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职业都是坑》灰言

56、叁·一四

　　脚落里一面色苍白的男子慢悠悠走出来，周围的人都不自觉让开了，这人虽然看着瘦瘦弱弱的样子，实则是刑部之人，而且据说落到他手中的人没有能藏住秘密的。

　　笼的态度倒是好，虽然没什么感情，但语气还是温和的，“向大人可否将这字给在下看看。”

　　向志远大方的将纸递给了笼，现在他好奇了，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初蓉姑娘会看上自己的字，而且在看到这位关陇关大人手中精致的字时，就更疑惑了，这初蓉姑娘到底是怎样选人的呢？

　　想破脑袋他也没能明白，要说人，他长得也不是那么出众，官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字真的没有到那种脱颖而出的程度。

　　本来都打算上楼的柳意：……竟然还有除了我之外的人？

　　一个位置而已纵观全场的位置，一个笑得肆意的男子看着自家温润的好友，“没想到啊，我们的沐大公子居然没有被选上。”

　　沐连无奈说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而且这位初蓉姑娘可不简单呢。”

　　沐连的字上的陆二五写的是：温润美玉，春风拂面，公子幸会。

　　笑得肆意的男子瞥了身前的字一眼，答了句，“也是。”

　　庙堂侠客，江湖政客。这句很正经，然而后面还有一句，就不是个正经人。

　　木连笑道：“对穆眠兄的描述还是很准确的。”

　　不少人有者穆眠调侃木连那样的想法，要说没看见也就罢了，但自己的字不必那人差，怎的就那人被选上。

　　呆仔眨眨眼睛，觉得这些事还是交给二五仔来处理吧，一个心音就让看小说看得欢快的陆二五不情不愿的出来了。

　　他出来得悄无声息，听得下面讨论了好久，才缓缓出声。

　　掷地有声。

　　“谁说写得最好的就一定是入选之人，这可不是比赛。”

　　众人看着侧躺在栏杆上的女子一声抽气，不为其它，就是陆二五在二楼，要是一不小心落下去，谁知道会不会香消玉殒。

　　“诸位写得好的不在少数，只是恰巧小女子就对他们感兴趣而已。”

　　这个解释显然不能让众人满意，陆二五慵懒地说道：“小女子喜欢向大人，向大人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

　　下面的向志远有些尴尬的笑着，也有些无措，斟酌道：“承蒙初蓉姑娘喜欢，在下实在是当不起。”

　　陆二五从栏杆上下来了，看向那个青年，“你是一个很踏实的人，会做好手中的事，不愿意掺和其它的事，但会为了这个国家赴汤蹈火，有上进心，但也很容易满足。”

　　不待向志远说什么，陆二五说出了他最想说的那句话。

　　“我喜欢向大人笔中的明亮感，让人心生愉悦。”

　　一些看热闹的人不约而同在陆二五说完话之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至于其他两人，陆二五虽然想和柳意搭上边，但也不急于一时，而那个笼，一看就很危险，而且今天之后就会有更多的崽来找自己了。

　　“第一次大家都不怎么满意的话，不如就在这里吧，不如诸位谈论一下你们昨天写那四个字的含义，何以为家？家对于一个人来说究竟算什么？甚至家对于所有人来说又算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种讨论模式。

　　“几百年前，先人可以在风雅居笑谈天下事，现在呢？家，庇护之所，是所有家庭成员需要共同维护的存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开了头，不少人就开始顺着思路进行讨论了，有少许人眼中满含深意，这位初蓉姑娘可真不像现在这种风雅居能培养出来的人啊。

　　一些茫茫然进入百花居的人一脸懵逼的退了出去，在看看牌匾，自己没走错啊？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热烈，甚至有的人拍案而起，吵得面红耳赤。

　　陆二五眼睛一眯，在一楼的高台上站定，手中拿了个大喇叭。

　　“现在，请诸位静一静、静一静。”

　　顺便还让人下去拉住激动的人，气氛还有戏凝固，一声轻笑打破了这种凝滞，“看诸位都有自己的见解，不如来一场辩论吧。”

　　“根据刚才诸位讨论的，

　　正方：与家族共进退；

　　反方：舍弃家族。

　　现在在场诸位，愿意参加的，正方在我的右手边，反方在我的左手边，不愿参加的就到我前方就坐。”

　　好在，百花居的设计就是中间留下了一大片空地，现在正好，而陆二五叫人将凳子桌子放好。

　　“诸位一位一位来，一方发言完毕，另一方才能出一人反驳，先站起来先得发言机会，最后由没参与的人来评定胜负，辩论中不得出言辱骂对方，否则取消此次辩论资格。”

　　手中铜鼓一敲，百花居第一场辩论大赛就开始了。

　　被带进坑中的人完全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来寻欢作乐的。

　　这里吵得欢，外面看热闹的也多了起来，不知不觉有的人就被吸引进来了，陆二五让呆仔给花金金带话，让人准备瓜果茶水，待会走的时候都是要付钱的。

　　那些后来的人打听了之后，还想着，这明显就是正方的胜利了啊，抛弃家族那不成不仁不孝之辈了吗？

　　可是，后来，诶，那个人说得对耶，要是族人错，本就该大以灭亲啊。

　　可是可是另外一个人好像也说得对啊，族人错自该处罚，但身为家族一份子，应该共同承担责任。

　　然后，某些人开始不断打脸，最后墙头草，风吹两边倒，而有的纠结了半天之后就开始吃着不知何时放上来的东西，乐呵着看热闹了。

　　最后的结果出人意料，竟然是反方获胜，舍弃家族！

　　本来这个单纯而言是分不出来的，但架不住有的人口才不错，至少说出来的观点能站得住脚，然后在评审团那里获得了多数的票。

　　虽然正方的人有些气不过，但大多数人还是输得心服口服，再怎么说自己都是在辩论过程中被人带偏的那个啊，输得不冤。

　　陆二五看得欣慰，拍拍手，表示可以结束了，总结道：“辩论过程中发挥最大作用的就是诡辩，称之为诡辩的原因就是因为只要你能说得过别人，那这场胜利就属于谁，当然结果唯一。”

　　他刚说完，就有一个在反方辩论阵营的发挥得不错的人说道：“其实我本来是赞成正方观点的，被损友拖进了反方，过程中若是有不妥的地方，还望海涵啊。”

　　这话说完又是一堆谦虚之言。

　　“在此次‘何以为家’的辩论中，虽然是反方获胜，正反的各位想出来的观点也是可以说服人的，所以这次的答案相信在各位心中都有了一定的考量。”

　　不少人被最后那句话触动，确实，在这场不知怎么就来的辩论，自己的本来的观点、绞尽脑汁反驳对方的观点、以及最后的结果，都值得人深思。

　　“啪啪啪！”

　　本来只是某几个人的掌声，渐渐的后面的人也跟着拍起来了，为辩论的双方，为那个掀起这场辩论的女子，还有跟着拍手的人。

　　集思广益，在此刻就体现出来了，在辩论过程中找到了有共同语言的人，在这个时候就拉着人一起讨论了，这百花居的模样和最开始风雅居的模样倒是有相似的。

　　其中不乏有不喜欢这种气氛然后离开的人，这种也不在现目前陆二五的关注范围内。

　　陆二五没有上楼，而是挑了视野好的一桌，吃着小点心看着下面神情百态，他这本该是现在风雅居最耀眼的人居然鲜有人关注。

　　不知何时，桌子上被摆上了纸、笔、砚、茶，这一讨论就是不知今夕何夕，最后还是陆二五看在眼里，叫人做了饭菜挨着一桌一桌的送了过去。

　　被饭菜的香味勾起了肚中馋虫，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只觉收获良多。

　　看着那种浓郁的学习气氛散开了不少，陆二五才说道：“要是后面各位客人要走的话，请自主结账，而你们觉得该给多少钱就看着给吧。”

　　打着呵欠上楼，他今天还没睡午觉呢，回首双眸微眯，带着一股子慵懒，“如果那三位得了红字的客人有意愿，也是可以来寻妾身的。”

　　下面吃饭还时不时讨论的人群一滞，对哦，这里是风雅居啊。

　　柳意免费看了一场大戏，眼中趣味盎然，刚准备去，结果就见那叫向志远的居然已经走到楼梯口了。

　　喝酒作乐没有，反而获益良多，再加上这位初蓉姑娘先前说的话让他有一种眼前之人会是知音的感觉。

　　罕见地，向志远这种行动间有种猴急感的样子居然没有人起哄，大概是觉得这进去就真的不会发生什么的赶jio。

　　陆二五刚坐下，门口就传来的敲门声，不过这门没有关。

　　向志远恭敬的作揖，“打扰姑娘了。”

　　“向大人请进。”

　　呆仔就瞅着时间把门关上了。

　　“不知向大人前来可是有什么要说的。”陆二五既然能从字看出这人的性子，自然也知道这人绝对不可能是来找他行那鱼水之欢的。

　　青年腼腆一笑，“谢谢姑娘能肯定向某。”

　　这句话情真意切，向志远是孤儿，是流朝的一个开恩院出来的孩子，虽然能读书识字，但终究条件有限，为了读书，这练字的时间就不得不放弃了，也是因为他那手可以说平平无奇的字，与三鼎甲之名失之交臂，最后得了个进士出身。

　　不过这倒是在向志远意料之中，就如同他的性格，他已经很满足这个名次了。

　　“不是我肯定，而是向大人本身就值得肯定，像向大人这种人，应该得到重用的。”想必这段时间就会有些成效了，这场辩论可不是就这样结束了，发酵之后会改变某些人也说不定。

　　向志远能到殿试那步就说明了一些问题了，他是有能力的，本身不骄不躁，就算熬资历，最后也会有一定成果。

　　“如是向大人不嫌弃，初蓉写一幅字给大人吧。”

　　本来带算道谢完之后就走的向志远留了下来，脸上带着一丝红晕，“初蓉姑娘的字好是有目共睹的。”

　　下面饭都还没吃完，就见上去的人卷着一张纸下来，跟所行之人告辞之后就离开了，本身有点拘束的模样像是若有所悟，他们也似乎理解了先前初蓉姑娘所说的明亮感是什么了。

　　后面另一位红字所得者也走了，没有去见那位初蓉姑娘。

　　柳意行动潇洒间就翻上了二楼，众人明了，这就是那第三位获得了红字的人。

　　“又见面了，初蓉姑娘。”斜依在门口，也没有进去的打算。

　　“嗯，看来柳大人的官职比较闲啊。”陆二五看着这人吊儿郎当的模样加了句，“柳大人在把脑袋太高一点，腿做抖动样子。”

　　柳意一时好奇跟着陆二五的话去做了，结果呈现的姿态让他无比满意。

　　陆二五倒是噗嗤一声笑了，这难得一见的模样还真是无比怀恋啊，鼻孔看人式的傲慢、好像不屑似的小眼神、不正经的站姿，那都是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流氓式站姿。

　　后知后觉自己这样子实在不雅之后，柳意轻咳了一声，想缓解自己的尴尬。

　　淡定地递茶，问道：“那么柳大人又有什么要问的呢？”

　　“我查过你的来历了，看经历似乎并不能培养出像初蓉姑娘这样的人物。”原本柳意对陆二五的印象也就是一个有点奇思妙想的女子，昨天过来也就是想了结心中最后的兴趣，却不料现在更感兴趣了。

　　他不认为那些查出来的消息就是全部。

　　这个问题终于来了，这次的身份不同于以往只要养养孩子就可以了，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要站在一个耀眼的地方，而这个身份又与那些权势高的人完全没有联系。

　　既然耀眼，那肯定就会被顶层的人注意到，虽然他有尽量地保持初蓉清冷的人设，但仅仅那样是不够的，“那，柳大人觉得小女子会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目的？属于哪方？”

　　迎接陆二五的是一阵沉默。

　　好半晌之后，柳意才开口，“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询问的，而且我感觉初蓉姑娘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就如同你的感觉一样，小女子确实没有什么恶意，不过却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让所有人都能知道我。”

　　柳意看着女子眼中的光芒以及那坦荡荡的态度其实就已经信了，他们皇室中人见过的奇人异士颇多，想来这位初蓉姑娘似乎有自己的际遇，既然于王朝无害，那也无伤大雅。

　　“要是柳大人还心有怀疑，也可以派人看着，这样也放心不是。”目光穿透房间似乎望向了整座百花居，“说不定还可以帮小女子证明清白什么的。”

　　柳意迟疑了一会，“那就依姑娘所言，我会派人来的。”

　　陆二五完全不在意，对于他来说，有人看着就是一件好事，这柳意作为皇帝手足，还是很得圣心的那种手足，有他的人看着，其实就相当于阻挡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诬陷。

　　离开之时，柳意说道：“今日这样的比赛姑娘可以多举行几次，是好事。”

　　“自当如此。”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关门睡觉。

　　呆仔自然是一起的，那不会来的最后一个人也在意料之中，精美而空洞的字，想来成长的环境都是条条框框的，所以才用一个‘笼’字作称，这样的人也不是那么就容易接触的，也不知道他昨天出题的时候是得了什么天时，竟然会有这样的任务混迹其中。

　　睡到自然醒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蹭了蹭被子，陆二五也起来了，整理了一下仪容，打算去瞅瞅还有没有人留下来的。

　　看看楼下陌生的人，原来该走的人都走光了，有所得自然要巩固，自然也该走了。

　　而新来的客人门知不知道今日发生的其它事就不一定了。

　　睡眼朦胧间自有魅惑，也许是淫者见淫，喝醉了的客人摇摇晃晃间走向了陆二五。

　　不过那个人还没碰到陆二五就被人拦住了，是百花居的小厮。

　　而这醉酒者自然是被其她人哄走了，花金金兴奋地拉着陆二五回了他的房间。

　　花金金开这百花居不就是为了赚钱嘛，今天这一场她没来得及阻止，当时的气氛损失了不少客人，她又不敢去得罪那么些公子哥，可心疼死她了，还好初蓉这丫头没真的想赔钱。

　　今天赚得多的缘故仅因为那句“看着给钱”，流朝经济发展好，而经常往风雅居这种地方跑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钱财，而对于有的文人士子来说，所识所学千金不换。

　　就算是脸皮厚的人至少也是把那吃食的钱给付清了的，而随手掷金锭的人还不少。

　　今日的百花居赚得可是满钵瓢盆，自打结算了今日收入之后，花金金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过。

　　后几日虽然也有出题，但却没有第一次那样来了辩论比赛，陆二五有自己的考虑，一场辩论要吃透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然后让他们在自己去衍生这次的感悟，所以他决定最快都是七天才会有一场大型讨论。

　　经过了那一场，来这百花居的客人都有些固定了，三三两两坐着，口中却是格格不入的学识。

　　于是陆二五对花金金说了一句，您去挖一个好厨子过来吧，饭菜且不说，至少茶水糕点不能亏待他们。

　　百花居白日的文人气氛越加浓烈，为此花金金干脆白天都不接待那种生意了。

　　加上第一次，辩论赛已经举行了三次了，陆二五觉得他有点想百折黎那小孩了，不过他那次离开百家的时候，百严言说要让那小孩出去锻炼一下。

　　外人眼中初蓉魁首的第一任金主久不见人，是不是那人已经厌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