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职业都是坑》灰言

7、壹·零七

　　“哎，勤小哥等久了吧。”

　　陆二五稳稳当当地把挑着的木桶放下，向门口站着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做书童打扮的清秀男子打着招呼，至于陆二五怎么知道这是书童打扮的，好歹是在镇上，读书的人也不在少数，怎么着也是见过猪跑的。

　　“今天可没等多久，陆二哥今天来得比较早。”祁勤笑着调侃了两句，便带着陆二五进了院子，既然天色还算早，一般比较讲面子的人家就不会将那腌臜物放在门口。

　　陆二五每次来祁家收拾的时候都会看见这个小书童站在门口，他向人问了一下，知道祁勤会在他来收夜香的一个时间段里都在门口等着，若是没有等到人就会在深夜将东西放在门口，工钱就是等第二天来的时候一起结账。

　　收拾夜香的人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一般在一片区域都有固定的人收拾，这片区域的大小就是看这些人家的态度，要是他们认为你做得好，愿意一直让你收拾那其他人就不能将手伸进这片区域，而主人家给钱的时候也是看人的。

　　原主打好的基础可让陆二五轻松了很多，但原主心思单纯，说干活就只干活，做了那么久了，结果都没有和这些人家套好关系，得亏是干活真的是特别认真，完成得又特别好。

　　陆二五就不一样了，既然给自家孩子谋出路，那就需要好好认识一下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勤小哥和你家主人搬到这里也有三年了吧。”反正原主这副正气的容貌是极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的。

　　“唉，是啊，都三年了。”

　　陆二五眼神微微一动，勤小哥这语气可不怎么好呢，有一种淡淡的惆怅，也许还带点不甘，只是不知道是为谁。

　　这时又传来了隐约的读书声，陆二五赶紧顺杆子上，“诶，这是你家主人吧，一定是个很有学识的人。”

　　祁勤倒是被这话逗笑了，“你又没见过我家少爷，怎么知道我家少爷有学识，不过你这话倒是歪打正着。”

　　陆二五不动声色地瞅着这勤小哥一脸骄傲的样子，寻思着他口中的少爷估计还真的是个不得了的人，但先前又是那么低落的样子，难道是怀才不遇或者被什么人打压了？

　　“有学识好啊，我家孩子也喜欢读书来着。”这个时候陆二五稍稍控制了一下语气，“唉，就是他原来私塾的夫子说什么他性情孤僻，会打扰到人家学习，所以将我家孩子劝退了，唉，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明明小望那么喜欢读书的，每天都看书到大半夜，唉……”

　　微微摇着自己的脑袋，真真一副为儿操劳却又不得其法的老父亲模样。

　　祁勤叹了一口气，叹道：“陆二哥你也容易啊。”

　　“害，都还好，我看镇上也有私塾，改明儿我找个时间去问问。”挠着自己的脑袋，但陆二五是知道的，在这种时代要是没有关系，私塾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祁勤有些担心眼前这个憨厚的汉子，正要劝告一下……

　　“哎，到了，勤小哥你先离远点，这味道不好闻。”陆二五没心机的把人往远处赶，自己顿了一下，面色不变地打扫着该收拾的东西，当然也没有只装面子干活偷懒的行为，特别实在地将茅房收拾干净了。

　　真实的陆二五当然不是这样的，别说实在了，若非条件不允许，吃亏？那可见鬼去吧，不坑人家一把都是好的。

　　但现在不是要卖好嘛，当然是留给人的印象越好才能激起人心中多余的良善。

　　等到收拾完，祁勤想走近给钱的时候，陆二五忽然往后一跳，“勤小哥你别靠过来了，我这身上的味道也不好闻啊。”

　　瞧这话说得，像是之前收拾了夜香身上不臭一样。

　　祁勤也被逗笑了，晃晃手上的一串铜板，“陆二哥那你钱也不想要了。”

　　“呃……那你放边上吧，我自己拿。”说着老脸一红，很不好意思。

　　祁勤倒是不介意，笑着走近将铜钱放在陆二的手上，“我也是个下人，没那么娇气，再说你以前没赶上时间的时候还不是我收拾的。”

　　陆二五傻傻地一笑，“今天我话是不是多了点，感觉和勤小哥唠了好久。”

　　祁勤一愣，倒是想起以前陆二并非这么多话的人，“我以前看着陆二哥倒像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今天方知是我错了。”

　　“不是不是，以前我是不怎么爱说话的，但是最近我发现啊，这人的嘴除了吃饭不就是说话嘛，看着勤小哥人好，才厚脸皮说了这么多。”

　　到了门口，向人摆摆手，赶着向下家走去。

　　祁勤在门口看了半天，最后合上门，洗漱了一番之后去找自家少爷了。

　　清俊的男子坐在院子的桌子旁，旁边亮着灯火，“你回来了啊，嗯？今天似乎是比往常花的时间多了些。”

　　祁勤笑着沏了一壶茶，“今天和人聊了一会，话说，少爷你又不披衣服就出来了，要是又着凉了怎么办。”

　　“你家少爷身体还没那么弱。”这话刚说完祁泽就不由自主的咳了两声。

　　对面祁勤脸色一黑，祁泽也觉着有些尴尬，这早不来晚不来的。

　　祁泽和祁勤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一般亲兄弟之间的感情也没他们好，这镇子看上去还算热闹，可对于见识了天子脚下皇都繁华的人来说就过于偏僻了，而孤身来到这里的祁泽只有祁勤愿意陪着他就可见感情一般了。

　　处于考虑，今天祁勤并没有说出和陆二的对话，而是打算再看看，斟酌一番才是。

　　而陆二五也没打算只是一次谈话就获得别人的友谊，要是真成了，他还要怀疑这是不是别有阴谋或者这么容易上当的人是不是真的值得相交。

　　今天晚上的活结束之后，临近家门，陆二五悄摸摸的在窗边的缝隙看了一眼，果然，小孩还在看书，嗯，能做到偷偷瞧人还是因为家里没有养狗和其它东西。

　　虽然有打算了，但还是要询问一下孩子的想法，晚上是谈心的好时间，咳，装作刚回来的样子，招呼小孩拿衣服，怎么说在现代的时候身上都是干净的，倒完夜香后回来好好洗漱一番绝对是每天必备的事。

　　躺床上，陆二五睁着眼睛望着黑乎乎的房顶。

　　“儿子啊，还想不想继续读书啊。”

　　黑暗中似乎过去了很久，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声音，“不想。”

　　“哦，想啊，那我们之后去镇上读书……”说着说着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你刚才说的……不想？”

　　“嗯，不读书了，我和爹一起种田，读书费力还没用。”

　　耳边似乎传来丝丝哽咽，陆二五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般，“不读书也行，靠田地吃饭也没什么不好，但爹给你时间考虑，明天你就和我一起去干活，嗯，我们先做几天，到时候你还是决定不读书的话，爹就听你的。”

　　“不用了，我不读书了也好，还少了一笔需要消耗的钱呢。”

　　陆二五转过头看着刚刚背对着他的小孩，嘴一撇，这小屁孩一听就是在撒谎，那么珍惜他那些宝贝书，不想读才怪。

　　“我们家有钱的，爹给你存了本钱的，只是现在我们还过得去就不拿出来，所以钱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可……”小孩又转过身来了，可能是想说服他爹，也有可能是想他爹说服他。

　　“可什么可，难道你还不相信你爹能养活你吗。”关系到男人的尊严，呸，父亲的尊严，要是养不活一个孩子他还不如当初死的时候就去投胎呢，虽然当时也没法投胎就是了。

　　听到自家父亲似乎有点恼怒的声音，陆望有点小委屈的闭上了嘴巴，省得到时候真的把老爹惹得生气了就不好了。

　　父子晚上谈心的时间就这么结束了。

　　第二天或许是精神上休息得好，俩父子倒是起了个大早，这个大早是陆二五的标准，辰时醒的，其他要干农活的人早就出门了。

　　陆二五绝对不承认他就是被远处的狗吠鸡鸣给吵醒的，至于陆望，人家以前上学的时候是和其他乡亲起得差不多的。

　　对于陆二五来说，今年田里的收成已经定了，在怎么折腾也多不到哪里去，而且他本人也不会种田，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很多常识性的东西反而要翻很久才能找出来，所以他打算和其他人打好关系，来年让人带带，反正他这田种得不好，就算技术烂点儿，别人也不会察觉出什么的。

　　悠哉游哉地带着娃到田里，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是收割水稻的时候，有些人家的稻子早熟，已经收割了，而他们家的稻子也是早熟的一批，但之前陆二五忙着熟悉倒夜香的工作就暂时没空管这些，而今天想起也是昨天去找李茂他们的时候看见别人收割了稻子，原主脑袋里面蹦出来的，自家稻子该收了。

　　这就是当时陆二五为什么没有叫那个大先生退钱的原因，一般读书在农忙时候都会放这些孩子回家帮忙做事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给双方留了个面子，就算自己不怕丢脸，但好歹十里八村的，这个村子还是要脸的，他怕事情闹大了村长会恼羞成怒。

　　父子俩一人拿着把镰刀开始收获并不丰盛的果实，刚开始的时候，人小孩收割稻子的姿势可是要比陆二五标准多了，而陆二五在后面才慢慢熟悉了并赶上了小孩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