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职业都是坑》灰言

81、肆·一八

　　方跃是一个很能感染别人的人，圆圆、陆二五、呆仔他们都是这样认为的，甚至陆二五都很佩服他，这种情况下还能有这种乐观的心态真的很难得。

　　同院子的其他人都蠢蠢欲动，钱义是第一个在方跃影响下踏出去的人，他比方跃好点，只少了一条腿，而他也就荣获了洗碗工这份活儿。

　　有了突破口，其他人就相对容易了很多，只是陆二五这酒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留不下更多的人了。

　　这让包括方跃在内的五人都很难过，他们都好不容易踏出来了，不过酒楼留不下更多的人也没办法了，他们是知道那些孩子在这里打零工的事的，好在那三人决定了向方跃和钱义学习就没有那么容易被击败。

　　三人在和陆二五他们研讨之后就开始踏上了寻找工作的旅程，这三人，李明断右手，王成双耳失聪，赵恩和陆二五一样左脚跛，面容还被烧伤，声音亦是嘶哑难听，希望他们能找到一份活吧。

　　只是陆二五还是有些忧愁，毕竟人性这个东西不好说。

　　反而是方跃和钱义过来安慰陆二五，“陆大厨，没事的，他们没那么脆弱。”

　　陆二五摇头不语，他相信他们不是脆弱的人，只是在一次次的打击之下能坚持住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只希望他多虑了吧。

　　李王赵三人在外碰了不少灰，从一开始还能在悦来中笑得还算洒脱变得忧愁，方跃和钱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又会回到之前那个模样，甚至更糟糕。

　　而他们两人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帮忙，他们自己的工作都是因为陆大厨心好才得来的。

　　五人陷入了一定的焦虑中，张石则是一直冷眼旁观，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他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而且损伤内脏，看着比别人好，就活命这一方面，他才是伤得最重的那个，拼尽全力想好好好活着，可这结果也不都是尽如人意的，而他恰好是那不如人意中的一员。

　　张石看着那五人想要融入正常人群的模样只是不以为然，他小的时候活得不容易，自认人情冷暖看得比较透了，果然，一切都将被打回原样，有两个人可能例外，只是不知道这两人与那三人之间的差距出来了，五个人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关系不错，尤其是那个叫钱义的之前还和那三人是一样的。

　　捂着嘴干咳了两声，张石选择了回到自己的屋子看书，他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陆二五想起了自己好久以前想过的一件事，还和百任风有关，外带，他久远的记忆中有和这个性质一样的一个行业，外卖。

　　只是这整个行业想要被撑起来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就他知道的李王赵三人的都是没办法但此大任的，不是说他们不好，而是这与人的大局观、着眼处、甚至未来发展这些方面有关，就跟当皇帝不是什么人都能当一样，他现在可以帮助他们，甚至以后也可以，但他不可能一直帮他们，陆二五奉行的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不过陆二五还是在第二天早上将有关外带这件事告诉方跃和钱义二人，也将其中一些组织条件、关系范围大致讲了一下，看他们怎么说。

　　钱义主张试一试，只是失败的话，对人的打击更大，“可是，他们现在都已经要放弃了，不如再拼一把，最差不过和现在一样。”

　　陆二五点头，虽然不是最先踏出来的人，这钱义也有足够的魄力。

　　方跃坐在一旁沉思，如果没有其它的办法了，那只有按照钱义说的那样拼一把了，只是他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他想试试。

　　“钱义，你知道张石以前是做什么的吗？”方跃对于张石的情况一无所知，钱义和其他三人当时是一个营帐的兄弟，钱义放不下那三人，而他自己是隔壁营帐的，只能说对钱义等四人有一定的了解，而张石他之前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不过此前跟着来宣读圣旨的人有找过张石单独说话，当时他看着觉得那人对张石好像有愧疚之类的情感。

　　钱义同样摇头，他也未曾见过张石，“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跃解释道：“也许可以让张石也一起来试试，现在大家都是一个院子的嘛。”

　　钱义皱眉，倒不是不愿意，而是，“他会愿意吗？我瞧着那人不怎么好接触啊。”

　　“不管怎么样都回去问问吧，也许那人只是不善言辞啊。”方跃杵着拐杖走在前面，招呼着钱义，“走了。”

　　陆二五也没过多打听，只是希望他们能把这件事办成，如果成功，相信又会多出一条产业链，而能养活人的方式又多了一种，是方跃他们做成的，那对于像他们这种伤残人士也会友好很多，至少会消减很大一部分人的自卑心理。

　　如果不成功，那他就只有找柳曦或者百任风那小子谈谈了，到时候只能算多一条安置扶持的条令了，一些其它的效果就基本上没了。

　　两人回到院子只见到赵恩一人，而他也只是对他们扯了一个笑容，一个笑不如不笑的笑容，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沉，真的不能再拖了。

　　方钱二人也不是什么有心机的人，直接敲了张石的房门。

　　屋里靠着窗户边看书的张石指尖一动，眼中出现了疑惑，这个时间点，谁会来找他？

　　张石慢吞吞地放下书，前去开门，而门口因为迟迟等不到张石开门的两人已经又敲了两次门了。

　　张石终于把门打开了，看着门口的两人大感意外，只是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嘶哑难听，只比赵恩好上那么一点，“你们有什么事？”

　　钱义无措地看着方跃，他不擅长和张石这种人打交道。

　　方跃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能进去说吗？或者我们换个地方说，我们找你说的事情花费的时间可能比较长，站着挺不方便的。”

　　“长那就不必说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张石冷漠地关门。

　　只是方跃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拐杖一动，就直接卡在了关门的必经之路上，“别呀，我们再谈谈。”

　　张石眼睛中闪过怒意，想要呵斥方跃，只是喉咙间猝不及防升起一阵痒意，张石皱眉，捂住自己的嘴歪着头压抑的咳了几声。

　　方跃一愣，他是偶尔有听见这种声音的，真的只是偶尔，还很小声，小声到他都没有想到过这会是咳嗽的声音。

　　“你没事吧？”

　　方跃的声音带着试探，很小心翼翼，可张石却一点也听不到，只气愤道：“出去。”

　　就两个字，又带起一连串的咳嗽，起了头就不是那么好压住了，抑制不住的咳嗽让张石眼角都开始泛出了生理性的红色。

　　这次变成方跃无措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人，或者让这人平息怒火。

　　钱义皱眉，拉着方跃就后退了一步，“我们不管他了。”

　　方跃被拉着离开，看着那砰然关上的门，心里却不怎么放得下，原本他以为张石是他们中状况最好的一个，甚至都想过张石四肢不缺，为什么还会被安置在这里，只是现在看来，或许张石才是他们中最应该被安置在开恩院的人。

　　两人回了方跃的房间，讨论陆二五给他们说的可能性，因为陆二五说得比较笼统，或者说是需要思路比较灵活的人拓展思考，两人讨论了一会儿也是一筹莫展。

　　方跃单手揉着额角，“我想明晚再去张石那里试试，我总觉得他和我们不一样。”

　　钱义欲言又止，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人就是不怎么好相处，要是他说话难听，你就别找他了。”

　　方跃点头，笑着拍拍钱义的肩膀，“当然了，我可不是那种委屈自己的人。”

　　张石在房间里握着书册忍了好久，才放开有些皱的书册抚平继续看书，像是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竖日，戌时过半，方跃还在房间里踌躇，他承认他是有点怂了，但是他觉得自己有必须要去的理由，不只是为了外带这件事。

　　眼角触及放在桌子上包着的云花糕，这是今天陆大厨给的云花糕，他都还没有吃，因为一直装着事情也没能给圆圆，不过他没记错的话，张石好像也喜欢吃陆大厨做的糕点。

　　小心地把包好的糕点放进怀中，方跃在月光的照耀下再次敲响了张石的房门，张石脱衣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不出意外就是昨天那两人中的一人，更大的可能性就是那个四肢少了一半的人。

　　不得不说张石还是将方跃的性格看得比较清楚的，只是他不想管，他们的事情又关他什么事。

　　躺在床上，睡觉的姿势像进入了死亡一样，耳边锲而不舍的敲门声完全没打扰张石的睡意。

　　方跃是被黎明的冷风吹醒了，他没想到那个张石居然真的不理他，看看怀中的云花糕也被压碎了，抿唇离开了。

　　张石一觉睡到巳时，他自己都没想到在敲门声中自己居然睡得这么好，不过那种抱着不能打扰别人的敲门声说是用来助眠的也不为过了，只是不知道那个方跃敲了多久，想到这里张石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钱义在去悦来的路上就看出了方跃昨晚没有成功，这蔫头耷脑的样子也让他发笑，“没事，张石不理我们就算了。”

　　方跃摇摇头，咬牙道：“让我再试试。”

　　这天晚上结束，在钱义疑惑的目光中，方跃让他先走了。

　　陆二五看着留下来的方跃好笑地问道：“怎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方跃重怀中拿出十两银子，“兰草软清糕、远沁桂馨酥，麻烦陆大厨帮我再做一下这两种点心。”

　　陆二五掂量着手中的银子，这两种点心是悦来性价比最高的两种点心，在美味程度上也是排进前十的，一般稍有些钱财的人家才会点这两道点心，“你知道现在已经是酉时了。”

　　方跃定定地看着陆二五，说了三个字，“麻烦了。”

　　“万一打水漂了怎么办，可能人财两失。”这么坚定？不是不了解吗？陆二五觉得自己还是要敲打两句，不过执意的话就算了。

　　“没事，少了十两银子又饿不死人，如果成功了那就是我赚了。”方跃笑得开朗。

　　被白牙齿闪了的陆二五点头，“行，祝你成功。”

　　至于这钱嘛，过段时间就涨工钱吧，这小伙子很不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