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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张陌迁就算是被绑了,又不是动不了,这样不辩缘由就打人,他哪能忍受?于是弓起腿,然后身体弹起来一翻身就把张大郎压在身下。

      不过,这人到底是张大郎君的亲爹,他就是再气,也只能压制一番,而不能还手打人,除非他不想进禁军了。

      被大儿子压在身下,张大郎恼羞成怒,想翻过身来,却奈何动弹不得;想要威胁大儿子松开,又怕外面的护院听见,失了颜面,只得喘着粗气看了几眼外面。

      祠堂是祭奠祖先的地方,护院轻易不敢进来。暂时倒不用担心颜面问题,于是放低了声音,"起开!"

      张陌迁不动,咬牙说道,"你为何打我?是他跑到我院里骂我,又用凳子砸我,我才推了一下,他就倒了。"

      张大郎一愣,是啊!刚刚气狠了,根本没细想,遥儿不跑到大儿子院里,哪有后来的事?不过,想到遥儿胸口上的印子,他又低声责骂,"那你也不能下那么重的手?"

      张陌迁冷哼一声,"爹爹的意思是让我不躲开,让他用凳子砸我?只因为我没给他磕头?"

      听了这话,张大郎不仅没消气,反而怒火又冲了上来,"你胡说,遥儿多乖巧懂事,怎会做出那等事?"

      一听便宜爹说这话,张陌迁顿时想起了他自己的爸爸。小时候和亲戚家的孩子起了冲突,也不管他是否受了委屈,他爸爸只信了那些亲戚的旁言片语,不仅不会维护他,反而会不由分说地打他。

      这张大郎看来是一样的货色!张陌迁觉得没什么意思,也懒得辩解了,只把这便宜爹当成了他的亲爸一样的人,"我母亲若是还在世,必定不会让我被人诬陷。"

      这也是他小时候最深刻的体验,若是他妈妈没有那么早过世,那他妈妈必定会护着他,不让他被外人欺负。

      一听大儿子提起那早逝的人,张大郎心中的怒气又散得一干二净,心中内疚起来,放软了口气,但重复着那一句话,"不管怎样,也不能下那么重的手。"

      张陌迁虽然气愤又憋屈,脑子里只想着把这一家子都揍一遍,已没剩多少理智了,但也感觉到了张大郎的变化,于是平复了一下心情,也放软了口气,"我在这府里,既然碍了他们的眼,爹爹要是还记着我母亲的好,就早日将我送到禁军里。往后,我再也不回来招人嫌了。"

      张大郎想了一会儿,也觉得这样最好不过,于是说道,"你先起开,容我想想办法。"

      张陌迁在祠堂里待了两日,躺在地上,又饿又渴,还冷。张大郎说去想办法,结果人是再也不见。

      倒是第三日晚上,一个三十几岁、穿着冬袍,披着皮袄的瘦小男人进了祠堂。

      这人盯着张陌迁看了好一会儿,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倒是条汉子!"

      张陌迁饿得实在是没力气,看了这人一眼,然后又闭眼继续在地上挺尸。

      那男人蹲了下来,把手从皮袄里拿出来,一手握着一个小瓶子,一手抓着几块点心,往张陌迁嘴里塞,"阿细怕你饿死,求我过来看一下。"

      张陌迁张开眼睛,皱眉看着这人,这张府还有好人?

      那男人又劝道,"吃吧!没毒的。饿死了,不正如了那臭婆娘的意吗?"

      张陌迁不再抗拒,张嘴接着点心,慢慢地吃着。就算有毒也没办法,饿死还是毒死都是死。

      等他吃完点心,喝完水,那男人又笑道,"先忍耐,就冲你小小年纪就能以一挑十的身手,等到了禁军,自有你用武之地。总有一日,等你有能力了,再回来收拾那个老妖婆。"

      秦溪每日忙着读书练字,感觉时间过得飞快,日子很快就到了腊月十七,这日正是张家老夫人的六十大寿。

      秦家与张家素来不合,可同在京城,秦大郎与张大郎同在工部,秦四叔与张通判也是同僚,于理也应该去拜寿的。

      不过,拜寿这事,秦大郎是不愿意去的,他是从三品的侍郎,品级高过张家大郎,自然不屑于去。而秦二郎这几日身子不适,不合适去。庶出的三郎已过世,嫡出的四郎还在福州。

      子孙辈嫡出的就是秦溪秦江,以及二郎家的秦河,三郎家的秦湖。

      秦江等在国子监读书,没在府里。于是,去张府拜寿的任务落到了大郎君秦溪头上。

      想着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张陌迁,秦溪心下也是期待不已,也不知道这人在张府过得怎样?有没有被欺负了?

      不过,以张陌迁的身手和性格,不至于被欺负吧?

      秦府管家以及胡管事领人捧着寿礼,跟着秦溪出了门,几人分坐马车驴车。

      秦溪坐在马车里,心里思索着,这秦家必定是家资丰厚。就算秦大郎是工部侍郎,秦二郎秦四郎也是国家公务员,可这京官除了俸禄补贴,又没有外水,一般的官员能养活这大大小小一家几十口人就不错了。

      而北宋,马匹资源少,一般官宦人家有辆驴车、牛车就不错了。而马车,只怕类似于现代的劳斯莱斯了吧!

      不过,秦大郎的所谓工部侍郎也只是个寄禄官,他的差遣是三司户部判官,类似于现代财政部下面的三把手,这才是真正的实权。

      这样的差遣,应该不差钱吧!

      张府宅子建在外城,与秦家近在皇城边的宅子相隔甚远,在熙熙攘攘的街上,马车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到张府所在的巷子里。

      这一片区域住的一般都是小官吏,宅子占地很小,盖得也不是很气派。

      张大郎虽然官职不高,前来张家拜寿的人却不少,狭窄的巷子里几乎被各式驴车牛车轿子堵住。秦家来得有些晚,到了巷子口就进不去了,只得下来步行。

      到了张府门口,自有管事过来领着他们进去。因是晚辈过来拜寿,接待他们的便也是张府的晚辈。

      见迎面走来的是张陌迁,秦溪嘴角上扬,轻轻一笑,"半月不见,过得可好?"

      张陌迁也是满脸的笑容,领着他往待客的厅堂走去,"很好!"

      见张陌迁里面穿着丝绵冬袍,外罩短皮袄,秦溪松了一口气,这个穿戴,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张陌迁大概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道,"袍子是新做的,袄子嘛!借的,充充场面而已,只是不想让他人知道张家苛待了嫡长子。寿宴之后可是要还回去的。"

      秦溪先是一愣,然后又拉着张陌迁去了僻静的角落,塞给他一锭五十两的银锭,"你入伍的事情怎么样了?"

      张陌迁低头看着那银锭,沉默了许久,才抬头看向秦溪,目光灼灼,"年后就去。你……过得怎样?"

      秦溪笑道,"还算平静,没有电视里那样凄惨。"

      俩人在背风的角落,挨在一起,各自细说了这段时间的遭遇。

      比起张陌迁,秦溪算是幸运的了,虽然没人看重他,在衣食住行上也有所克扣,但还是吃得饱穿得暖,也没人整日来找他的茬。

      而同为嫡长子的张大郎君,却因为生母是张父未发达前娶的小吏之女,十分不受发达后的张家喜爱。尤其是张老夫人,张大郎君生母刚过世,就安排张父娶了她娘家的侄女。

      然后,还把张大郎君送到乡下老家。要不是有张通判这个叔父接他去福州读书,只怕如今还在乡下混日子。

      不过,想到张秦二位郎君只怕已经在福州掉下山崖摔死了,秦溪又忍不住感叹,待在乡下未必不好,是福是祸,谁知道呢?

      自从来到这张府后,张陌迁日子过得艰难,不仅是被张家人怠慢轻视,更是少衣少食,住在下人房边上的一个破烂小院子里,身边也只有阿细一个人侍候。

      而仅存的这一个阿细,也因为是张通判的人,才没有被张大郎君的继母弄走。

      平日被苛待就算了,那些个继母生的弟弟、叔叔家的堂弟,还会不时过来挑衅欺负他。

      这张陌迁哪能忍?头一回来生事时,他就将那些小鸡仔撂倒在地。不过,他是一时爽了,后来却是在祠堂罚跪了三天。

      说起这些事来,张陌迁仍然气不平,若不是为了前途着想,他只怕早就将这些欺软怕恶的人一锅端了。

      秦溪拍了拍他的胳膊,给了一个无言的安慰。

      张陌迁慢慢地调整了心态,轻笑一下,握着秦溪的手,目光灼灼,"我再忍几天,到了军中,就再也不回这个破地方了。"

      秦溪双手被握住,心里有些不自然,这张陌迁一个大男人,怎么老喜欢抓手?

      他转动着头,环顾四周,借以化解心中的尴尬。

      然后发现,比起秦府,这张府确实寒碜!

      院墙低矮,院落狭小,墙壁廊柱等也很陈旧,应该是许久不曾刷新了。

      等到了待客的厅堂,见到了张大郎君那些矮冬瓜一样的弟弟、堂弟,再看一眼身材高挑、玉树临风的张陌迁,秦溪心下感叹,这张家老夫人八成是嫉妒张大郎君生母的美貌,要不然为何会如此不待见这个嫡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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