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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腊月初一一大早,天还没有亮,秦溪就起了床,去了老夫人院里等着请安。

      这大早上的给人请安,倒不是他如何奴性,他虽然是现代人,却是闽地客家人,尊老是他们那里的传统。

      何况,他这两日能安安静静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没人打扰,肯定是老夫人私底下说了什么,为他撑腰的缘故。

      既然如此,不论老夫人再怎么对他没好脸色,就冲老夫人护着他,又跟他奶奶面相相似的份上,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初一十五过来瞧瞧的。

      等了大概一刻钟,抱厦的布帘被掀开,还是上回那圆脸女使出来,领着秦溪进了正屋。

      他才施完礼,上回在秦大郎面前说过他坏话的矮个子少年也来了。

      老夫人向那少年招了下手,"江儿,过来!"

      秦江先是偏着头,挑衅地看了秦溪一眼,然后又转头,笑眯眯地跟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拉着秦江的手,不停地摩挲着,"今日去了国子监,要到年前才回,可要仔细自己的身体!"

      秦溪站着听他们祖孙两个说了半天的体己话,也不伤心,他本来就不是秦大郎君。

      况且,他自己的奶奶对他更好。

      等从老夫人院里出来,秦溪往自己的小跨院赶去,秦江却追了上来,扯着他的袍子,恶狠狠地说道,"听说你昨日可威风了?不仅口出狂言,还打了孙慈航?"

      秦溪停下脚步,甩开他的手,冷哼一声,"怎么?你也想试试?"

      秦江一愣,这傻子果真不一样了!

      又见秦溪一脸的不屑,他心中无名之火一冲,抬起手就要打人。

      是不是中二少年都是这样?动不动就要动手打人?秦溪伸手就捏着秦江的手腕,也不用力,只是虚虚地控制着,"你真要试一试?"

      秦江个子矮小,才到秦溪的肩膀,要是动真格的,他哪是秦溪的对手?也就是平时见这兄长是个闷油瓶,吃了亏也不吭声,这才越发胆大妄为起来。

      "你敢打我?"竟然敢还手?

      秦溪用力一捏,冷笑道,"你知道我在福州遇上山贼了吧!我可是杀了好几个才跑出来的。其实,杀人挺有意思的,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那血溅得我一身……"

      眼见着秦江脸色越来越白,他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个,肠子都被我捅出来了,花花绿绿地掉到了地上,那个血……"

      "啊!"秦江大叫一声,使劲抽出手,跑了!

      小屁孩!秦溪轻哼一声,又摇摇头,继续往小跨院走去。

      中午时,如意领了份例回来,一脸的不高兴,委屈得很。

      秦溪问道,"怎么啦?"

      如意瘪了半天嘴,才小声说道,"郎君,您的新衣说是要到年前才做好。"

      秦溪用钎子扒拉了炭盆,"那炭呢?"

      "还……要再等几日。"

      才来几日,秦溪也不懂这秦府的规矩,但也知道,他这个院子里的人必然过得不好,瞧瞧这两个女使的衣服,这么冷的天,竟还露着胸!

      秦溪去开了柜子,取了二十两,递给如意,"你们几个,一人去做几身厚实一点的衣裳。"

      如意睁大眼睛,张大嘴,"郎……郎君?"

      "怎么?不够?"

      如意赶紧摆手,"够了!还余出许多呢!"

      "多出的就去买些炭,不仅是我用,你们也要用。往后,有需要钱的地方,找清风!"

      如意又赶紧道谢,然后,捧着银子,像魔怔一般,脸上露出痴憨笑容,高一脚底一脚地去了外间。

      清风也是很激动,"郎君……"

      秦溪摆了摆手,"这月再给你二十贯,院子里有开销就找你。你记个账,到月底时,再看花销情况。"

      清风说不出话来,只知道结结巴巴地喊,"郎……郎君……"

      秦溪叹了口气,"你会写字,记账吗?"

      清风脸一红,"不……不会……"

      秦溪又叹了口气,"那就从今日开始学!"

      这秦大郎君只怕是之前从没补贴过身边侍候的人,可若真是这样,还能有清风如意吉祥这样尽心侍候的下人,那只能说明这几个人都是好的,不会偷奸耍滑、轻视怠慢主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也一天冷过一天。汴京下起了鹅毛大雪,才一夜,院子里便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雪。

      因为还没有能御风寒的厚实皮袄穿,秦溪整日里只得窝在房里烤火看书练字。

      这日,女使如意吉祥突然欢天喜地地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大堆的东西,"郎君,您的衣服做好了!"

      秦溪抬头看了一眼,"这么多?"

      如意解释道,"这件冬袍是份例,这件皮袍是大郎给的,再改一小一点,郎君就能穿了。还有这些皮子,则是老夫人给的。"

      秦溪又看了几眼那些半旧的皮袍和皮子,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女使有何可高兴的,不就是人家不要的吗?至于吗?

      *
      张府这边,因不忍阿细一个人天寒地冻地下冷水洗衣服,张陌迁便蹲下来帮着洗。

      一边洗心里还一边吐槽,张大郎这便宜爹上回来一趟,瞧到他这个惨状,竟是一点都不在意,仍是让他在这破院子里挨饿受冻,果然是个心狠的。

      得亏有秦溪给他的银子,吃不饱可以去外面买,穿不暖的话……,作为曾经的军人,这点冷怕什么?

      抱怨完张大郎,他心中又担忧起秦溪来,也不知道秦溪在秦家过得如何?会不会受人欺负?秦溪没有武艺傍身,若是吃了亏可要怎么办?早知道应该把配枪给他的……

      他正脑补着秦溪在秦家的悲惨生活,突然院门"咚"的一声被踢开,进来几个身穿锦袍的半大小子。

      其中一穿蓝色袍子、尖脸细眼的小子瞪着他,不屑地说道,"哪里来的乡巴佬?见了本郎君也不下跪。"

      阿细手一抖,忙看向张陌迁。

      可张陌迁仍低头洗衣服,他懒得理这些人。

      被人这样无视,那小子火气一冲,上前对着那水盆就是一脚,直踢得水盆颠了几下,溅起的水花喷到张陌迁的身上、脸上。

      这寒冬腊月的,简直……透心凉。

      盆没踢翻,脚倒是痛得厉害,又见身后的那些堂弟们发出嘲笑声,蓝衣小子怒气攻心,抄起台阶上一条凳子就朝张陌迁的头砸去,"给小爷去死吧!"

      真是人在家中坐,茬从天上来。张陌迁烦躁不已,身形一晃,躲过那一击,等凳子快要落地时,他又用手抓住,然后反手一推,凳子撞到蓝衣小子胸口上,把人推得老远,一屁股坐在地上。

      蓝衣小子还没看清张陌迁是如何躲过凳子的,就觉胸口猛地一紧,然后人往后退,跌坐在地上,胸口痛得发颤,他这时才知道被打了,于是倒在地上翻滚起来,"杀人了……"

      几个围着看好戏的小子见张陌遥被打,先是一喜,终于有人收拾这小恶霸了!

      但见人在地上打滚,以为真出了人命,于是又一惊,纷纷跑出院喊救命去了。

      张陌迁看着自己的手,有些纳闷,下手重了?可他没用什么劲啊!

      可瞧这满地打滚的作态,只怕今天这事不好了了。

      果然,没过多久,那日见过的矮个尖脸妇人小胡氏就带着一堆人闯进院来,见到仍在地上打滚的蓝衣小子,小胡氏大嚎一声,"我的儿啊!"

      然后向地上的蓝衣小子扑过去,抱起人,拼命摇晃道,"遥儿,你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为娘怎么活啊?"

      眼见这小胡氏如马教主般撕心裂肺、呐喊摇晃,张陌迁差点要笑出声来,没事都要被晃出事来。

      果然,那蓝衣小子估计也禁不住这样的摇晃,也不叫唤了,咳了两声,红着脸,断断续续地说道,"母亲,别……别……摇了。"

      见儿子还能清醒地说话,小胡氏放下半颗心,不再摇晃,转而伸出一只手指着张陌迁,对带来的几个女使婆子说道,"按着这个小畜生,给我往死里打!"

      张陌迁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样子,可身量高,又有当兵的气势,那些女使婆子哪有胆量打他啊!

      见没人动手,小胡氏啐了一口口水,又叫骂着跟过来的男仆厮儿上前打人。

      男人到底胆子大一些,不就是一个不受宠的郎君吗?又是个半大小子,能有多大力气?

      几个男仆厮儿一拥而上,就要打人。张陌迁这时完全不记得秦溪让他忍耐的话了,抬起腿对着那几人就是几下,只把这些人踢得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一边的小胡氏却傻了眼,惊讶不已,这小畜生竟如此厉害?那……还得了?让他留下来,她的遥儿还能有活路?

      仆人们制不住张陌迁,小胡氏又哭又骂,但也无可奈何,还是老夫人胡氏带了二十几个持棍的护院把张陌迁给制服了。

      等张大郎从外面回来,见到小胡氏哭得肿得睁不开的眼睛,以及次子张陌遥胸口上的青紫印子,又听了他们的哭诉后,顿时怒气冲天,抄起一根戒尺,跑到祠堂,对被绑着正躺在地上闭目养神的张陌迁就是一顿猛抽,"你这个祸害,敢谋害遥儿,我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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