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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所谓失忆 ...

  •   内堂里,青玄兴致盎然地跟谢怜科普着育儿经验,后者拿着小本本认真记录;前厅里,花城毫不客气地把新鲜出土的儿子往贺玄怀里一塞,一脸不耐烦道:“你不是要借钱吗?我借你、不用还了,你走的时候把他一起拎走就行。”
      贺玄看着跟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小家伙,很无语,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赔钱货?
      可惜,最终花城也没能把儿子送出去。一来,刚找到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儿子,谢怜正母爱泛滥,必定不愿父子分离;二来,这小家伙心眼忒多,一听见花城说要送他走,就抱着父亲的大腿假哭,偏巧这孩子长相极似谢怜,揉眼假哭的时候尤其像,让花城没法完全狠下心来,把他丢出家门了事。(父子俩都是白切黑,一个假笑一个假哭)
      都说父子是前世的冤家,没法立刻将小冤家送走,让花城很不愉快,别说请青玄喝酒了,连饭都不想留了,奈何贺玄在青玄的影响下,脸皮越来越厚,连逐客令都撵不走,坚决留下蹭饭,外带看热闹。
      花城气不顺,冷嘲热讽道:“黑水,你家又没米下锅了,真够穷酸的。你要留下吃饭,就不怕我家今晚是哥哥主厨?”
      贺玄淡定道:“不怕,太子殿下有分寸,就是顾及着青玄的肚子,也不会随便下厨。况且他现在正忙着抱儿子呢,根本没功夫做饭。”
      花城让他气着了,送上了一份“餐前点心”,冷笑道:“想留下吃饭没问题,不过你得先把这个吃了。”点心个头不小、独独一个很是抢眼,造型扭曲、色泽诡异,还时不时抽动一下,似乎藏了什么活物在里头。
      贺玄胃里一抽:“这,不是太子殿下的手笔吧。”
      花城斜他一眼,假笑着加码道:“不是。不过这东西确实不好消化,你要是有胆吃它,我就把以前寻到的几册古籍孤本送你,那里面还有轩辕氏的随笔手书,估计你会感兴趣。”这东西对贺玄而言并没有多大危险,可他只要吃就必定会出洋相,花城很乐见其成。
      贺玄心动了,迟疑片刻决定接招,没有一个读书人能抵挡孤本的诱惑,况且他对自己的消化能力很自信,相信除了谢大厨的手艺,还没有他吃不了的东西,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消化不了,还有青玄给他医治呢。于是大着胆子一口吞下,当即昏倒在地,人事不知。
      自家夫君突然昏倒,吓了青玄一跳,一边手忙脚乱为其诊治,一边作为家属怒叱肇事者:“花城主你给阿玄吃了什么!他怎么会突然晕倒!”
      花城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放心吧,黑水没事,最多迷糊几天。”
      贺玄再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花城那带着明显幸灾乐祸的期待表情,贺玄有些不悦,虽然他来鬼市是有求于人,可你也用不着这么明目张胆地看笑话吧,心里不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花城主,那咱们就说定了,我借你的地盘作戏,近日探知的上天庭机密即刻奉上。地师的骸骨烦请花城主归还,我好拿去妥善安置。”怪他一时不慎,竟让关押的地师逃脱了,还在花城的地盘上使了那火龙啸天之法,若不做场戏怕是糊弄不过去。
      花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笑得极灿烂极有诚意:“这么说,你的记忆回到了地鼠仪刚从幽冥水府逃脱的时候?”食忆兽食忆之能名不虚传,难怪当初哥哥轻而易举就中了招,当初收了这东西就打算彻底清除,哪成想这东西特别耐折腾,总有部分清理不干净,到底是个隐患。今日正好让贺玄吞了他,一劳永逸。
      贺玄一愣:“什么?”地鼠仪是个什么鬼?未及细问,一道女声传入耳中,声如黄莺婉转动听,那声音道:“阿玄,你醒了。”贺玄一阵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这声音似乎是他魂牵梦绕的心上人,是妙儿吗,妙儿是这么叫他的?
      回头一看,却是女相的师青玄,贺玄魂不守舍,茫然地思索着,摊牌前一定要封住他的女相,到时若他用这样的声音求他,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心软。等等,他刚才叫他什么!一道惊雷在贺玄脑中炸响,三魂七魄全移了位,震惊得甚至忽视了青玄的诡异体型。
      青玄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上前自然地抱住贺玄的胳膊,刻意发嗲:“阿玄,你跟花城主聊什么呢,聊了那么久,人家都等着急了。”
      这话听得贺玄毛骨悚然,什么情况这是?僵硬地想把胳膊往外拉,却无意中碰到了青玄隆起的小腹,贺玄更懵了,他发现那里面居然真的有孩子,而不是这白痴突发奇想,塞了枕头扮孕妇玩。最可怕的是,他居然下意识觉得那孩子是自己的!
      花城很享受他的震惊,开门见山道:“别那么紧张,淡定。地鼠,啊不,地师明仪那茬事已经过去好些个年头了。你刚刚吃了我的藏品——食忆兽,记忆受了点影响,不过并无大碍,等你把他消化了,自然就恢复正常了。”
      贺玄愕然,那他的大仇呢,是已经报过了吗?不自在地扫一眼粘着自己不撒手的青玄,有些迟疑该不该直言不讳。
      花城看穿他的心思,拍着他的肩膀,笑容无比真诚:“放心吧,你的仇已经报过了。你之前跟我说,师家兄弟欠你五条人命,合该他们赔你五条性命。现在算上师青玄肚子里揣的那俩,他们已经赔了你四个孩子、四条性命了,再加上师无渡(你杀过的),嗯,我觉得你应该可以满意了。对了,你现在应该不记得了,师无渡他也怀上了,恭喜恭喜啊!”
      贺玄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直接破了音:“你胡说八道什么!我TM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变态的事情!”
      青玄酝酿了半天情绪,终于寻到了合适发作的时间,装模作样地哭了起来:“变态的事?阿玄,你居然觉得我跟你生孩子是变态的事,555,你果然是嫌弃我了,我不要活了!”
      贺玄快要崩溃了,可更让他崩溃的是,自己居然条件反射地抱住了师青玄,甚至拿出了手帕要给他擦眼泪!他是不是疯了!
      花城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不信?不信你用一下观魂,看看师青玄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跟你魂息相连。”
      贺玄下意识地掐了法决,才后知后觉地疑惑,自己什么时候会观魂了?这些年自己究竟干过什么?!观魂的结果可想而知,贺玄被打击的几乎神志不清,两眼发直往外飘。
      眼见惨剧上演,谢怜失笑扶额:“三郎,你太淘气了,你这么说贺公子还不得疯了呀。青玄,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呢?”
      花城满不在乎:“放心吧,黑水心理素质强大着呢,疯不了。”
      青玄则乐不可支,捧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笑死我了,阿怜,你有没有看见阿玄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真是太逗了!你不知道,我最近被阿玄压制得死死的,总是不知不觉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好气哦!现在他不记得了,我终于有机会好好逗逗他。”对了,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真儿渡劫之后吧。
      花城玩着谢怜的发尾,心中暗笑:那是,压制你对某人而言如同家常便饭,你也就现在,人家失忆的时候能蹦哒蹦哒了,此后怕是再也翻不出某人的五指山。
      撇一眼花城,谢怜彻底无奈了:“青玄你悠着点,小心玩脱了。”是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逗弄短暂失忆的爱人?想想当初那个天真烂漫、傻里傻气、娇生惯养的十七岁的自己是怎么被花城各种调戏,谢怜脸上浮起了一层红云,真拿他们没办法。

      一个月风风火火就过去了,这段日子,贺玄过得可以用心力交瘁来形容,戏精青玄时不时就要嘤嘤嘤地假哭一场,捧出满腹地哀怨,“阿玄,你为什么不爱我了?”,昔日的“好友”天天冲自己撒娇卖萌、花样调戏,让他无所适从。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水师的肚子跟他没啥关系,扪心自问,贺玄潜意识里并非不能接受好友变媳妇,可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跟水师有什么,得亏没有,不然他真的可以再去死一次了。
      食忆兽的影响比他想象中大的多,直到现在他也没能恢复记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了解真相,毕竟双玄的事在新天京里人尽皆知,随便拉一个都能说个子丑寅卯来,可知道归知道,心里的感觉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得知大仇已报,他固然可以彻底放下仇恨,却没法看透自己对青玄的感情,在他的印象中,他对青玄有暗藏的恨意、有难舍的友情,可爱情,应该没有吧?若他现阶段就已经爱上了师青玄,那他的复仇就成了笑话,虽然现在差不多也是笑话了……
      这些日子,贺玄不止一次暗暗琢磨,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对青玄萌生爱意的,或许是复仇成功后,因不忍青玄的崩溃而产生了怜惜;或许是发现他跌入谷底仍自强乐观,而更加了解、更加欣赏;或许以往日积月累的陪伴中,爱意早已聚集,只是被恨意压抑无法显露?思前想后贺玄得出结论,大概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两个人生就会互相吸引,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关系,他不觉得只因前世过往,自己就会爱上什么人,他选择跟师青玄携手一生,绝不是一时冲动,必定是深思熟虑过的,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不管怎样,他都得尽快吸收食忆兽、恢复记忆,好好地把日子过下去。
      瞟一眼杏子林院中,坐立不安的原·毒瘤一号,贺玄暗自庆幸,同样是好友变“媳妇”,自己至少比这位好多了,起码青玄没拿大砍刀砍过他。
      始终听不见水师出声,原·毒瘤一号急得团团转,焦急地请求原·毒瘤三号:“到底怎么样了,水师兄怎么没动静,南宫,要不你进去看看。”
      “还是别吧,水师大人那性子你还不知道,你觉得他会愿意我看到他现在的样子?”灵文干脆拒绝。水师特地躲到这儿来,不就是不想让人看到吗,老裴是关心则乱啊,拍拍老伙计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有青玄陪着他呢,出不了事。”
      只是轻轻一拍,裴茗却像被针扎了一样,蹭蹭蹭倒退了几大步,回过神,掩饰地咳嗽两声:“南宫啊,要不你还是男相吧,我能自在点。”睡了兄弟的阴影实在太大,那次以后,他不止一次梦到跟美女共度良宵,刚想亲热一下,美人娇羞的容颜就变成水师兄杀气腾腾的脸,整得他都快精神衰弱了,他现在恐女症状直追风信,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恢复。(裴茗依旧是个直男,只是不小心睡了女相的兄弟而已,嘻嘻嘻)
      对此要求灵文毫不意外,毕竟不是第一回了,最离谱的是上个月,她大婚时裴茗也这么要求,她是新娘好吧,还好白锦不介意,开开心心就嫁给他了。想当初三毒瘤小聚,裴茗一喝醉就怂恿师无渡女相,好享受左拥右抱的感觉,即便次次被扇,下次依旧嘴贱,现在完全反过来了,灵文憋笑憋得辛苦,谁说老裴的浪荡无可救药,只要药下得够狠,一次就治熄。
      杏子林原本的屋子已被谢怜一剑报销,不过这难不住财大气粗的水横天,只要有钱,盖房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山洞里的房子虽然不常住,但花钱买个清净也很值得。可是,躺在产床上,师韶白心里直骂娘,他都躲到山洞里来了,为什么还是不得安宁,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的生个娃吗?
      产房里正鸡飞狗跳,诡异的是生孩子的一声不吭,反倒是陪产家属紧张地大呼小叫:“小白、小白,你别紧张,没事的没事的!你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东西?”
      被临时拉来接生的妙儿大夫被他吵得脑壳痛,强忍着火气,建议自家师父兼准岳母:“师父,要不你还是先出去吧,你挺着肚子不方便,在这儿也帮不上忙。”要不是看在对方身怀六甲的份上,她一定怼死他,“闭嘴吧你,人家比你镇定多了!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青玄哪里放心,连连摇头:“我不出去、我不放心,我看着他平安生产才行。”
      师韶白脑门上青筋直跳,一点也不想这么个白痴陪在身边,直截了当送他一句:“闭嘴,滚出去!”
      最终,在医生和患者两方强烈要求下,家属不情不愿地被撵出了门。
      哪成想,刚一出门,就听珠儿一声惊呼:“不好,胎位不正,孩子的胳膊先出来了。”
      青玄心里咯噔一声,这可是最糟糕的状况了!当即就想进屋,被贺玄死死拉住,他现在进去不是帮忙是添乱。况且,妙儿的声音十分镇定,相信她可以应付。
      到底学了两辈子的医,妙儿的基本功十分扎实,临危不乱,一边检查一边嘱咐:“珠儿你别慌,会增加病人心理负担的。水师大人是吧,你别急,我再给你扎两针,看看能不能把胎位调过来。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就执行第二套方案。”
      师韶白平静地仿佛生孩子的不是他,剧痛之下依旧面不改色:“别费事了,直接方案二吧,是要剌开对吧?”说着便化出冰刃,直接划向肚皮。时隔七个多月,师韶白终于如愿以偿地给自己开膛破肚了。
      妙儿不淡定了,瞠目结舌:“你慢点,我还没给你上麻药呢!天啊,你怎么划这么深,会伤到孩子的!”不愧是传说中的水横天,够狠够横。服,大写的服!
      婴啼阵阵,打下手的珠儿抱了裹好的孩子出屋:“是个女孩,挺精神的,你们谁来抱抱?”原本来给水横天接生,她还有点不情愿,心狠手辣的东西,害得妙妙上辈子那么痛苦,来的时候她还暗戳戳地琢磨,怎么样能让他多吃点苦头给妙妙出气。现在一看,算了,她还是快点熄火吧,这是个狠人,惹不起惹不起。
      小心翼翼地接过女儿,裴茗的表情接近梦幻,仍不忘问上一句:“那,他呢?”
      “不用担心,水师大人没事。不过伤口需要缝合,术后也得观察一段时间。”珠儿收拾起心情,例行公事地交代注意事项。
      裴茗松了口气,抱着闺女刚想跟灵文炫耀一下,就收到来自南宫的灵魂攻击:“是女儿啊,老裴,你以后撩妹更得小心了,别一不小心撩到自己亲闺女,那可就是伦理悲剧了。”裴茗脚下一歪,差点把孩子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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