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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未知的术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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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宴会上,舒桐听到术士的传闻,有点心动又有点不信。
但犹豫之后,还是去了南街。
南街,早些年的时候,是尚京核心的商业区。近几年来萧条不少,但也还是有许多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很热闹。
舒桐本不想来,他不想将希望寄托在玄学与术法。
做不到不开心,达成了,也不会开心。
因为那将证明,他只是一个依靠他人与外力的懦夫。
可他到底还是来了……
他并不是妄想得到什么……
若从未看到过希望便也罢了,但升起希望,又再落空……
他试过靠自己了,没能成功。一天比一天沉重的感情,压的他难受。
可能是我太没用了吧,舒桐想,我就试试看,或许找不到呢。
然而,舒桐走到南街中段的时候,竟真的看到一家小小的店铺。
那小店挂着一张原木匾额,匾额上面什么都没有。两扇窗子都拉着厚厚的窗帘,透不进一丝光线。
就是它……
一个声音在舒桐心底说着……
仿佛受到蛊惑一般,舒桐推开了小店的原木门。
屋里很黑,角落里只有两只白色的蜡烛燃烧着,发出并不明亮的光芒。
舒桐咳嗽两声,他不是想用咳嗽声喊人,纯属是被呛的。
店内熏香的味道过于浓厚了。
两声咳嗽,像是突然唤回了舒桐的神志一般,他心中蓦地升起一丝恐惧,就想转身走了。
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舒桐想。
可这时,一道声音缓缓地从半垂的帷幔后传过来。
“既然来了,就过来吧。”
那声音听起来很柔和,但一个寒颤,莫名顺着脊椎骨冲上头,舒桐不知觉地打了个哆嗦,但还是乖觉地走了过去。
有什么可害怕的呢?我就过去问一问,舒桐对自己说。
他走过去,掀开半垂的帘子。
帘子后面,摆着一张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木桌,桌子后面做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他倚在靠椅里,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袍子,脸上带着一张白色的面具,将他的脸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只有两个黑的透不出光的眼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见。
那应该是个男人,但他太瘦了,袍子下面支棱着一把骨头。
他也应是年轻的,因为即使瘦的仿佛只剩一副骨架,身姿也没有老态的佝偻。
舒桐在男人对面小心翼翼地坐下,虽然男人给人的感觉还是挺和善的,但这场景太诡异,他还是有点害怕。
我真的该来吗?舒桐再次问自己。
“有什么要求?”男人随口问道。
男人的声音让沉思的舒桐一激灵,手一抖,就碰倒了桌上随意放着的一个小球。
小水晶球离开了架子,咕噜噜地滚动起来,舒桐赶忙一把按住,连声说对不起。
舒桐按着小球,小球贴着桌子,竟然就这样幽幽地亮起红光来。
男人这时,猛地直起身,盯着那红光,突然就笑开了。
舒桐茫然地看着男人的笑容,心头倏地窜起两分凉意。
“来吧!”男人拉住舒桐的手。
男人带着手套,但透过手套,舒桐还是觉得凉,像腊月的风雪里吹了一夜的铜铁,凉的刺骨。
舒桐反射性地缩了一下手,但男人抓的太紧了。
“你可真是有缘人呀!”男人没理舒桐的挣扎,听他的语调,似乎是很愉快的,“来,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愿望,不管是什么,我必然会帮你实现。”
听着男人的话,舒桐不由自主地抬起眼,正对上他透不出光的双眸。
男人握着的手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舒桐觉着,自己的手骨,也许下一刻就会碎掉,但他挣脱不开。
手挣脱不开。
眼也挣脱不开。
舒桐觉得,自己的神魂都像是被这人用力攥着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放开了他。
舒桐猛地移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一阵接着一阵地发慌。
他后悔了。
男人垂着眼眸,沉默不语,许久才开口,“是他呀,你想……”
舒桐看向他,尽管害怕,还是看向他。
“你想得到那个人?”
“不是,”舒桐摇头,“我想忘掉这段感情。”
他怎么会去奢求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但也正是因为放不下奢求,方才觉得痛苦。
“嗯?”
“我想忘掉,抽走、拿走,怎么样都好。可以吗?怎么样都好,我不想喜欢他了。”
“为什么?”
“因为我得不到他呀”舒桐回答,“我得不到他,永远得不到,这感情让我喘不过气来,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还是喜欢他,越来越喜欢,我控制不住自己……”
男人看了舒桐半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可以呀。”
“真的吗?”
“当然。”男人说着,再次握上舒桐的手。
舒桐反射性地挣扎了一下。
“乖,别动,看着我的眼睛,很快就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舒桐仿佛真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的身体里,飞速地流走。
这次的时间并不长,男人很快就放开了他。
“好了吗?”舒桐小心翼翼地问。
“你感觉怎么样?”
“好像有点轻松。”舒桐感觉了一下,好像真的轻松快乐不少,终于笑了。
“你可以回去再感受一下,如果这真是你想要的,再来找我。”
“还没好吗?”
“当然,送你的体验装,”男人笑了,然后沉吟一声,“啊……这可是个大事情,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呢,还要挑个好日子。”
……
……
魏一觉拎着购物袋从“鲛”出来,心情明显不大明媚。
具体表现在,不等阎朗帮他开门,屁股一撅,拱着就出来了。
没形象,九十分的没形象!
剩下是十分,是打给魏大少的好皮囊,盘靓条顺大长腿。即便鼓着腮帮子,像只屯粮的仓鼠,也没能糟蹋那张帅气的脸。
今天魏大少和阎朗在逛街,魏大少说了,要穿情侣装。
阎朗心说不都有一柜了吗?但他识相地没有说出口。
“鲛”是华国有名的品牌,设计师Eric更是貌美有才华,还傲的一比,无数人心目中的高岭之花。
高岭之花当然有高岭之花的姿态,常年不怎么开工。
魏大少爷自认为还有几分薄面,早就想约来设计两件独家情侣装穿穿。
这天Eric在店里,魏大少找个理由就把阎朗拉过去了。
谁知一见面,高岭之花瞬间就成了温柔可人大美人。换了谁都要忍不住目瞪狗呆,魏大少却是直接气成河豚了。
看着两人言谈间颇为熟稔的样子,魏大少那散发着六十年陈年老醋醇厚芳香的小火苗,蹭蹭地往上窜。
卧槽!
笑!你还还笑!
手往哪摸啊该死的!!!
Eric避开魏大少的死亡视线,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就是量数据好不好。
这是在怀疑我的职业素养!老娘是那种借机揩油的人吗?!气哭!
哦,Eric,性别男,虽然自称老娘,但却是纯种的雄性生物。
然后,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阎朗跟在魏一觉身后,任由他尽情抽风,还贴心地帮他记了时间。
果然,魏大少的高姿态,到底没有撑过三分钟,堪堪败在了两分三十一秒上,然后就又颠颠地黏了上来。
啧,继续呀,阎朗笑。
“朗朗,他是个什么东西啊?”魏一觉问。
这话问的不大好听,但魏一觉问的确实就是字面意思。虽然,也很难判断他这个不客气的问法是不是故意的。
阎朗指指身后的匾额,人不是都把自己的跟脚光明正大地写出来了吗?
魏一觉回头看了一眼,“鲛人呐?”
阎朗点头。
“鲛人哭的时候,眼泪真的会变成珍珠吗?”
阎朗又点了点头。
“……”魏一觉思考了一下,问,“朗朗,我要是揍他一顿,把他揍哭了,变出来的珍珠可以算我的吗?”
阎朗笑了,牵起魏一觉的手就走,没好意思直说,就现在这两下子,还想揍谁呢?
魏一觉其实也知道,就算动起手来,自己现在八成也就是给人送菜的。
但我不会等到以后的吗?蛰伏,先蛰伏,懂?爷是那种没有谋略纯靠莽的人么?!魏大少如此想着。
反正不管怎么说,Eric是被他给惦记上了。
不打他一顿,换点珠子回去穿个珠链扯着玩,对得起爷被你们无情掀翻的醋坛子吗?
但理想暂时实现不了,魏大少扁嘴,又道,“出来都出来了,朗朗,我们去看电影吧。”
“可以”阎朗点头,“但只看电影。”
“哼”魏大少一扭头,“只看电影的话那我还去电影院干嘛?”
“……”阎朗斜了他一眼,“公共场所,注意素质。”
“没人会看到的,朗朗~”魏大少粘着阎朗开始撒娇“我们就挑一个人不多的,我保证!肯定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朗朗~”
“那也是没素质,不尊重创作人员,也不尊重观众。”阎朗这话说的,相当义正言辞。
“那也是,”魏一觉一想,“那我请他们看电影呗,然后给包个场,我回头连看三遍还不行嘛,朗朗~”
最后……
魏大少究竟有没有做上些看电影之外的事情,那就是个秘密了。
反正不算多的观众,离场的时候都收到了反票钱,一人还附送了份套餐。
观众懵逼,我电影都看完了,你还送什么可乐零食爆米花?
然后看看手里的钱,再来一场?
好像赚了!
那是一部文艺片,魏大少只隐约记得,讲的大概是嫉妒。
当然,这是第一遍的时候,连刷三遍之后,魏大少对嫉妒有了很深刻的认识。
嫉妒就是……
嫉妒就是谁都别来肖想我媳妇儿!
我的!!!
……
……
舒桐离开昏暗的店铺,霎时觉得,连阳光都变得更加明媚可爱了。
走到南街尽头,他忍不住停步,回头望了一眼。
偶然看到,再次有人,推开了那扇薄薄的木门。
那背影,好像有点眼熟……
嗯……
凌哲?
他来干什么?
舒桐自嘲地笑了一下,他自己都来了,怎么还去管别人。
不过,那术士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他确实觉得,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