走一边道：“我不过是与楠姐姐去群芳苑逛了一逛，你和素雪不在宫里打点收拾，又在这儿等着我做什么？”
“是，”素染看苏嫣头上的鎏金发簪将将快碰上帘子，忙替苏嫣打了帘子，又道：“奴婢和素雪已经收拾妥当了，在这儿等您啊是为着江宝林，江小主一直在里头候着主子回来呢。”
苏嫣听了一恼：“竟不早说。”立刻快了几分脚步。
江新雨闻着声儿便迎了过来，福了福身子，打趣道：“哪儿就是素染没说，从宫门到姐姐的沉香阁不过几步路，哪就能说的了那么多话呢？”
苏嫣笑着拉她到桌前坐下，这才说道：“一日不见，新雨妹妹就这么会说话了，难不成是陆修容教导的？”
“姐姐说哪里的话。”江新雨羞得扭过头去，瞧见桌上堆起来的礼物，又道：“姐姐不看看这些送来的礼？我方才瞧着，来的是玉蕊夫人和德妃娘娘的宫里人，想来定是些好东西。”
苏嫣伸手从顶上取了个盒子打开，里头是一对并蒂海棠金步摇，缀的是细细金流苏。苏嫣拿起步摇，挑起那冰凉凉的金流苏，摇头道：“娘娘们赏赐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但这些大都是我如今用不上的东西，譬如这步摇，贵嫔之上方可佩戴，我得了这东西，只能放进库房。”
江新雨含笑道：“姐姐难道还怕没机会戴上这步摇吗？”
苏嫣笑笑摇头，不置可否，又将其他东西一一瞧看了个新鲜，挑了些吃的用的留下，便叫柏云月把其他东西拿去登记收进库房了。
苏嫣瞧着留下的一匹玫瑰紫缎子，抚上缎子便是一手的光滑，想到早些时候见到的一袭玫瑰紫华服的容妃，后道：“今日得见容妃娘娘，果真是美人呢。”
江新雨笑道：“是啊，果然如传言中那般。不过我瞧着宛妃娘娘也是极美，那傲若寒梅的一股子出尘之质，连我都有几分心动。”
苏嫣打趣道：“新雨妹妹在这心动个什么劲儿，你怎么不想想将来如何让皇上心动呢。”这一语又把江新雨弄得羞红了脸，一气喝了半盏茶才平复。
柏云月此时进来说话：“小主，陆修容那儿在找江宝林过去用膳呢。”
苏嫣看向江新雨，笑吟吟道：“你看，你才来我这儿多久，陆修容就到处找你，恨不得一刻也离不了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二人真是亲姐妹呢。”
江新雨低首掩唇，微笑道：“那妹妹改日再来姐姐这儿。”
苏嫣笑意更深，“去吧去吧，可别让修容娘娘等太久等急了。”又叫素染去送了一送。
素雪上来问：“小主，膳已经备好了，可要传上来？”
苏嫣点头道：“在群芳苑逛了那么久我也饿了，现在便传吧。”
素雪应声去了，屋里便只有柏云月在旁侍奉。苏嫣手抚着织花桌布，忽然道：“云月姑姑，你昨日说我与一人长得相像，今日我见了众后妃，心里有了一点想法，还得姑姑点个明白。”
柏云月垂着眼道：“小主既已瞧出来了，又何须奴婢点明呢。”
“不过只有两分相像罢了。”苏嫣轻声说道。
柏云月道：“但这两分，便是最像那位刚入宫时的样子。”
苏嫣静静思索了一会儿，眼光落在那匹玫瑰紫缎子上，“所以陆修容不待见我，是因为当年被这人压得起不来，而我这张脸又最像她刚入宫的模样。”又低吟片刻，抚上自己的脸，转头看向落地镜子中的自己，“也难怪了。唉，只希望像陆修容这样在意的人少一些才好，省的我难以在宫中立足。”
柏云月慢慢点头道：“是啊，那位娘娘的确为宫中不少主子所忌惮，不过小主无需多虑，其他的主子即便在意，也不会如陆修容这般。”
苏嫣好奇问道：“陆修容与容妃就这般不对付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方便大家辨别：
哲敏武皇后陆氏——乾正帝皇后，皇帝嫡母
哲成武皇后宋氏——乾正帝妃子，皇帝生母
惠安皇太后沈氏——懿宁宫太后，皇帝养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