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他深藏不露》雉色

41、肆零

　　浮黎撕了一只鸡腿递给沈妄，沈妄早就眼巴巴的望着了，这下赶紧地接过来，三两下就吃了个干净。吃完，沈妄咂咂嘴：“比干巴巴的饼子好吃。”言下之意是不算好吃，毕竟没有作料。

　　浮黎吃了另一只鸡腿，听到沈妄的话，他轻哼一声，道：“还算知足。”

　　剩下的鸡浮黎和沈妄两人也是分了吃了，但浮黎见她还死死的盯着地上那两只死兔子，一副没有吃饱的样子，浮黎将兔子耳朵提起来，找到放在火堆前的尖石器，准备剥皮。

　　沈妄适时阻止他：“等等！”

　　浮黎动作一顿，讥讽道：“别和我说你同情这只兔子。”浮黎见过不少小姑娘，看到可爱的又毛茸茸的动物，就见不得人吃它们。

　　“这倒不是。”沈妄看了兔子一眼，又看了浮黎一眼，而后道：“我们还不知要在这洞中待多久，万一这是最后两只兔子……我知道你作为一个男人，饭量大没吃饱，但还是忍忍吧，省着点吃。”

　　“我饭量大？”浮黎一脸的不可置信，捏着兔子的手不禁颤了两下。

　　但沈妄并没有跟他争论到底谁饭量大这个问题，站起来往洞口方向走去了。这让浮黎觉得憋了一口气在肚子里，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好气的，气她像个智障不解风情，气她不知道他是怕她没吃饱？

　　荒唐！

　　浮黎扔了兔子，看着沈妄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的背影，心中忽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但他也没多想，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直到这个姑娘终于爬上了洞口，开心地朝着他大喊：“喂！下雨了！下雨了！”

　　又下雨了，于他们而言这不是一件好事，浮黎不知道她怎么能这么激动。浮黎一晚上没有休息，他准备去歇一会，但沈妄一个劲的喊他，都破音了，她也不嫌累。

　　在沈妄的叫喊下，浮黎和她一同趴在洞口——洞口被堵住了，只留了一丝丝缝隙，而洞口距洞顶的高度只能够让他们趴着，透过这一丝缝隙，恰好看得见外面。

　　又是泼天大雨。

　　天色有些暗，忽然一道紫色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它底下这片土地，满目疮痍。

　　像洞中这样被连根拔起的树木满地尽是，动物的尸体也满地尽是，地面被泥石覆盖，一片灰蒙蒙的颜色，完全看不到来时那样的郁郁葱葱。

　　两人皆看见这一派惨淡，浮黎依旧神色淡淡，沈妄很有些震惊，她似乎是被吓到了，有些痴傻地道：“那什么，外头还……还挺多兔子肉吃的……哈……哈哈。”

　　浮黎默默道：“不可以出去。”

　　沈妄心生疑惑，她想说可以把这洞口的泥土也凿一凿，这样就能出去了。浮黎知道她在想什么，掰开洞口的一些泥土，伸出一只手去接天上落下的雨水。雨点打在手心有些疼，浮黎收回手，道：“天灾还没有结束。”

　　沈妄也想到了什么，道：“又要开始了吗？”

　　“是。”

　　“就因为下暴雨？”

　　“是，也不全是。”

　　沈妄低沉了一会，然后想起来自己到这个洞口来就是看有没有下雨的，她太渴了。沈妄也伸手去接雨水，接了一点，便收回手凑在唇边喝了起来：“也挺好的，这样就干不死了。”

　　浮黎侧头看着她的动作，喉头滚动了一下，也接了点水喝，他轻轻笑了笑，如释重负般道：“也挺好的。”

　　手心的一小捧水哪里够喝，他们在洞中不知外面白天黑夜，还不知道确切的干渴了多少天呢。沈妄将脑袋枕在一只胳膊上，另一只则继续接雨水，她对着浮黎的方向，浮黎也伏在地上，朝着沈妄的方向。两人的视线是不经意撞在一块的，这样猝不及防地对视了好一会，沈妄忽然就甜甜地笑了。浮黎看着她的笑容，心上似乎被什么轻轻的敲击了一下。

　　浮黎别开视线，冷漠道：“以后不要对别人笑，免得别人误会你是个傻子。”

　　沈妄不以为然，她吃饱了没事干，一双明晃晃的眼睛盯着浮黎的侧脸，道：“你叫什么？每次喊你‘喂’我总觉得有些不礼貌。”

　　浮黎道：“无事。”

　　意思是他不介意，沈妄撇撇嘴，觉得他不想让她知道他的名字才是。

　　沈妄又开始了：“那你家住何方？”

　　浮黎一本正经地胡扯：“四海为家。”

　　默了一会，沈妄小心翼翼地道：“所以……是没有成家？”

　　浮黎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冷道：“你想问什么？”

　　沈妄有些心虚，她不敢对上浮黎的眼睛，看着胳膊下的土，吞吞吐吐道：“你看我们两个毕竟性别不同，却靠的这样近待了不知道多少天，你的夫人若是知道你和一个女子呆在一个……虽说我们也不是故意的，但你的夫人……”

　　“——没有。”浮黎打断她。

　　见沈妄呆愣愣的，浮黎不知为何有些烦躁：“我只身一人，不曾成家。”

　　“哦，哦。”沈妄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袋上，脑袋一瞬间晕晕沉沉的，烫得吓人。她将脸埋在胳膊里面，不敢抬起来，又怕浮黎注意到她同样发烫的耳朵，把接了好一会的雨水直接翻手掀了，然后将自己的耳朵也抱起来。

　　浮黎：“……”

　　浮黎也觉得面颊有些发烫，他用冰凉的手指触了脸面，觉得指尖也烫起来了。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始终不懂这是个什么理。

　　良久，只听得沈妄又问道：“你可有兄弟姐妹。”

　　“没有。”很干脆，很没有温度的回答。

　　“你父母呢？”

　　“死了。”

　　沈妄一愣，终于抬起头来，道：“……节哀。”

　　“不用。”几乎是在沈妄的“节哀”后一瞬就说出来了，很冰冷的声音。

　　沈妄咽了一下，她竟是不知道接些什么话好。想了想，沈妄道：“你就没有什么有趣的经历要和我分享的？”

　　“没有。”

　　沈妄选择忽略他说的两个字：“比如说你是为什么受伤，怎么找到这个山洞里来的？”

　　“你的问题太多了。”

　　“那你先回答前一个。”

　　“无可奉告。”

　　沈妄开始自言自语：“莫非……莫非你不是武林中人？我早该想到的，你长得这般好看，定是京城里来的贵公子哥儿，说不定还有个一官半职。那什么来着，巡抚，对对，你是其实是巡抚对不对？来侦查的途中遇刺了，九死一生才逃到这个山洞里。所以说，从这里逃出去了，你要抓我进大牢吗？早知道我就不和你说这么多了，不该让你知道我杀了人……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杀人灭口……”

　　浮黎忍无可忍：“闭嘴！”

　　闭嘴之后着实太无聊了，沈妄累得很，趴着睡着了。远处传来打雷般的巨大声响，她浑然不知，危险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